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月星河见李扶桑推拒了,心头隐隐有些失望。救命之恩欠下的人情甚大,李扶桑不在意,她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不过话都这样说了,再劝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月星河将话题一转,很快就扯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这次法会关系着三道学宫,三大圣地的嫡传都会现身。现在已经知道玉清嫡传是清微师兄、无极嫡传是应节真师姐,不知道太上嫡传是谁?”说到后面,月星河的神色中难掩好奇之色。太上遁世,并不像玉清道脉那样积极走动,众人对太上道脉的认识极少。包括太上一脉的修士,都未必知道太上嫡传是谁。

    李扶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可她毕竟是重活了一世。太上一脉的嫡传姓李名若水,从一开始就不与清微他们同行。当初在圣地法会上她也现身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她的名声不大好。这事情得从真一剑说起。清微知道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取剑,便在法斗开始前,邀请众人一起谈玄论道。当初被清微风采折服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的同道。不过其中有一人并没有被清微说服,坚持与清微以法决出高下。那人便是太上嫡传李若水。可这么一来,就有人在背后说她身为太上嫡传却没有得太上之旨、德不配位了。如果她在斗法的时候赢了还没什么,但是偏偏输了,还输得很难看。

    当时清微说李若水不得天命、时运不好,李扶桑也没有细究,现在想起,恐怕不是“时运”,而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李若水后来以太上嫡传的身份入学,可不只是玉清、无极两脉的修士避开她,就连太上一脉的弟子也隐隐有些瞧不起她。之后在一次对付邪魔的时候,李若水身亡了,可没有人在意,太上圣地也选出了新的嫡传。

    “到时候就知道了。”李扶桑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她淡笑道。

    “也是。”月星河点了点头,琢磨了一阵,又低语说,“圣地这一代的嫡传也都是筑基期诶。”

    李扶桑嗯了一声。其中自然也有隐情,像无极、太上道脉的上任嫡传,与邪魔斗争的时候战死了;至于玉清——却是不知缘由,将人换成了清微。那无端被黜的嫡传似乎是叫孟元应?上辈子时候听到过几次,可始终没见他的踪迹,更有可能是悄无声息地死亡了。

    这圣地嫡传地位很高,但是也很危险。按照惯例,嫡传弟子在妖魔来犯的时候,都要冲在前线。而且要对付的可不止外边的邪魔,还得防备里头的人。故而圣地嫡传多战死,而从中厮杀出来成为掌教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厉害人物。

    李扶桑一边搭着月星河的话,一边与她一道往前走。法会持续的时间长,并没有规定修士在什么时候前去斗法。有的人便会选择等待一阵。可李扶桑不想在这边浪费太长的时间,径直走到了一座宏伟高大的法殿前,双手合起向前一拜,便大步地迈入其中了。

    法殿庄重肃穆,自内向外逐层降低。最高处是一块高三丈的石碑,上头道韵流转,宛如星辰光芒,这便是修士要解的“玉清冲虚碑”。在石碑之下,则是坐着两个梳着道髻的中年道人,他们的目光自高处投来,在这等庄肃的氛围下,给人以极大的压力。

    李扶桑定了定神,就朝着左侧的一处空位坐去。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供修士之用。她拿起笔,只思忖了片刻,便将碑文推演了起来。“玉清冲虚碑”中,藏着一篇约莫四千字的经文,以他们的修为是誊写不出原文,只能一步步地推演接近道经的原意。李扶桑当初只解了一千字,在众多修士中,处于中游。但是现在,她所谋求的却不只是中游位置了。

    法殿中极为安静,隐隐听得沙沙的声响。最先进来的修士面色煞白,摆明了是支撑不住了。在推演的过程中,修士也在消耗着自身的法力。因为碑上的气机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的,你想要解读它,就得跟上它的变机。咚一声响,却是有人晕倒了,紧接着几个执事涌进来,快速地将人带了下去。有些人许是被这声响惊扰了,气机一岔,也纷纷搁笔。

    李扶桑沉静自若,不被外物所动。她一开始是凭借着记忆来顺着气机周旋游走的,并没有消耗太多的法力。不过慢慢的,随着推演的深入,她开始调动周身气机和法力了。法力如流水奔腾不息,落笔越来越快,可她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等到她察觉自身快要抵达极限时,也不过是解读了三千个字。根据她上辈子的记忆,做到这一步的人其实寥寥无几了。但是还不够!据她所知,清微、应节真都是推演完了整部经文!清微是玉清嫡传占了便宜,那么应节真呢?她要谋取生路,那就得比肩圣地嫡传,而不是从始至终都落在他们身后!

