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云洛身着男装踏出门的那一刻还是有一些恍惚。

    身上带着暗纹的男装尺寸正好,头发一如既往地扎成马尾,发带与衣服同色,和黑色发丝掺和在一起的黑红玉珠时隐时现,以往那薄如蝉翼的面具被她摘下来搁置在了桌子上。

    云洛静静地看着桌子上那面具因为时间不短的搁置自动变换回原本厚重质朴的模样,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那样轻易的摘下了那原本以为自己绝不会摘下来的东西。

    面前的东西棱角厚重,不见丝毫贴合在自己脸上时的轻盈。

    面具的旁边还有一枚指环和一些瓶瓶罐罐,是刚才阿时交给自己的,原本他还打算亲自上手的,不过云洛想着也并不是非要做这些就拒绝了。

    “万一有用呢。”时浔殊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塞到了自己手中。

    事实上,还真是有用。

    镜子里的脸没有贯穿的疤痕,眉眼精致到有些失真,一双桃花眼洗尽了铅华,流转着星光,眉宇间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缓缓沉淀的意气和温柔。

    张扬的少年气和暖色的轻柔这两种复杂的气质在她身上交织体现,相悖却又奇异地柔和在一起。

    任谁都会在人群攘攘之中一眼注意。

    云洛伸手在那些瓶瓶罐罐中挑挑拣拣,有记忆般动手寥寥几下便突出了男性的锋利棱角,眨眼间,便是一张与原本相似却又大相径庭的脸庞。

    云洛拎起自己的佩剑踏出门,朝守在门口的时浔殊伸手。

    微雨剑上红光正盛,锋芒乍现。

    “好久不见,我名京墨。”

    京墨是云洛上次在人间行走时对外的身份,也是“问一问”的那位主事人。

    这就是为什么云洛上次下山后籍籍无名,因为对外大放异彩的都是公子京墨。

    皇后娘娘送的临别礼物和她本源相似,修补记忆的同时连带着也将脸上那陈年旧疤恢复如初,只不过记忆有几点仍旧模糊。

    云洛也因此发现体内被人设下一种类似于下蛊操控般的“命令”,对某种事物或者想法不得有反抗反驳的行为甚至想法。

    那东西在发现时就已经有些破破烂烂的了。

    毫无依据的,云洛推测这东西自从她准备下山的时候就有点儿不好使了。。

    勤奋的豆火小蜜蜂在将它破坏殆尽后因体力不支陷入了沉睡,云洛为它开辟出了一小块舒舒服服的地方,将一小堆灵石堆在它身边。

    心想,估计要睡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云洛和时浔殊在古寺被庙里的小和尚招呼着买了几张据说特别灵验的粉粉的灵签。

    接着拿着罗秋准备好的地图,准备朝着北方秘境即将面世的地方去。

    谁想到,路上有人将云洛头上的黑红玉珠给偷了去。

    本来,偷就偷吧。

    可那玉珠本是云洛对幼年为数不多的念想,再加上那人只是偷玉珠还不够,竟还几次带着玉珠明晃晃地到云洛面前想要挖她的眼珠子收藏。

    云洛:说真的,见过偷东西的,但还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偷东西的,我是什么很贱贱脾气很好的人吗?(撸起袖子)

    这不追究一下可就不行了。

    谁知道这一追究就连着追究了几日。

    那人大概是专门偷盗的,手上功夫不错,且鲜少正面交手,只是背地里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隐匿功夫也好的出奇,经常脚底一抹油就跑的无影无踪。

    不过也不过几日罢了,那人几辈子的逃跑手段估计都用在了这短短的两三日,终于落荒而逃到了一个破败的城镇。

    时浔殊打开地图一看:好巧不巧,正好和原本的路线大差不差。

    云洛闻言,看着追踪符左拐右拐远去的方向:就这,也能走对,好运要来啦?

    好运来没来这个暂且不清楚,但是地方路线无疑是对的。

    因为他们两人跟着追踪符刚一踏进那看似破败的城镇就一脚陷了下去。

    云洛/时浔殊:这熟悉的感觉……

    两人睁眼醒来的时候正双双坐在酒楼二层的一个包厢内,桌子上放着切好的水果和糕点。

    从包厢外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和一阵喧嚷附和。

    云洛侧耳倾听,只觉得那人说的噬珠人的故事有些耳熟,好像不久前在别处听过。

    时浔殊双腿交叠着打量着四周:这里是幻境吧。

    不然以他们两人的能力还不知道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搬到这里来。

    云洛捏了捏自己的手,敲了敲桌子,那触觉不似作假,但还是肯定时浔殊的想法。

    “应该是的,想来那人也不会慌不择路到以为自己随便跑到一处就能躲过去。”

    “现在想来那人不仅手脚功夫不错,还应该有什么致幻迷惑人的手段,我们来时看见的那破败的城镇肯定也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不然那贼人不会选择这里,我们也不能这样毫无察觉地在这酒楼醒来。”

    时浔殊从果盘里挑了一个梨,“咔嚓”咬了一口。

    “亏这几日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懈怠了,没想到,不是我身手差了,是对方弯弯绕绕太多啊。”

    “唉,果然外面复杂的世界不适合我这样单纯的人。”

    时浔殊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云洛无奈地看了一眼啃啃啃的时浔殊,也没说这几天故意猫逗老鼠似的人是谁。

    “出去看看吧。”

