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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踏浓稠夜色而来的人影,在感受到熟睡杨瑀身上的鬼气又有了,比之前那次还浓郁了很多,人影更不爽了,甚至终于忍不住一声冷哼出声。

    按顺声醒来杨瑀第一眼的感觉形容就是,好像一只发现有野狗跑自己地盘上随地做标记,开始心情不爽,各种狂吠的居家狗子。

    发现杨瑀根本没睡,是在装睡,这人影噎了一下。却也不见怎么慌张,就好像真是在自己家巡视一样,悠闲地坐在了床尾桌边的椅子上,还顺手把桌上的台灯打开了。

    泛着黄晕的温馨灯光下,是两张木头脸的两两相望。

    杨瑀木着脸,弗拉维奥·冯木着脸。

    不过一张是真的木着脸没任何表情,另一张则是眸色蓝到极致,如同滴墨,好像地狱来客的目无表情。

    杨瑀心里其实有点发慌,不,应该说是慌得一批。

    第六感告诉杨瑀,哪怕以自己最近提升很快的身体素质和身手,也绝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心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挫折感。

    这样的自己,还怎么能和族人信心十足地保证,“这天下之大,自己一人尽可去的”?

    又怎能顺利解开困住风氏一族千年悲惨命运的全部禁制?

    越想越颓丧,最后杨瑀竟然有了种“天下之大,无一处风氏一族可容身”的凄凉感,还有对自己能力的怀疑,甚至生出一种既然肩上重担太沉,不能负担,不如干脆撂摊子不干摆烂,吃好喝好,等死算了的想法。

    嗯……

    重庆鸡公煲就不错,臭豆腐、炸知了可以做零食,主菜春潮涌动和雷公屎炒蛋就很不错,饭后甜点就……酸奶皮蛋好了~

    坐在椅子上一开始还一派悠闲,犹如狮子王巡视草原的弗拉维奥,随着眸色加深,眉峰斜挑,嘴角紧绷,直至眸色蓝到极致变成了幽黑色,却在杨瑀开始想象各种吃食的时候,好似巡视被打断,脸色开始发白,最后在杨瑀想出了“酸奶皮蛋”的甜点后,缓缓垂下了头,前额发丝跟着下垂,遮住了他的美人尖和那双墨染的双眸。

    好像睡着了般。

    杨瑀倒是从一番莫名的心境变化中解脱了出来,带着邪性地挑了下眉头,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慢慢走近床尾,杨瑀想仔细瞧瞧这位,是不是催眠、读心术用过度,睡着了,还是干脆翘辫子了就好了。

    随着杨瑀那微不可查的脚步声靠近,极富魅力的男子低沉的笑声从椅子上传来。

    弗拉维奥抬起头来。

    杨瑀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一个人的表情和长相。

    尤其还是眼前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又跟着自己混了有十来次晚饭,有点熟悉,但更陌生的,饭搭子的长相。

    让杨瑀一眼注意到的,居然是这人大笑时,左脸颊上一道类似刀疤痕迹的深深的酒窝,令这人的爽朗笑容中平添了几分莫名的危险心悸感。

    杨瑀私以为,真不像是什么被祝福的骑士勋章印记,反倒更像是因为偷偷翻墙头去别人家偷窥而被狗啃了一口的美化版。

    菲薄的唇邪邪地勾起,扬起一个带有诱惑的弧度飞扬。眉宇舒展,加上一口白牙,带着孩子气的天真,混合起来的危险笑容,本让人无端陶醉。

    只那双虽已恢复灰蓝色,但仍然勾魂摄魄的眼眸中,似笑非笑,此刻肆意地盯着自己,就好像撕去了白天人皮伪装的魔鬼,盯着眼前一块已经撒好胡椒的新鲜牛肉。

    把自己比喻成块牛肉,这感觉让杨瑀很不爽,但又觉得自己一会也算得上是要有求于人,便双手抱臂,斜靠在桌边,主动开口道,“看来是喜欢这个酸奶皮蛋啊。那下次宵夜就去吃这个吧,咱特意换个那不勒斯炭烧酸奶,给您慢慢享用。”

    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弗拉维奥看着距自己一臂远,暗暗戒备着的杨瑀,挑了下眉头,用流利的汉语回道,“好啊。你知道我是谁了?”

