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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扶至登马驰远后,沈亦川墨发半挽,披了一身月白长袍,煮一壶祁门红茶静候。

    待到残阳余晖落了满地,莫宗才匆匆领了谢振前来。

    三家其一陈郡谢氏,谢雨泽为文臣典范,极具话语威严。谢雨泽领侍中之位,领出纳帝命,封驳诏奏之权。其下育有一儿一女,儿曰谢振,女曰谢娉婷。

    谢振二十又三,近来得百官喜爱,纷纷在圣前称赞其刚正不阿,断案神速,引得圣人频频留意。在解决了一起制作假/币的大案子后,谢振被提拔为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他一身紫色锦袍,袖口绣着金丝祥云,眉眼冷淡,肩背挺直。他面部线条刚硬,嚣张地透露出狠辣和凛然,不慌不忙走到沈亦川跟前,手上拿着一册书卷,瞧着像是刚刚查完事。

    莫宗知趣地离开,守在帐外。恰巧茶香正浓,沈亦川看向来人,着手斟茶:“谢大哥,再晚些时候,你最爱的祁门红茶可就变味了。”

    谢振落了座,拾起茶杯,轻抿细品。谢振享受完品茗后的香醇,舒服眯起眼睛,淡淡道:“无事不以祁门客。说罢,何事求我。”

    沈亦川跟在太后身边时,太后常常唤谢振进宫。一来二去,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两人熟络以后,沈亦川对谢振的爱好了如指掌。在得知谢振喜爱祁门红茶后,沈亦川搜集了全京城的祁门红茶,以至于谢振每次嘴馋都只能去晋王府上讨茶。

    “谢大哥,猎场刺客案可有把握?”沈亦川凝注谢振放在一旁的书卷。

    谢振将杯盏放下,剑眉拢在一处,望向沈亦川,不确定地说:“刺客一事,你插手了?”

    若是此案沈亦川参与了,他要吐出方才的一口茶。

    “没有。”

    谢振暗暗松了口气。

    他刚刚升官,圣人便交给了这么一件......两件大型案子。明眼人看着是重用,但何尝又不是施压。一旦出了人任何岔子,他会毫不犹豫被拉下高殿任人踩踏。莫说是他,谢氏也会为此蒙羞。

    “刺客有八人,皆死于烈毒。至于身份,”谢振停顿三秒,摊开书卷递给沈亦川,“卷上有我勾出来的八人,他们是最配适的。应该说,那就是他们。”

    沈亦川接过书卷,也不翻看,将书卷闭合盯着书卷封面——黑甲预选名册。

    陼国每代帝王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君王可招收武士收编为圣人直属的军队,不受兵部管辖,只听令于收编自己的王。为保证私人军队的忠诚度,每一代君王的更迭都会伴随着黑甲军的大换血,从童子开始培养,逐步淘汰,胜者留存。

    扶至是太后从淘汰的死人坟中捡回来的,黑甲预选名册则是扶至偶然间偷拿出来交给了太后。太后怕在宫中被抓查,又转交给了谢雨泽。

    谢振讽刺笑笑:“哪里是重用的阶梯,这分明是给我丢了个烫手山芋。我若说罪人是圣上,他们信嘛?”

    “我信。他们不敢信。”

    非但如此,谢振可能还会因此遭难。

    谢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放在木桌上的书卷收回怀中,“迫于淫威,七日之内,要么我找一个替罪,污我刚正之心;要么我查不出案件,愧于少卿之名。”

    无论那一条,都是死路。于谢振而言,前者死正心,后者死仕途。

    沈亦川不发表言论,静静地坐在一旁为谢振续茶。谢振轻呷一小口,润润喉继续说:

    “说来蹊跷,其中有一名刺客喉间勒痕青紫甚为惹眼,但他体内也确确实实有烈毒成分。一时间分辨不出是窒息而亡还是毒药所致。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崔平贵,崔平贵死去的近卫,以及傅家养子傅司。有目击者看到那个刺客死在傅司手下,报上了大理寺。本来没多大的事,奈何下面不断有人要求细察,明日回京城还得请傅司来大理寺喝上一壶。”

    沈亦川抬眼幽幽地盯着喋喋不休的谢振,若无其事拿出一张茶饼,再炫耀似得张扬地摆在他眼前。

    谢振心说:......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抚平书卷的褶皱,端着身姿说:“只要不损我道心,其他但请沈小世子您吩咐。”

    一切小事在祁门红茶面前都得让步,更何况还是一张这么大的茶饼。足够他半载时间不去晋王府上讨茶。

    “傅司不能出事。”沈亦川淡淡的声音响起。

    出乎意料的要求。谢振内心千回百转,不断在傅司是什么重要的棋子到傅司和沈亦川什么关系之间跳跃,诧异问:“为什么?”

    沈亦川将茶饼向前推动几分:“还个人情。茶饼你收吗?”

