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学(3)

    身后的叶刃将他吞没,他也生不出一点对抗的心思。

    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叶刃划过,血色淋漓的衣衫,变得更加残破不堪。少年转身望向树干上的衡舟,“他一直被困在那棵树干之上,这片空间,只有我看得他。”

    闻鸢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叶刃掩映之下的树干空无一人。

    少年:“我没有骗你,他现在的状态比刚才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闻鸢抬手,青竹伞升到空中,她双手结印,操纵着青竹伞散发出幽幽绿光,一人一伞逆着叶刃洪流而上,绿光所照耀之处,所有的叶刃一一化作齑粉。

    处理完一切,闻鸢转身,只见少年一身衣服破烂不堪,眼中满是无助。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这副模样,只要是个正常人看他,都会同情心泛滥,但是她在意的,却并非这个人本身。

    还是不要再多做无谓之事。

    她收回注视少年的眼神,符笔在指尖旋转,灵光流转。

    刚才被飞舞的叶刃吓得哆哆嗦嗦,钻进少年怀里的剪纸小狗,感受到主人的召唤,纷纷从他的衣领、衣袖处钻出来,欢欢喜喜撒开腿朝她的笔尖奔去。

    只剩那只从一开始就被揣进少年衣襟的小狗,因被他刻意捂住,半天也钻不出。

    它发不了声,只能委委屈屈地抬头看向少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同伴们离去的背影,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衣襟处。

    闻鸢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剪纸小狗少了一只,只沉默地看着少年的身上不再有她的小狗冒出,这才转身朝树干走去。

    如果说她刚才还不是很确定,少年所说之话到底有没有骗她。

    但是当她所有的剪纸小狗都团团围在他方才所注视的树干的一处时。她才算是真正相信了他。

    闻鸢:“衡舟。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傻来的,但是没办法,除了最原始的语言交流,她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好的办法。只能傻傻地对着这处空气说话。

    多亏了小狗们锲而不舍地团团围绕在那团空气处,才稍微削弱了一点她独自对着空气说话的傻气与尴尬。

    她说了好半天,也没有听见回应,心底有丝丝泄气,靠着树干坐下,陷入了沉思。

    没有回音的话,有好几种可能。

    第一种:衡舟单纯地不想理她,所以不想回答。

    好的!第一种可能性排除,再怎么说,衡舟也不可能不理她的吧?不知为何,在这点上,她倒是莫名有些自信。

    第二种:衡舟晕倒了,听不到她的声音,或者无法出声,所以不能回答。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是如果刚才那少年所说的都是真话,衡舟现在状态应该都很好,没道理听不到他说话。

    第三种:因为某些原因,就是他说了话,她也无法听见。

    这就是纯纯的技术性问题了,相当于两人之间联结的信号被切断了。就像她看不见他的人,但在场的那个少年还有她的剪纸小狗却都能感应到他的存在一样。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还是得求助那个少年。

    闻鸢抬眼往那个少年的方向看去,他仍然站在原地,浑身是血,一言不发。

    需要人家的时候,就黏上去,不需要的时候,连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闻鸢眼神复杂,心底暗暗有些唾弃自己这种行为,但是为了找到衡舟,她又不得不找这个人帮忙。

    如果说现在开口对他嘘寒问暖,是不是也太虚伪善变了一点?他身上的伤痕都是因为保护她造成的。她不仅没有什么表示,还利用他。

    而且现在开口的话,是不是有点迟?他衣服上的血,都快凝固干涸了。

    闻鸢的眼神好几次从他身边游离而过,手中的符笔旋转不停,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少年声音平缓,与对她上视线,“你需要我。”

    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陈述这个事实。

    闻鸢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是。你说衡舟在这里,是吧?你帮他出来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他都直接说了,她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只想找到衡舟。

    少年抬头与闻鸢身旁的衡舟眼神对视,声音喑哑低沉,缓缓道:“好……我可以帮他,也可以让一切由我而起的事情都终结,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闻鸢瞬间来了力量,现在不要说让她做一件事,就是再来十件事,她都完全没问题,“什么事?我马上做。”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少年披着血衣,一步一步,走到闻鸢身旁,“你放心,不是那种让你为难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这次绝不会反悔。”闻鸢盯着他,心底暗暗思量着,就算是为难的事情,但只要现在能稳住眼前的人,哄着他先把衡舟救出来,后面的事情就只好再说了。

