雷雨

    身心瞬间清爽。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酥糖水,抬眸望向旁边的傅琦,眼儿弯弯,讨好般地将它递在了傅琦的唇边。

    她的眼,清澈透亮,如碧波荡漾的湖水一般,透明,纯洁。

    无任何杂质。

    傅琦为官十载,见过形形色色的眼眸,有精明的,有隐忍的,有睿智的,有霸气强硬的。

    但他们的眼眸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人间的世俗之气,虚与委蛇,辨时务,谋事业。

    人生海海,形形色色,终其不过一个利字罢了。

    就连他自己,亦不能免俗。

    当日在大殿之上,他的一番说辞,成功地让先皇注意到了他。

    从此,饶有默契般地,先帝对他格外器重,甚至有好几次,都驳了世家的面子,选择了无任何背景的他。

    他明白先皇的用意,因为那是他秉读夜书,研究了当朝的局势,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宿而斟酌出来的说辞。

    与其说是先皇选择了他,到不如说是他站出来,勇敢地选择做了先皇手中的那把刀。

    反正不过赤贫一生,本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不如破釜沉舟,除旧布新,不破不立,不止不行,为自己,也为天下的寒门子弟。

    谋一个未来。

    而如今,这条路,先帝陪他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需要他自己走了。

    好在,经过十年的谋划,已有根基,到不完全困难。

    思绪纷纷回转间,傅琦低头,对上了那双纯净的眼眸。

    苏皎皎抬了抬手,将那碗酥糖水朝着傅琦的唇又递了递,满怀期望的盯着他。

    傅琦低头,浅饮了一口,丝丝甜蜜,滑过唇舌,缓缓在心口化开。

    眼看着苏皎皎那纤细的手臂又要朝傅琦伸过来,傅琦连忙打断着,摇摇头,拒绝了。

    他将那本册子打开,指着上面的各色花鸟文案,让苏皎皎选几个她喜欢的。

    苏皎皎咬着唇,拿着那本精致的册子,左看看,右看看。

    实在是看不懂。

    于是她凭借着本能,伸出削葱般的玉指,随意地选了几个她看着顺眼的图案。

    然后怯怯懦懦地朝着傅琦瞧去。

    傅琦鼓励地摸了摸苏皎皎的头,拿起了那本册子,喃喃道:“原来你喜欢玉兰和梨花啊~”

    苏皎皎不懂什么意思,眼神祈求傅琦给她解释解释。

    傅琦却合上了那本册子,转头将那本少儿启蒙的书册摊开了........

    黄昏暮暮,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气温低压,天气闷热,蜻蜓低低地飞在半空之中。

    天地间仿佛在隐忍着,就等着一触的爆发。

    而那院落天井旁的书房一角,却是不受影响,一扇,两人,三窗。

    只听见窗户里那低低的谆谆善诱的教导声,虽无任何回音,却也是孜孜不倦,不知疲倦。

    从微旦到黄昏,一直到太阳完全下了山,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天空,狂风呼啸,大雨似乎就要来了。

    今日傅琦教苏皎皎活动了唇部发声器官,又教她认识了几个单字,虽然现在苏皎皎目前还无法发声。

    但傅琦坚信,只要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给她做训练,终有一天,她会学会用声音来表达她的情感。

    她会拉着他的手,给他讲述每日的所见所闻。高兴时,会哈哈大笑,难过时,也会哇哇大哭。

    他会竭尽所能,将这一切实现。

    眼看天越来越沉,乌云密布,傅琦终于合上了那本少儿启蒙的书册,将苏皎皎放回了西厢房。

    而他自己,也准备早早回正房休息,明日精神抖擞的将那邦尼压制之法献给陛下。

    夜晚,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泻,天地间如黑河浇灌。

    呼啸间,窗棂被风吹开,大风席卷着雨丝,直直往房间正中飘去。

    傅琦本已脱衣而眠,却被吹得乒乓作响的窗沿声吵醒。

    他起身,随意批了一件外衫,点了一盏小灯,走到窗边。

    欲将吹开的窗棂关上。

    突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身影。

    那抹白影从西厢房溜出,快速地闪到了回廊之上,直直地往内院边角的书房奔去。

    雨点如黄豆般直直掉落在了地面,响起了噼哩吧啦的声音,雨越下越大,甚至在低洼处还积起了雨水。

    那白影全然不管不避,自顾自的往那书房奔去,脚踩在泥水里,激起了阵阵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

    那纤细的背影,灵动的身姿,就算奔跑在雨中的廊下,也不显狼狈。

    更像是雨中奔跑的精灵,身姿秀丽,乌发流光。

    傅琦惊得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抹背影,朝着她吼道:“灵儿,快回来,那儿没人!”