    “收收收。”谢振弯起唇角,迫不及待将茶抱在怀里。不过就是保个无罪之人,白拿一块茶饼,大值特值。

    谢振来前就已经把刺客一事了解的七七八八,傅司绞人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傅司留在刺客脖子上的伤算什么。

    总之绝对不是因为祁门红茶。

    一向秉公的大理寺少卿这么想着,满意地揣着东西离府。

    ***

    次日,傅清卿回到国公府的傍晚,一群官服装扮的人上门找人。

    彼时傅东邢已经清晰了事情的原委,拿出将军的威压,十足不耐:“我傅家儿郎缚个刺客,倒还成了罪过?你们大理寺办案不查刺客,反而找到制敌的小儿,是非不辨,荒唐至极!今日我傅东邢站在这,看谁敢造次!”

    为首之人亮出抓捕令,赔笑:“上头有令,还请国公莫要为难在下。若国公执意如此,莫怪在下硬闯国公府。”

    大理寺有备而来,特地指派了一批士兵守在镇国公府恢弘大门外,就怕傅国公不愿放人。熙熙攘攘围了一批在外,乍一数也有百来号人物。

    傅东邢嗤笑,将身边畏畏缩缩的傅司拉到身后,长剑出鞘三分,寒光凛凛,一作绝不退让的模样。

    傅清卿昂首仰望宽厚有力的肩背,只瞧一眼,便觉得世间最安全的避难港湾莫过于此。她找到父亲的袖子,轻轻扯了扯,而后走出父亲的庇佑。

    掐人脖颈一事,是她冲动了,这趟大理寺她非去不可,若是闹到圣人面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薄弱信任便会摇摇欲坠。她也很好奇,传说谢振手下不曾有冤假错案,铁面无私究竟是否言过其实。

    傅清卿心知谢振若是要找替罪羊,就凭借一个勒痕,她会是最好的借口和选择。

    “......父亲,无碍。孩儿跟他们走,清者自清。”

    傅东邢已经准备好和大理寺来场恶战,说什么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这份委屈。猛然察觉到身后的人向前走,下意识地拦住,对上坚定的视线,无奈缓缓放下手,转头对拿着抓捕令的人威胁道:“告诉谢振,我儿清清白白,若是在你们大理寺受了私刑......我傅家上下绝不会善罢甘休!”

    傅清卿一离开傅东邢的保护范围,迅速出现两名士兵跟在她身后。为首之人慢条斯理地收起抓捕令,颔首道:“国公放心。少卿断案一向公平公正,从未出过岔子。傅司公子,一路上就不拘押您了,请您配合。”

    傅清卿仍然保持自己胆怯畏缩的模样,唯唯诺诺地说:“有劳。”

    ......

    一炷香的时间,傅清卿便到达了大理寺狱,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恐怖刑具。当她见到谢振时,已经是月挂枝头了。

    谢振不慌不忙,示意看守人员打开牢门,迈着稳健的步伐跨过牢狱的门槛走到傅清卿面前。他好整以暇地端详着比自己矮了半截的人。

    傅清卿佯装瑟缩,低着头接受审视,捉摸不透谢振的想法。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啸,以及凄凉的乌鸦嘶啼声。傅清卿待的狱房像是被提前清理过,但仍然保留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霉味以及经久不散的血气。

    半响,谢振将其他人屏退,悄悄地说:“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傅清卿内心慌乱一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崩盘。由于拿不准谢振是不是在试探,她快速调整好自己唯唯诺诺的形象,像是举起了巨大的勇气抬头装上谢振的双眼,目光澄澈:“少卿说笑了。我如何能装。”

    “既然是要一个怯懦的样子,眼神就不要这么坚定。明天有一堆老狐狸看着我审你,你那点伎俩还不够看。尤其崔家。”

    谢振在回了京城后重新将行刺一案的资料复盘,最后发现大可不必将人抓来大理寺狱,只需要傅司交代清楚当时的情况,做个记录。然而就在他提出不必抓傅司时,出现了一大批向他施压的老官员。

    谢振事后探了他们的背景,便揪出了一群崔家的同党。他本以为答应沈亦川的事是捡了个便宜,原来是个苦差。

    崔正抓住了傅司的端倪,自然是不愿放手,交代彻查。崔正不是没有怀疑过其他人,但是傅司的出现,傅流云的及时救护,圣人的袒护,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和顺其自然,不得不让崔正重视起来。

    傅清卿被戳穿,尴尬片刻后瞧四下无人,放肆起来,抿唇询问:“谢少卿,不过小小掐了个刺客,何至于将我抓来。”

    “不是我要抓你,是崔家要抓你。崔家清楚地明白,伤崔平贵的主谋不是你们,但是跟你们傅家绝对脱不了干系。”谢振俯视娇弱的傅司,扬眉蓄意加重音调,“单看外表,确实不敢想象你居然能锁喉,对象还是一个手提大刀的壮汉。不过......在傅家练点防身能力应对紧急情况,再合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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