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弗拉维奥的故事，杨瑀并没有很意外。

    哪怕知道了自己的母族祖先是名副其实的“唐僧肉”，在逐渐恢复风氏一族血脉传承记忆碎片中，杨瑀早已充分领略了那十一巫老后人的卑劣无耻无下限。但在听到其中一族已经彻底覆灭时，杨瑀还是有点惊讶和愉悦的。

    至于弗拉维奥的海妖血脉和能力，杨瑀无意探究，自己多加防备应该就不会再轻易中招。

    打量着眼前讲述完自传故事开始沉默、发呆的危险分子，杨瑀只关心已经找到刘子期血脉后裔的弗拉维奥接下来想做什么，或者说，他在风氏和自己要做的破除氏族被封禁、镇压、吸干福祉而灭族的这件事上，态度是敌是友。

    按道理讲，刘子期痛恨自己的氏族，弗拉维奥也就不太可能站在十一氏族那边。但架不住这位万一再受了什么刺激，脑子不正常了也说不准。

    所以对待这位的态度，杨瑀觉得目前还是时刻保持警惕，能哄着就哄着，最好能让他很快觉得这边没意思了，赶紧回自己家去吧。

    杨瑀这样想完，目光一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的弗拉维奥，正一手杵脸，似笑非笑地也看着自己。

    “……”大意了，以后绝不能在这个危险分子面前发呆。

    “你放心，不用读心催眠我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打了个哈欠，弗拉维奥懒洋洋地说道，“目前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是偶尔无聊的时候会关注一下刘子期的后裔也就是你。你们十二氏族之间的那些事，我更不会去插手，对我又没好处。”

    察觉杨瑀神情毫不掩饰地放松了下来，弗拉维奥笑的真切了点，却还是接着说道，“我这一世事务繁忙，你还是自己小心点吧，别要做的事情没做完，先把自己给玩死了。先说好，我不会因为你是刘子期的血脉后裔，就给你报仇的。”

    “那是自然。”杨瑀觉得某种程度上，自己和弗拉维奥的观点有点相似，“是我的责任，自然要我去做，而且我可惜命得很。就算这过程中各种倒霉翘辫子了，那也是我技不如人，哪能劳您大驾还。”

    还报仇？那我也太高看我自己了，您只要别在这里面瞎掺和，给我制造麻烦，我就要专门去一趟庙里烧几柱高香了。

    似乎很满意杨瑀的自知之明，弗拉维奥不介意再免费提点几句，“你戴的石头并不普通。我能感觉到，这块当初刘氏家族传承的祭祀用禁制古玉残余物里除了留有刘子期的守护之意，还有一种我都觉得恐怖的无名意志，我猜测有可能是上古洪荒时期凝聚在昆仑山中的自然意志。当初献祭自己的刘子期的心头精血，确实可以用来招一个亡魂，也可以通过献祭自己，使得别人获得自己的力量和福祉。我就是被他用了这个方法，破除了罗马祭司的封印力量，重获力量和光明。我怀疑，你们一族那位先祖初次被献祭，成功阻止了一场天灾浩劫的来临，由此也获得了当时这片土地自然意志的认可。至于它是怎么跑到这块石头里的，我就不知道了。”

    难道和自己在北疆找到那块禁制古玉人俑时失血过度有关？

    认真听着弗拉维奥关于祭祀、禁制古玉和残留石头的分析，再结合自己知道的，杨瑀也想不出北疆那次和自己以前破除禁制时其他不一样的地方了。

    明显又想到了什么，有点无聊困顿的弗拉维奥换上一副兴致勃勃看好戏的表情，“我还能感受到，你这石头中的自然意志，既光明正大，对邪祟有镇压驱赶之意，又富含地气，对一般的鬼魂有很强的吸引力。”

    啥？

    杨瑀立刻想到了《梦千秋》片场的闹鬼。不由地指了指自己，“剧场闹鬼，是我招来的？”

    “不然呢？”在杨瑀面前没必要再遮掩什么，弗拉维奥冷哼一声，满是嘲讽意味地说道，“白天工作，深夜我还不睡觉，过来不就是为了给你祛除鬼气。你都感受不到的吗，还风氏嫡脉。”

    虽然心里好想把这毒舌拔掉算了，但因为知道打不过，杨瑀只当没听见地笑笑，姿态摆正，“看来我这小石头新生儿，还处理不来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尊贵的冯先生，有什么可以点拨小的的。”

    弗拉维奥又似笑非笑的，灰蓝色眼眸盯着杨瑀，上下打量了一番。

    按杨瑀的话就是，嫌弃哦，眼瞎了都能感觉的到。

    “我为什么要点拨你？”弗拉维奥眯起了双眼，一副精明商人的嘴脸，“刚才我点拨那么多，都还没朝你要酬劳。”

    “……”杨瑀就很无语。

    这人活太久了，简直不要太多副不同的面具嘴脸。

    “你想要什么酬劳？先说好，我家不可能有你看得上的东西，也肯定没你家有钱。”杨瑀一副老赖调调的砍价说道。

    弗拉维奥想了想，一副欠揍调调的回答，“好像，我是不缺什么。但什么都不要，又不是我的风格。”

    真想把这张欠收拾的嘴也缝上算了。

    杨瑀翻了个白眼。

    看到杨瑀面对自己时如此灵动而放肆的表情，灰蓝的眸色慢慢加深。

    弗拉维奥翘了翘嘴角，再次手撑下巴，好像思索着什么的说道，“这样吧，将来无条件帮我去做一件事，事情我还没想好。放心，不会让你去做你能力范围之外或是有损你利益的事情。”

    “好，成交。”杨瑀迅速说道。

    本来还想着是什么狮子大开口的条件，原来是个未来承诺。

    说实话，杨瑀对这种口头承诺类的条件最嗤之以鼻。

    当初十一氏族的承诺，天地山川、日月可鉴。后来呢，切身利益面前，承诺值几个钱。就算再不变的承诺，人心变了，也有漏洞可钻。

    何况自己这种本质不要脸的人。

    这么老赖的女人，这次答应这么爽快。

    弗拉维奥有点怀疑自己被带节奏了，但杨瑀也没说什么，或者自己说一个条件，太少了？

    面对下属或家族里的人，从不说废话，都是直接吩咐命令的语气。如今面对这个，哪怕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依然不惊不喜、不依不靠，却又确实让自己感受到了被砍价占便宜感觉的前主人血脉后裔，让弗拉维奥这个，想翻身农奴把歌唱做回主人的海妖，有点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