    天边一道闷雷响起,轰隆一声,石破天惊。

    将傅琦攀在窗边的呼喊淹没,那奔在廊下的身影顿了一顿。

    傅琦眉头紧蹙,焦急而又充满期待的望着那抹白影,寄望她能回头。

    可那抹白影只是顿了一会儿,等天边雷声过后,又朝着前方的书房奔去。

    固执而又倔强。

    傅琦在房里随手拿了把油纸伞,外衫都没来穿,就推开房门,匆匆奔了过去。

    他撑着油纸伞,快速朝那白影奔去。

    廊下长长,虽然他打着伞,可暴风骤雨,均朝他倾斜而来,他的衣角,裤角,依然打湿一片。

    此时,那抹白影已停在了书房门前。

    她尝试着推开书房,那书房却死死关闭着,她推不开,又去了旁边的窗户旁,窗户也打不开。

    她着急又慌张,又不能言语,只能不停地拍打着书房的门框,在门口和窗户之间移动着。

    试图吵醒房间里的‘人’。

    突然,天际一道利剑划过,划破了天空,瞬间照亮了大地。

    那白光,闪在苏皎皎的侧颜上,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挂在莹白的脸庞之上。

    ‘咔嚓~’惊雷声响起,比起刚刚闷雷,这惊雷声更响,也更具穿透性。

    苏皎皎连忙害怕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傅琦见状,连扔了手中的油纸伞,朝着蹲在地上的苏皎皎奔了过去。

    他半蹲着,身子朝外,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下,柔声唤道:“灵儿~”

    苏皎皎顿时抬起头颅,那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珠儿,还挂在脸上,尚未滴下。

    只是那眼,在看到傅琦后,瞬间亮若郎星,光彩夺目。

    她伸出双臂,勾着傅琦的双肩,将头埋进了他的脖颈处,鼻子哼哼,双肩不停地抖动着。

    显然是害怕极了。

    傅琦坚硬的下颚抵在苏皎皎柔软的乌发之上,慢慢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她。

    不一会儿,傅琦一手按着她的背,一手拖着苏皎皎的臀。

    就着这个姿势将她缓缓抱起。

    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动作轻柔而稳健有力,抱着苏皎皎,走进回廊,往正房那儿走去。

    期间有不少夜间巡逻的小厮丫鬟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纷纷屏气冥神,退作一边。

    作壁上观。

    傅琦啪地一声把被风吹关上的门踢开,抱着苏皎皎,穿过床幔。

    将她放置在了床榻正中,将那床蚕丝被披在她身上,避免她着凉。

    转过身,便慌张的在衣橱之中翻找着,他将一件他未穿置过洁净的寝衣拿出。

    又在木架上拿了一块巾帕。

    长腿一伸,跨进床幔中,拿着巾帕仔细地擦拭着苏皎皎头上的湿发。

    苏皎皎抖索着身子,将自己包裹在被中,全然没有了刚刚那不管不顾的狠劲,乖巧得像只温顺的猫儿。

    傅琦嘴角微微上扬,戏谑道:“这下知道怕了吧,看你下回打雷还敢不敢乱跑。”

    说完,还用手刮了刮苏皎皎的小巧挺直的鼻梁。

    苏皎皎顿时吸了吸气,委屈地看向傅琦,湿漉漉般的媚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满是无辜。

    傅琦不由得心里一跳,心如鼓擂。

    他定在那里,手还保持着刮鼻的动作,目光悠深。

    直直地望着苏皎皎澄澈的眼眸,目光灼热,仿佛要灼出一个洞。

    空气中充满暧昧甜腻的气味,弥漫在两人之间。

    傅琦盯着苏皎皎的眼眸,缓缓靠近着.......

    ‘啊切’苏皎皎张大嘴,无声地打了个大喷嚏,甚至那鼻涕泡泡还挂在鼻尖。

    久久不能散去。

    傅琦身躯一惊,回过神来,慌忙退出床幔。

    站在床榻边沿,满脸慌张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种热血冲脑之感,也只有在他少年的时候才能体会。

    他一向冷静自持,怎会在遇到面前这女子时,一而再再而三的乱了自己的步伐?

    尤其是当她睁着泪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时候,他心中的热血更是波涛汹涌,乱冲乱撞,令他无法自持。

    ‘哈切’又是一个无声的喷嚏,将傅琦的思绪拉回,他看向那床幔中的小人儿。

    那小手甚至还从被窝里伸出,揉了揉那发痒的鼻尖。

    傅琦心里一紧,拨开床幔,轻声道:“快将湿衣换下,小心着凉!”

    说完,回过身,将敞开的门扉和窗户关上。

    自己也面朝着窗户,背着手,不去看苏皎皎,静等着她自己将衣裳换好。

    可是傅大人却独独忘记了,苏皎皎此时心智如幼儿,幼儿怎么能自行穿衣?

    果不其然,刚开始身后还有些窸窣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声音便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沉静。

    傅琦带着试探缓缓地转过身,却看到那床上的人儿,跪坐在床上。

    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胸前的衣带,一脸的茫然无措。

    傅琦心里一阵酸楚。

    他坐在塌边,柔声道:“不会吗?来,我教你。”

    他伸开双臂,双手环绕着苏皎皎,将她的两只手握住。

    顷刻间,苏皎皎跌入了一个含有松香般温暖的怀抱中。

    傅琦抓着她的手,缓缓引领着她,将齐胸襦裙前的那跟衣带慢慢解开。

    由于没有了衣带的束缚,苏皎皎胸前的襦裙瞬间掉落,里面白绫绿里,上面绣着夏日荷花的肚兜,在上襦衣下若隐若现。

    傅琦眼神一凝,呼吸瞬间炽热,就连抓着苏皎皎的那双手都异常滚烫。

    他的喉咙滚了滚,沙哑而又压抑着问道:“会了吗?”

    身后的胸腔似发红的烙铁般,丝丝冒着热气,直热得苏皎皎的后背异常难受,身上生出了薄汗。

    不舒服的,苏皎皎摇了摇头,快速地扭动着自己的背脊,想把这不适感甩掉。

    却听到头上一阵闷哼,仿佛极度忍耐道:“乖,不要动。”

    那炽热得抓着她的手似乎更烫了些,不自觉地用力,将她又拉回了傅琦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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