    还好啊,好就祝你个平沙落雁屁股着地。

    好个屁。

    杨瑀被噎了一下,“废话。那不勒斯赛瑞集团总裁,高贵的冯氏家族掌门人,弗拉维奥·冯先生。”

    手撑下巴,弗拉维奥遗憾地摇摇头,慵懒地说道,“我以为你知道的和要说的是我另外一层的身份。”

    瞳孔骤缩,杨瑀清冷的双眸中终于掀起了狂风巨浪,心中也泛起了巨大涟漪。

    杨瑀的大吃一惊让空虚千年的内心有了满足感。

    弗拉维奥感觉自己的血液变得热了起来,满意地再次看了眼杨瑀,笑了笑,左侧脸颊上的酒窝里是迷人的沈醉。

    天然带着几分诱惑,弗拉维奥低声说道,“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老掉牙的故事?”

    “……”杨瑀很想说,大可不必。

    也许、大概、可能,就是当初刘氏宗室里的那个什么孙子叫刘子期的,成功流窜到古罗马,怎样怎样发现然后解救了一个擅长催眠、读心的受伤小异类,最后甚至大发善心,在这个小异类身上用自己做献祭,成功完成了类似当初在昆仑山他未完成的解放风氏女奴魂魄的祭祀仪式,让力量恢复如初的小异类感恩戴德到地老天荒,然后过了这许多年,这个异类觉醒了记忆,来报恩的故事。

    “……我没死!我的能力也没用过度!”

    自古罗马那第一世,有记忆开始,弗拉维奥觉得自己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汉语里应该被称作“滚刀肉”的老赖。

    真被气到了,弗拉维奥的眸色再次变成了墨色。

    不再顾忌什么,弗拉维奥倏然接近杨瑀,右手如利爪,残影掠过般,揪住了这“天下第一老赖”的睡衣领子。

    一扯一拽,弗拉维奥就把身材并不矮小甚至算是女性里很高挑的杨瑀,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到了椅子自己的腿上。

    两人几乎脸贴脸,却没有一丝旖旎气氛。

    弗拉维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听不听?”

    “听听听!”

    有求于人,先要做到,有求必应。

    坐在弗拉维奥的腿上,秒变乖鸡仔的杨瑀赶紧捧场,再也不敢心里胡想八想什么了。

    “哼!”

    假装没听到杨瑀心里什么捧场之类乱七八糟的念头,弗拉维奥心中本来慢慢涌起的惆怅伤感却也不再。

    一把推开杨瑀,示意她在床尾乖乖坐好,弗拉维奥开始以冷静旁观者的角度讲述自己和那人的故事。

    古罗马时代第一世的弗拉维奥,在遇到刘子期前根本没有名字,他只是个小乞丐,还是个受海妖塞壬诱惑的人类所偷生的小杂种。

    后来因为读心和催眠能力,令自己的人族母亲因为觉得邪恶而太过恐慌,甚至花大价钱请了当地的祭司,给自己灵魂窗口的蓝色眼睛赐福。

    结果仪式把自己弄瞎了,也确实封印了自己源自海妖的所有能力,然后母亲还是因为太过厌恶和后怕,遗弃了这个特殊的孩子。

    受到人类和海妖排挤的杂种小盲孩在街头饥一顿饱一顿,依靠乞讨,还有去危险的海域捕鱼生吃,甚至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吃的就往嘴巴里塞,居然让自己成功长到了十来岁。

    最终杂种小盲孩饿晕的时候被奴隶贩子盯上,把他抓到了角斗场里面,成了一名和各种猛兽角斗,伤痕累累,却总是不会死的角斗奴隶,虽然他非常厌恶奴隶的身份。

    也就是在角斗场上,一坨垃圾、半死不活却苟延残喘的弗拉维奥遇到了来看角斗的刘子期。

    可能就像杨瑀猜测的,一开始刘子期买回又脏又落魄的妖怪盲孩弗拉维奥并给他赐名,给他吃饱穿暖,只是想用他不同常人的生命力来改良自己的祭祀试验,因为刘子期想验证自己是有能力,召回妻子魂魄的,哪怕隔了千山万水,真正的祭祀无法进行,但只要后人有机会就可以做到。

    但随着弗拉维奥在身边慢慢长大,让本来在异国他乡,苟且偷生的刘子期有了感情上的寄托和生活上的乐趣。也让弗拉维奥自出生以来一直灰暗的人生有了光,他爱戴、崇拜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而强大的男人,他愿意尊这样的人为自己的主人。

    本来刘子期的生命已经开始朝着幸福美满撑起一个家,养大孩子的健康人生发展,但事情的转折就在这一天,刘子期和弗拉维奥在庞贝附近的贫民窟四处转悠的时候平淡无奇地发生了。

