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于恺来找江耀，“怎么愁眉苦脸的？昨天那事儿不是解决的挺好吗？”

    江耀叹了口气，没说话。

    江耀前两天放学路上遇到了自己小时候的邻居。

    当年江耀母亲刚生下他不久，他父亲便经常去外地出差忙生意，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碰了很多壁，家里经常入不敷出，江耀的母亲一边打工贴补家用一边照顾他，最终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辛苦，抛弃了他们父子跟人跑了。那段时间爷爷也去世了，江耀和奶奶过了几年相依为命的日子，奶奶也去世的时候他才小学五年级，从那以后几乎开始了一个人照顾自己的生活。

    有一回忘记带家里钥匙，江耀放学后一个人坐在门口待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对门的邻居阿姨收摊回来，了解了情况后帮他找了锁匠，还给他煮了一碟饺子。

    那几乎是他记忆中奶奶去世后最好吃的一顿饭。

    在江耀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搬到高级公寓之前，邻居阿姨时不时会帮衬着照顾他一点，逢年过节也总把他叫到自己家一起吃饭，阿姨的儿子比他小一岁，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

    所以当他看到曾经邻居家的小孩被堵在巷子里收保护费时，毫不犹豫的上去解决了那两人，那两人走之前说要找人来收拾他，他昨晚便是赴这个约。

    昨天他把那几人中的老大摁在地上，揪着对方衣领警告他，“不光前几天那个人，这片儿我都罩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可就不像今天这么手下留情了。”

    那老大梗着脖子没回话，江耀撒手站了起来，刚转身要走，就听见那人小声嘟囔了一句，“拽什么拽，打架再厉害能怎么样，不还是一辈子都没出息。”

    过了一夜，这句话的杀伤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在面对班主任和卓柔时变本加厉，激得他烦躁不已无法自持。

    “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江耀突然出声。

    于恺乐了，“继承家产，逍遥自在，不学无术富二代呗。”看着江耀严肃的脸色，于恺也认真起来，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很多人都想不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得过且过随大流，最难的是想清楚这个问题，然后，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行了，中途别因为别人两句屁话就否定自己。”

    “来得及吗？”

    于恺故作老成地拍拍江耀的肩膀，“我们还年轻，来得及。”

    当天是地理晚自习，地理老师是个温柔年轻的女老师，镇不住场子，自习上一直有嗡嗡的说话声，老师说了好几遍“大家注意纪律不要聊天”，声音都只是略微变小一会儿意思一下，不久便恢复原状，老师苦恼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江耀同学是哪位？”

    江耀原本昏昏欲睡，突然被点名，一脸懵地站起来。

    “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一出去，教室的说话声立刻又大了一些，纷纷猜测地理老师找江耀能有什么事。

    “是这样哈，我今天早上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在班上威慑力还挺强的，所以你看能不能帮老师个忙，让大家安静一点呀？”

    江耀被老柴的甩锅行为气到无语，如果这话是他说，江耀一定来句“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顶回去，但是看着地理老师一脸苦恼又期待的表情望着他，他又没法表现得那么冷漠。

    江耀一回教室，说话声立刻又小了，过了一会儿，音量再度大起来之后，江耀突然重重咳了一声，全班瞬间都安静了。再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小声说了两句话，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偏过头一看，江耀正转过去面无表情地看他，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那人一阵心虚，于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了，于是，后半段自习全程非常安静。

    校霸管课堂纪律，效果奇佳。

    每周五的下午自习是班会，由于高二文理分科，3班走了的人中有数学课代表和班长，于是开学第一周的班会便由班主任组织选拔班委。其他班委都不变，数学课代表很快就选出来了，但班长这个位置迟迟没有人毛遂自荐，本来有好几个人都想当班长的，但校霸威名远扬，谁都不敢管江耀这个定时炸弹，班主任鼓励了半天，底下的头一个比一个压的低，就快掉到桌子下面去了，老柴无奈了，最后看向卓柔，“卓柔，班长和学习委员需要很多配合，要不你推荐一个吧。”