    李扶桑抿了抿唇,此刻心神的损耗已经不少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她再度投入推演之中。她过去只推演了一千字,不知道这碑文藏有什么好处。可现在随着气机的运转,她发现其中的道韵很浓,有利于自身修行。如果解读完所有经文,相当于气机圆满地转了一轮。就中有些苦处,可以压一压的。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扶桑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了,唇角溢出了一丝丝的血迹,双目也都布满了血丝。她的右手颤抖着,可还是撑着落下了最后一笔。随着笔画的收束,一股清纯的灵机灌身而来,游走着周身的气脉,化作了源泉填补着她亏损的心神,还增厚了几分,胜过半年打坐清修。

    李扶桑身心舒畅,疲惫之感一扫而空。她朝着上方的道人一拜,起身拂袖离开了法殿。文斗、法斗都有评等,不用到明日就能出结果。

    走出法殿后,李扶桑一眼就觑见了在外等待的月星河。她与自己一同进去,却不知道几时出来的。

    “这经文实在是太难懂了,我只解了九百字就难以为继了。”月星河慨然叹道。她们月横宗修的九渊剑法其实就是源自冲虚经,可她没有从中占得半点便宜。李扶桑安慰了她几句,便回到了迎客法殿的厢房中休息。

    到了黄昏时分,一个道童送来了一份论法的邀帖,笑着恭贺了她几句。李扶桑客套地笑着,随手给出了一瓶丹药。这份“邀帖”就是她过了文斗的证明,也只有拿到此物,才有资格登上大罗山的论道峰,再与人斗法。在道童离开没有多久,又有一个骑着仙鹤、持着拂尘的小道童来了。先是恭谨地朝着李扶桑行了一礼,继而又奉上了一封金花帖子。

    都不用打开看,李扶桑就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当初在山村遇到了清微后,她便与清微同行,一道参与圣地论法。那时候她没有收到金花帖,但是其中不少是有她代笔发出去的。作为玉清嫡传弟子,清微第一时间知道文斗会上众人的成绩,他便以广交好友论道的名目散发金花帖,最后将众人聚集在自己麾下。现在来自清微的金花帖送到自己手中,李扶桑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注视着金花帖子良久,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便将随手将它扔在了桌上。

    她不想去听清微的“大志向”。

    她会重新与清微碰面的,但不是在清微的私人法殿中,而是在大罗山的论道峰上!

    真一剑在,她不会退让半点!

    大罗山玉清宝殿中。

    一位丰神俊逸、卓尔不凡的道人坐在了蒲团上,手中卷着一本经书,正是玉清圣地的嫡传清微。不过此刻,他的眉头微微地皱起,眼中露出了几分困惑。“应师妹、李师妹都没有露面吗?”

    不远处立着一个年轻的高冠修士,名叶从流,闻言寒声道:“是。”顿了顿,又抱怨道,“她们也太不给大师兄面子了吧?”

    清微洒然一笑道:“都是圣地的嫡传,谁也不输谁。”

    叶从流道:“可我们玉清一脉,已经压过那两大道脉了。”

    清微转身,认真地看着修士,冷声说:“叶师弟,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让我听见了。”停顿了片刻,他又说,“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个太上道脉的女修推演解读出了整部经文。”

    “的确如此。”叶从流扬眉笑了笑说,“天道衡,闻所未闻,一个没有名声的宗派弟子,若是识相的话,一定会过来的。”

    清微不太喜欢叶从流说话的方式,可他没有反驳。在他看来,除了与他地位相同的应节真和李若水,其他人没有理由不给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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