    刘子期先是闻到了一股很香的烤肉味道,因为觉得这香味似曾相识,就买了几块回来,还打算和弗拉维奥一起趁热分享。

    吃到了肉滋味的刘子期,兴奋又开心地告诉弗拉维奥,自己以前还在种花时,曾生过一场大病,病中才吃过一次这样的美味,可惜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肉,感慨如今又吃到了,也算往事圆满。

    弗拉维奥那时候还没长大成人,加上眼睛瞎,还是个不完全懂人情世故,没有人族完整是非观的半妖少年,就直接来了一句,“这是人肉的味道,我以前没瞎的时候,见海妖和非常饥饿的人吃过,您以前也吃过吗?”

    据弗拉维奥还眼盲的黑暗中的回忆,他说完这句话,立刻感觉到刘子期的气息不对了。

    震惊、慌乱、悲痛、心碎,似乎极其复杂,刘子期最终却发出了似笑非笑的叹息声,“所以,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招阿兰的魂。我们都是罪人,都是罪人!”

    从那以后,弗拉维奥明显察觉到,自己主人明明开始好转的生机,如同罗马街头那开到极盛的鸢尾花,开始迅速衰败,甚至已经封起来很久的古老的种花祭祀仪式的准备工作又开始了。

    弗拉维奥以为的祭祀,自己是那个祭品,是深爱自己已亡妻子的主人,为了召回妻子的灵魂而做的祭祀。

    弗拉维奥并不想抵抗或者逃跑。他这样本该浑浑噩噩,一直被抛弃、被虐待的一生,却被刘子期拯救,手把手的喂饱、教化,让他体会到了人世间的爱和真,最终学会了怎样做个人。这样的救赎,已经让弗拉维奥把刘子期当成了自己心中唯一的真神去爱去信奉。为自己所信仰的神灵而牺牲,弗拉维奥觉得自己这条烂命终于有了价值。

    但祭祀当天发生的事证明弗拉维奥想错了。

    刘子期当初逃亡到昆仑大病,吃了自己妻子献祭的血肉才好,一直被族中人隐瞒真相,直到多年后,才从弗拉维奥这里无意得知了整个事的残酷真相。对自己,对自己的宗族,刘子期只有恨,也无颜再招魂自己的妻子。没了再苟活下去的念头,身边的人除了收养的这个小奴隶,都是谎言。

    于是刘子期临时更改了祭祀仪式,献祭了自己剩下的一半心头精血和一双眼睛,以及逃亡这一脉刘氏宗族的全部福祉,而弗拉维奥成了这次祭祀的尸和接收献祭的唯一对象。

    弗拉维奥在自己的失声痛哭和逐渐恢复光明的视野中,只看到了刘子期一寸寸似变成流沙泡沫,消逝在夕阳余光中的残缺人影。

    甚至最后满怀对妻子想念和忏悔的刘子期,在消失前,都没来得及和眼前继承自己一切、恢复自由身的弗拉维奥说上一句话。

    之后,恢复光明也恢复了自由,还解封了各种能力,甚至半妖血脉也因为这场祭祀而变得纯粹的弗拉维奥,在大悲大喜下,再依靠着从前主人刘子期那里学到的一知半解的种花祭祀知识,和古罗马祭祀混合,跑去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

    比如把欧洲界内本就残存不多的刘氏宗族全屠了。

    比如满欧洲的搞祭祀复活尸体。

    再比如全欧洲的乱跑,寻找刘子期提到过的禁制古玉或者风氏先祖的精血珠。

    甚至曾跑去刚成立的梵蒂冈,抓了教皇严刑拷打,逼问复活人或者召唤亡者灵魂的可能。

    最后造累了,没有任何办法能复活刘子期的弗拉维奥,孑然一身了很多年。感觉世间了无生趣,又不忍把刘子期赋予自己的这条全新的生命结束掉,所以弗拉维奥选择了自我禁锢,投胎转世。

    定期恢复记忆,带着一丝丝的希望,去寻找刘子期当初留在种花的血脉后裔,或者刘子期的可能转世。弗拉维奥希望神秘而强大的前主人如果能转世,也能一定概率如同自己这样,哪怕没有海妖血统,也能觉醒轮回记忆。

    无数次转世。

    而这一世,凭借搜集来的禁制古玉的印记被触发,弗拉维奥找到了现代的种花,找到了杨瑀,而杨瑀就是刘子期那一支存世的血脉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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