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征荣 > Chapter 26

Chapter 26

    时过三日,圣人将太后丧仪定在半月后。

    临近太后丧礼,傅清卿终于得到谢振回京的风声。据说谢振在卫章的帮助下找到了案情破绽,回京后迅速交证据于圣人,提审诸多官员,将朝中翻了个底朝天,忙得不可开交。

    圣人对傅家已然有了提防,傅东邢重回朝廷的那日沈长恣似是有意疏离,态度平平。及至末临下朝,圣人叫停傅东邢,问傅司是否有意入朝效命。崔正在一旁对此提议,说出几个适合磨练的职位。

    傅东邢当即连连拒绝,道养子尚幼,担不得圣上如此厚爱。他心如明镜,恐圣人借此磨练是假,以此为挟是真。

    傅清卿也自知锋芒过盛,不敢再轻举妄动,留在府中训练场中跟着傅流云锻炼体能,偶尔跟随着一并前去兵部。

    清瑛院内稀稀疏疏的红梅绽放,远远望去可观苍茫雪地中飘零的几抹艳红,恰似素白点绛唇,煞是惹眼。傅清卿喜爱红梅,她见寒天热烈于白雪飞簌中栽的一株红梅。

    傅清卿坐在院中,思索初来时见夹谷子所悟。时光已逝半载,应是不到一年劫难将至。傅家应是有三难并齐:帝王制衡、奸人谋害、为局中刀。经秋狝一事,制衡已是到达微妙的平衡,应是无大碍。后又出现假/币一事,朝局混乱……

    上一世她谨遵兄长教诲,丝毫不敢靠近京城半步。就连京中变动也不敢打听,做到两耳不闻京中事,手中长枪诛尽来犯。仅了解到年后唐公瑾变法一举推翻崔家,此事再过后不久,那恭亲王登上皇位……

    但究竟因何推翻崔家,恭亲王又是如何登上那皇位,她一概不知。

    傅清卿蹙眉陷入沉思,线索在脑海中断开,就像是取经道路上阻隔了一纱,分明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却又好似天涯一方,无论如何都是遥遥不可及。

    她不得其思,一脸愁容拨弄傅流云栽下的高梅枯枝。皑皑白雪覆满地,傅流云留下一串串凹陷脚印,直奔清瑛院。

    “小妹,陪我去武场练练。”傅流云见过小妹一人独扫刺客后,回府后对她赞赏有加,傅东邢面带欣感,令儿女在府中武场训练。傅流云顾不得身上伤痕还未愈合,连夜定下训练的时辰。

    傅清卿扫开衣裳木屑。兄长每日叫他一同晨跑练剑,带她去兵部校场陪士兵操练。傅流云证明实力的方法很简单,二话不说让她在校场比武,令士兵上场挑战。她也不负所望,将挑战者一一打出场外。

    经傅流云一番动作,她算是顺利融入兵部。现下她就算是进入兵部,内部也断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她坐在高梅旁的石凳上岿然不动,“阿兄想让我进入兵部,还是父亲的意愿?”

    傅流云脚步微顿,随后坐在另一张石凳上,笑道:“是我有意,父亲不知。”此次宁州之行,随他一道的兄弟全部没能幸免于难。傅流云不敢想,如果不是他在小妹身边,那剑应当就刺穿了傅清卿,或者她死于箭中毒物。

    他偏头看一株高梅,上面还挂着他赋上的钱袋,比之前初种下时高了不少,甚至在一片红梅中高得突兀。傅流云不确定地问:“这是、我种的那株?”

    他应当是没认错,这就是他栽下的那株。但是他曾将它‘夭折’一遭,怎会长得如此茁壮。

    傅清卿颔首,指向那处被折过的枝头,说:“老枝顶端被你压断,也就加快了新枝萌发生长。破而后立,得此新生……兄长好意心领。不过往后不必带小妹进兵部,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

    “我对京城无意,只愿成邑州兵。”邑州位于陼国与匈奴汗国交界处,乃兵防重地。若是傅家全身而退,定然是回到邑州。

    傅流云双唇嚅嗫,然傅清卿不待他开口,提前从石凳上离开,走出院门,“比剑法如何?”傅流云无奈摇头,跟上前一齐前往武场。

    镇国公府为傅家先祖所建,府邸南部建有练武场,其中存有长矛刀戈百件。

    傅清卿在一侧选一把趁手的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回身、跃起、挑剑,一招行云流水。如今她的身体资质远远比不上上一世,傅家的剑法精髓在狠厉,带着镇敌的煞气。而她偏婉柔,加上她偏向枪法,二者融合更是诡谲变幻。

    傅清卿时而前刺时而坎劈,出其不意。傅流云气势猛烈,剑锋擦撞,震得傅清卿持剑的虎口发麻。她加快攻势,剑剑刺在他始料未及的地方。傅流云当机立断,挥剑掀飞她手中剑。

    傅流云放下流云剑,接过侍从递上的水,点评道:“招式漂亮。你赢在奇,敌人一个不稳你便可抓其破绽,立斩剑下。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

    “兄长所言极是。”傅清卿拿着手帕擦拭脸上水汗。

    府中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傅清卿常是傅司扮相。一名小厮自不远处匆匆跑向傅清卿,说:“小公子,府外崔家公子求见。”

    傅流云:“崔平贵?他痊愈了?”