    “嗯嗯”时浔殊说着,还顺手往云洛嘴里塞了一块牛乳糕。

    云洛两人从包厢出来,来往的小厮客人皆是行动自然,表情自若,就连有人被云洛有意碰了一下也是。

    云洛的触碰就像是空气,那人被空气触碰了一下,自然是不用理会的。

    云洛和时浔殊对视一眼,明白了过来:一栋酒楼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凭空出现的两人。

    云洛听着身后说书先生展开扇子,又继续讲他未尽的故事。

    “说那窃珠人啊,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好公子,可惜因碰到了惹不起的贵人……”

    当他们踏出酒楼的那一刻,两人身边的空气开始流动,与这个世界隔阂的罩子被打破,周遭的形形色色纷至沓来。

    “这里跟原来我们路过的那些大城镇一样热闹呢。”

    云洛看了看周遭的繁华,熙熙攘攘,大到头顶的烈日天空,小到路边叫卖小贩手上正在雕刻的木头人,还真看不出来是幻境的样子。

    而且,云洛看了看时浔殊,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刚才临走前顺手拿的糕点:甜滋滋的。

    好真实啊。

    “姐姐,那追踪符到哪里了?”

    云洛放出去的追踪符可以追寻到她自己玉珠的气息,这几日他们都是一路跟着追踪符来的。

    她指了一个方向:“我跟追踪符的联系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微弱了,现在只能感觉到大概的位置,在那边。”

    云洛跟时浔殊顺着追踪符一路走。

    走过了大街,走过了小巷,走,走到了一面四四方方的墙。

    两人:???

    面前的墙看着就是很正经的一户人家,的一面墙,即使两人一致认同这里是幻境,也没有光明正大地硬闯。

    而是选择披上隐藏身形的法术选择暗闯。

    当然,为了避免对幻境不起作用的弊端,他们还互相给对方塞了专门的符篆,拿出了加强buff的法宝。

    真的,装备拉满,要能发现真的哭亖。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

    很没有必要。

    因为那点微弱的联系等他们两人一进来就彻底断了,而这户一看就很正经的人家偌大的府邸竟然没有一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于是两人在宅院中兜兜逛逛,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两人只好作罢,准备先行离开。

    谁知道前脚刚狗狗祟祟翻墙而出,后脚就被宅院的主人请进来大门。

    时浔殊:)“哈?”

    原来人在无语或者不知道什么心情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想笑。

    这户人家姓陆,乃是书香门第,家中仅有一独子名清誉,父亲早逝,母亲卧病在床,故而只有陆少爷迎客。

    茶香袅袅,茶盏旁放着一打开的匣子,里面正好放着云洛的玉珠。

    见云洛和时浔殊二人进门,陆清誉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两位客人,在下无意冒犯,还望见谅。”

    云洛为陆清誉的话而惊讶。“陆少爷,你这是……”

    从陆家大院来看就知道这是正经人家,而这陆大少爷一看就是正经人家的正经公子,怎么着一开口就要告罪啊。

    “两位客人可是为这玉珠而来的?”陆清誉将那匣子往二人的方向推了推。

    云洛看向被保存妥当的玉珠,“是的,前几日有一贼人偷盗了我的珠子,又屡次对我不利,这才沿着线索一路追查到了您府上。”

    陆清誉苦笑:“这就是了,实不相瞒,此事因我而起,等我察觉的时候这珠子就已经在我陆府了,实在抱歉。”说着,将那匣子合上,递给了云洛。

    不等云洛伸手接过,时浔殊就从陆清誉手中拿过匣子,左右打量。

    “不知这贼人是府上的哪位啊,叫他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绕了这么多天圈子,可不是为了让他最后一猫,然后随便找个人敷衍我们的。”

    “这,有些不方便,不若这样,我再另给你们一些补偿。”陆清誉见此,有些为难,提议道。

    时浔殊不管,继续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被那人遛了几日,不仅要找那珠子,还要提防那人对我们出手,我们都不怕不方便,你又有什么不方便的,补偿就不用了,我们只是想看看那人是谁。”

    丝毫不提那几天因为自己恶趣味的猫捉老鼠行为。

    陆清誉心中有自己的思量,还是不愿,眉头微皱,“这……”

    却在抬头时正对上那人的眼睛,那眼中带着笑意,更多的却是一种旁观看戏,俯视蝼蚁的恶意,令人脊背发凉。

    时浔殊和陆清誉对视,也不躲避,直直对上,饶有兴味一笑。

    “唉。”陆清誉一看这是要追究到底,只好挥手屏退下人。

    门和窗户都被严实关上,屋内只剩下陆清誉和云洛、时浔殊三人。

    时浔殊暗戳戳拉着云洛,暗戳戳传音:“姐姐,他为什么要关门关窗户啊,这是要做坏事的节奏哇,我好怕,O(∩_∩)O哈哈~”

    云洛反拽回去,“嘘,应该不是,看着就好,没事的。”

    时浔殊冲着她眨了眨眼:“好的ヽ( ̄▽ ̄)?”

    “话说姐姐,我们是传音诶,为什么要我嘘。”

    云洛:“那你传音为什么说的都是气音,那么小声。”

    陆清誉不知道云洛二人蛐蛐了半天,兀自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开口道。

    “那人是我,也不是我,准确来说,是在我体内的另一个怪胎。”

    他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些挣扎,腰微微弯下:“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是我控制不住他,为你们带来困扰了,实在抱歉。”

    “毕竟公子您那双眼睛真是太好看了,实在是让人很难控制住不将它据为己有。”

    陆清誉抬起脸来,看向云洛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和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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