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曦是谁?

    花神。

    管什么的?

    花期。

    花神庙的?

    总管神。

    “名字怎么写的?”金夕问。

    今曦是谁?名字怎么写的?为什么她的名字与今曦花神的名字一样……

    “不知道,我没去过花神庙。”今曦

    “我听说,花神庙那边出事了。”金夕说道:“今年所有的花,全都晚了大半个月才开。听书院先生说是主管花神庙的神出事了。神仙也会出意外?”

    “会吧,神仙也有很多是人升上去的呀。”像是道教的道士,佛教的和尚。

    但是今曦,却是天生的神明。

    金夕:“你为什么要说,你姓金?我的那个金。”

    “因为……我现在是黑户啊……”这样的话,今曦以后,便会被人称为金曦了。

    “那你可以教我认字吗?”金夕他可是从来没读过书的。榜上的字,他也就认识几个。他想读书,也去过书院。

    但是在这里,穷人家的孩子不配读书,更何况是金夕这种劣迹斑斑且没有父母的孩子。

    金夕有些不敢看她的脸,犹豫着说:“我想认字……”

    “可以呀。”

    “可以教我念书吗?”洛弦将一幕账本递与衔辞面前,勤恳的祈求着。

    “你不会?”衔辞

    “嗯,女子不让去学府学习。我爹倒有给我请过先生,但是……”她没认真学,先生也没认真教。

    放在富贵人家中倒还会让自家女孩学书。但若是平常人家,宁愿供养男孩也不愿将就女孩。

    他们会秉持着“女要富养,儿要穷养”的观念将女孩养好,将她们嫁给好人家,卖个好价钱。但他们也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不让女子学习知识。

    但只有上过学的男子才会知道,原来张岱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有上一句“丈夫有德便是才”,两句连起来的大概意思是:男子拥有好的德行,才华更能被彰显出来。女子不显现自己的才华,定有用德来修养了自己的品行。

    但那些读过书的普凡男子,怎会将这文正确的意思告诉那些已经被曲解含义熏染的妇人们呢?为什么要告诉她们?让她们感到低人一等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是更好控制吗?

    那就不告诉她们好了,让她们永远的跌入泥地里,对他们俯首作揖。

    “好呀。”衔辞接过了洛弦手中的账本,腾出了一旁的席坐,邀她坐在了自己旁边。

    先从认识笔墨纸砚开始吧,然后再是教她写字,算数,还有背诗。

    衔辞从不认为学府中那些同窗的想法是正确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信佛信道的原因,他从来不觉得男子比女子高一等。

    道教男子为乾道,女子为坤道。佛教男子为和尚,女子为比丘尼(及尼姑)。两教皆有男有女,且男女平等。

    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男为乾为天是动,女为坤为地是静。两者为互补,而不是对立,更不是服从。

    “好啦!”

    两天不到,洛弦就已经把算术学会了。满屋杂乱的宣纸是她努力的证明……也是衔辞掉头发的证明。

    真的很难教,特别是写字。还好洛弦算数能力还可以,不然他就真秃头了。

    “诶?”只是洛弦的那账本资产有些过于惊人,简直有些胡编乱造的意味。让衔辞有些吃惊:“你算这账目做什么?”

    “这是……”洛弦正掰着手指数着,过了好久,等她算好了才想起回应衔辞,说:“这是我的嫁妆……不,是彩礼。我娘说等我算完了,便同意我带你一起去川至圃园野玩啊。”

    “嫁……彩礼?”衔辞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洛弦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就算是衔府,一次性要拿出这么多钱和地,那都是有些困难的吧。

    “因为是全部家当啊。”洛弦继续拿着竹笔和算盘算着:“几百亩地,几座山而已。”

    还有地里的粮食作物,山中的矿产。

    洛家是地主家,虽没权,但有人。梁下地多,农人也多。若是寻常地主家,农民一定会与地主争论不休,可洛家却是个例外。

    因为洛家有矿山,很多,一般不需要粮食来赚钱。洛家的粮食是农人供应的,而且只用供应那几口人的饭量,剩余的粮食除国家税收的外,全都归农人本家获有。洛老爷生意谈好的时候,还会时不时请各农家主吃个饭,各家关系着实不错。

    各家田地若有难,还会相互抢收。若是哪年收成不好,洛老爷还会帮那些农人填税。

    因为洛家老爷夫人都没时间管她,洛弦从小就和那些农人一起混迹在田野间。

    她倒也不是去干活,也没人会让她干。她就在一旁待着,看农人忙活,还时不时的能分到他们的午饭,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家伙。