    “小的不知。不过看着确是无恙。”

    傅清卿眼中晦暗不明,“崔公子可有说明来意?”

    “小公子回府前崔公子便已经登门道谢,专程寻过小公子。想来此番,也是想当面表达谢意。”

    “你去同他说,让他稍等片刻,待我沐浴换衣后便去见他。”傅清卿将手帕丢掉一边。

    小厮好似才想起来什么,说:“崔公子说,他会在朝安楼第七厢房等您。”

    风寒刺骨,适才她同兄长打了个酣畅淋漓,正是热血沸腾,冰雪也难消衣上汗湿。傅清卿朝兄长道别,回院中正衣冠。

    ……

    朝安楼。

    崔平贵一身靛蓝色长袍,袍上领、袖口皆镶有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围有一条同色金丝蛛纹带,乌黑的头发用顶嵌玉小银冠扎束,身段修长,端坐在窗边。

    他焦心地不停望向朝安楼门前,迫切在攘来熙往中找到熟悉的人。突然,崔平贵的目光凝聚在远处一人身上,是傅司。

    傅司一袭紫衣,外披狐裘,在人群中穿梭。崔平贵立刻叫人换上一壶热腾茶水,迟疑刹那,又叫人拿棋盘。

    傅清卿被领着进入厢房时,崔平贵在斟茶。房中暖意十足,炉火像是烧燃多时。她将身上狐裘取下挂在一边,禅了禅身上风雪,“崔公子,别来无恙。近来可还安好?”

    崔平贵将茶往她身前一放,“刚煮的茶,暖暖身子。”傅清卿摸不透他的意思,看向摆在眼前的茶盏两秒,随即一饮而尽。

    “崔公子约我,是想傅司陪伴着潇洒一日?”傅清卿开门见山。崔平贵此人在京中贵公子中算得上风评优良,不淫不赌,浪迹在朝安楼中和一众姑娘饮酒对诗。

    乍一听,此男子着实风雅。但是作为风口浪尖的崔家人,如何会如此良善。傅清卿当日救他,仅仅是不想傅家因此受累,只此而已。

    崔平贵意识到面前的小公子误会,忙道:“非也非也,是崔某感恩秋狝一日傅小公子的舍身相救。再者,听闻家父怀疑,对傅家多有刁难。此约,是道谢,也是道歉,更是……我有意结识傅小公子。”

    “那日你佯装无害,就是为了让我放下防心,便于接近……”崔平贵苦涩一笑,自嘲道:“我以为我们同为任人宰割的鹿。原来、原来是我一人固步自困于鹿圈,随那人饲养,宰杀。”

    傅清卿面不改色,仅是瞧他。茶香扑面,馥郁不散,崔平贵持杯轻抿,说:“我想跳出,凭我一人做不到。”

    “难道你觉得,我能拉你?即使能,我凭什么?”

    崔平贵朝她弯腰作揖:“你会帮我。凭你舍身救过我,我是崔家独子。”

    傅清卿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崔家独子,不照样仍由他人猎杀。你觉得这个身份,是你殊荣吗?”

    “它是耻。但是不可否认,它给我带来了诸多的权和财。”崔平贵从容不迫,说:“因此,我能让崔家倒台。”

    让崔家倒台?

    谁?

    崔平贵?

    傅清卿怔愣,眼神困惑,须臾极力稳住内心激动,声带发紧:“你说,什么?”

    崔平贵一字一顿:“我能摧毁崔家。”他看出对方的半信半疑,解释道:“于崔正而言,若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子嗣,我不会出现在崔家。我只是他到处播种,有幸存留下来的孩子而已。”

    他看向窗外,鹅毛寒雪纷扬,云冷天亦憔悴。崔平贵伸手出窗外欲接霜雪,可一触即化,于指缝中流逝。他说:“我置身于一个庞大的,无形的牢笼,我无时不刻不想逃离,去游历山水,吟诗浅唱……去林中雪地,而不是像这般隔窗赏雪。”

    “要逃,要么我死,要么笼破。我不想死,”崔平贵凝着锁眉的傅司,“所以只能破笼。”

    傅清卿望向他的眼神复杂难辨,嘴角浮起耐人寻味的笑意:“我为何信你?”

    崔家子嗣要迫害崔家,拿她寻开心呢?

    崔平贵也知道自己的言谈过于荒谬,令人难以信服。他拿出棋盘置于桌上,将黑子放在傅司一端,拖慢腔调:“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细谈。”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