    卓柔转过身扫了一圈教室，大家全都默契地躲避着她的目光，卓柔噎了一下，把目光收回来，最后落在趴在桌上神游天外梦会周公的江耀身上，“老师，我觉得江耀当班长挺合适的。”

    没完全睡着的江耀听到自己名字反应了一下，迷糊着坐起来后看向卓柔，“你说什么？”

    卓柔瞬间有点心虚，把头转回去看向班主任。

    老柴重重咳了一下，“她说她推荐你当班长。”

    江耀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戏谑地扬起一边嘴角，“哦，那你觉得呢？”

    老柴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耀，江耀突然有种微妙的不详预感，“我觉得还挺合适的。”江耀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听老柴接着说，“虽然你之前有一些黑历史，但是从我对你的了解来看，本性很好，孺子可教，我觉得你一定能胜任这个职位，团结同学，爱护班集体，发光发热。”底下冒出几声没憋住的哄笑。

    江耀假装没听到，转而看向卓柔，想了想才开口，“你推荐我当班长……是认真的？”

    卓柔莫名从江耀的眼神中品出了好像是在服软的意味，“是啊，我觉得咱俩一定能成为最佳拍档，你愿意吗？”

    在后面听到两人小声对话的刘启武激动地在江耀耳边叨叨，“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江耀给了刘启武一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并没能理出什么头绪，脑子里仿佛又一股不理智的情绪在作怪，江耀闭了闭眼，放弃挣扎，冲着老柴说了一句，“我试试。”

    底下瞬间炸开一片只哇乱叫，老柴满意地笑了，“那让我们的新班长来说几句，可得比上回自我介绍多啊。”

    江耀回应了一个凉凉的微笑，“好的老师，我很荣幸能担任班长这个职位，能麻烦您介绍一下班长的职责嘛？”

    大家又一阵哄笑，班主任扶着额摇了摇头，把刚才讲过的又简单说了一遍，说完后，“还有没有人要补充的？”

    卓柔故意举手说道，“我想补充一下，我觉得班长应该以身作则，每天交齐各科作业。”

    有人看戏，有人辛苦地忍笑，也有人忍不住紧张，不知道江耀会作何反应，江耀看着卓柔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知道了。”

    卓柔眼睛亮晶晶的蕴满了笑意，“说话算数？”

    江耀点了点头，“一定算数。”

    卓柔低下头笑了，决定结束为期一天的冷战。

    老柴闻言也满意地笑了，“班长先出来，咱们再聊聊。”

    两人出去后，班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不约而同感受到了刚才的氛围，只是碍于校霸的身份和班主任在场没敢起哄。

    老柴把江耀叫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天跟你说话有点重，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我还是很看好你的，说实话，你跟年轻时候的我太像了，所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的未来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江耀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敷衍地“嗯”了一声。

    “真的，你别不信，我以前也是学习很差的那种学生，也经常打打架什么的，但我那会儿遇到一个特别好的老师，她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一生吧，我那时候就觉得，有很多家庭的父母可能并没有那么称职，所以老师对于学生的影响力是无法想象的大，都说老师教书育人，在我看来，育人比教书更重要，所以我后来才选择走上这条道路，并且希望自己能做个好老师。”

    老柴的神情太过认真，江耀于是收了笑容，“我知道了，反正班长我会尽量做好的。”

    “行，那你去吧。”

    晚自习上，江耀拿笔轻轻戳了戳卓柔的小臂，“学霸，作业借我抄抄呗，刘启武错的太多了。”

    后座的小刘同志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

    “那你准备以后一直抄下去？”卓柔想起江耀拒绝自己好意时冷硬的态度，又有点不开心。

    “再说吧，今天先借我一下呗。”江耀用一副专注的眼神看着卓柔，“仅此一次，学委大人。”

    “好好说话，别撒娇。”卓柔对江耀的神情很不习惯，快速把今天的作业扔给江耀然后转回去不再看他。

    “？？？”

    江耀：我刚撒娇了？我怎么不知道？

    时光如梭，很快迎来了高二第一次月考，月考设置在周三和周四，于是周一周二各科老师都安排了简单的复习。

    周一一大早的数学课上，老师让大家拿出每个单元的测试题，挑一些典型题目进行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