    虽然四舍五入也是她家的。

    农人们从来不会担心洛弦乱跑,用他们的说法就是:你把她往田梗上一放,等你做完活再来看,她还待在田梗上,位置都不带挪一下。

    唯一一次,农人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洛弦,个个慌张得不行。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在一横倒着的大背篓里发现了她。那时,她正枕着南瓜,裹着其中一个农人因天热而脱下来的衣服在背篓里睡觉呢。

    “你的父母,很疼你。”居然可以将全部家当作为女儿的彩礼,想来也是怕洛弦嫁出去后受欺负,才想拿钱给女儿立威吧。至于衔辞的父母:“我的父母从来不愿让我来选择这些,就连我的婚姻,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关于过去、现在、未来,全是父母规划好的。原本衔辞是可以按照母亲的意愿,待学成归来,考了功名,入朝为官,而后再娶一个母亲看得顺眼的富家小姐安过余生的。可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所谓的同窗……全乱了……全乱了……

    “但现在你在我家,你可以自己做主。比如是否与我一起去川至,是否陪我一起逛花田,是否愿意一直在我身边……做我的西席先生!”那话被她收了回来。因为终究还是不适合……

    “西…西席先生?我吗?”

    “是的,西席先生。正好我缺一个教我念书的人。”洛弦有些不自在的掰了几下手指,小心地问:“可以吗?”

    或许,可以吧……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不会再接近了吧……

    “可以。”

    衔辞帮着洛弦一起把账目算完后,便被洛弦拉着找到了洛夫人,说着:“我可以带着他一起去川至了吧!”

    洛夫人接过账本随意的翻了翻,叹口气后便将账本放到了一边,如心死了一样,说着:“洛弦啊,今天,有人来向你提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衔辞下意识的想离开。这不是他问能旁听的事,他也不该参与进来。可是他后缩的手却被洛弦拽住了。

    拽得很温柔,却让他不敢离去。

    “喁?那个媒婆这么没眼力见儿?居然提到我头上。”放下以前的笑脸,这次洛弦是真的要严肃对待了。

    “你就不想听听提亲的是何许人?”

    “要么王家要么李家,再不济就是隔壁城里的唐家。”洛弦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既然要找好人家,方圆几百里也就这几家地位还可以。

    但是洛夫人却摇了摇头,说着:“我怎么会把自家土地往对家屋里送呢。”

    “那就别把我和家产绑在一起呀!”

    “是衔府。”

    “嗯?”

    衔府?衔辞的家?那么?!

    “我……有个哥哥……同父异母的。”衔辞挣脱了洛弦的手,往后连退好几步,垂衣拱手,不敢直面洛弦:“所以,我还是先告辞了……”

    “诶等等——”还没等洛弦抓住他,他便已经跑没影了。

    他可能是真的害怕了吧,害怕提亲之名是他,害怕不告诉洛弦那个孩子的真相,害怕她知晓真相。

    “你们的八字很合。”洛夫人静静的坐在堂前,望着为衔辞而担心的洛弦,说:“或许你们真的是天生一对,可你为女子,他是琼花。”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北花摇,南花飘,东边谷稻,西边番蒿……”

    【九烧荛,十月霜,腊八红裳,五九红妆……】

    这是民间的歌谣,上半句是指的各方土地作物的习性,而下半句讲述了一个女子九月烧稻杆,十月给菜地打霜,腊八的时候还穿着红衣准备过年,可还没到春节呢,那女子就在小年出嫁了。

    那个女子有一段情。她会常在玉镜台前精心打扮,期盼着她的所爱之人。

    可是直到她死,也没能等来她的爱人。她肩披红绫,和一只鸡冥婚,躺入了棺材,再也不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爱人。

    “九烧荛,十月霜,腊八红裳,五九红妆……找到了~”洛弦找到衔辞了。“怎么躲在这里呀?在等我吗?”

    这里是,洛弦捡到衔辞的地方。只是这次,衔辞是坐在石头的上方。看来,他还是很希望洛弦能够快点发现他的。

    “我们回去吧,过两天一起去川至。”洛弦伸出手,邀请衔辞下来与她一起回家。

    “提亲的东西已经退回去了,我不会嫁人的。所以,西席先生现在可愿跟我回去了?”

    “……嗯……”虽然是同意了,但衔辞还是在上面待了很久,洛弦也一直在下面等着他。

    风扶过时,万籁俱寂。

    那首民谣的原身确是个鬼故事,但那个故事也的确是让妇人们意识到她们受到了不应有的压迫,奋起反抗,这才让很多地方都废除了冥婚的习俗。在这个故事被传唱后,朝政也将原本的适婚年纪从十六又改成了原来的十八。

    民谣的最后一句是:天苍雾茫,勿扫房梁,鸿鸡低鸣,莫将玉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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