    符笔在掌心一闪而过,握笔的手隐藏在身后。

    少年看了一眼她放在身后的手,没有说话。

    只是手中突然闪出一道灵光,这道灵光直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顷刻间,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瘫坐在地,指尖滴下鲜红的血液。

    闻鸢被他突如其来的自伤吓到,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我与他此消彼长的道理……”少年半眯着眼睛,嘴里的鲜血随着他口腔的张合缓缓流出,“我的力量削弱了,他自然就能现身了,你可以转头看看。”

    影傀和本体天生敌对,因为一方以另一方的力量为自身血肉,所以若是影傀的血肉身躯被毁,那衡舟的力量自然也就回来了。

    抬头望向树干,衡舟的身影徐徐出现,他身边附着的绿母灵泡被火苗焚尽。

    最后看了一眼那浑身染血的少年,闻鸢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向被缚在树干上的衡舟。

    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过多地怜悯,做出会令人误会的举动。她从始至终对那少年就没有过其他的心思。

    闻鸢走近,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太好了,衡舟!他没有骗我。真的是你。”

    黑暗的空间,渐渐有了色彩,衡舟看到闻鸢浑身被叶刃割破的血痕,余光扫了眼不远处那个,与自己长着一样模样的人。

    少年的嘴唇微微颤动,无声地开了口,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但衡舟也读懂了那个与他有着同样心思的人所说的那句话。

    那个少年所想的一切,作为本体的他再熟悉不过。他有些庆幸地将闻鸢拥入怀里,幸好他才是与她共度一切的人,所有的记忆都源自于他。

    “衡舟……你……”突然被抱住的闻鸢头脑一时有些发懵,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愣愣开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等了半晌,也没有听见回应,闻鸢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和他隔开一点距离,“你怎么不说话?”

    此时,身后却传来那少年的声音,“闻鸢,最后一件事,我想好了。”

    衡舟沉默地看着闻鸢转头看向那个影傀。

    闻鸢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符笔蓄势待发,“我只能在我力所能及还有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为你做一件事。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我知道他回来了,在你眼中,我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少年牵动嘴角,似笑似哭,“但是……闻鸢,我只要再多一天,好不好?”

    少年的话,像是投向密闭房间窗户的一块石头,只差没明说出闻鸢心底的想法了。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想清楚了,所有影傀的最终结局。

    但左右权衡之下,她却又觉得,也许按照他的请求,再多一天,也算是她回报他最好的一种方式了。

    只是在这一天之中,她必须确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若是因此影响了衡舟的话,那还不如直接从一开始就斩断一切的可疑因素。

    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衡舟,突然拍了怕闻鸢的肩膀,对着她点了点头。

    若说那个影傀的一切心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这个本体以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更了解了。因为影傀的一切想法,他都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去比拟。

    如果是他,答应了小鸢,一切会在一天之后结束。那他肯定不会让小鸢为难的。

    既然衡舟都已经同意了的话,便是多一天,也没什么了。

    闻鸢走向少年,“好,那这一天你都得跟在我们身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先换身衣服?”

    闻鸢的关注重点转变太快,就连沉默的衡舟都稍显疑惑地望向她。

    闻鸢:“衡舟,你要不给他一件你的衣服?”

    太一宗制服的诅咒之力,她已经深刻意识到了。属于谁穿谁吐血、受伤的程度。为了避免诅咒之力传染到衡舟身上,她有必要从根源上杜绝。

    ***

    纸灵鹤消失在指尖,因影傀和衡舟身上有相同的气息,纸灵鹤便也带着他一同跨过了刚才那片空间。

    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之前与顾乾风分开的那片地底世界。

    闻鸢震惊了,这外面的时间流速难道还和里面的不一样吗?

    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外面什么时候成了世界末日的战场了?顾乾风、宁清清、酉黎、金缘道……甚至还有姬意,大家齐刷刷打怪的场景还真是令人震撼。

    比她更震惊的是正在与树根鏖战的和光,一个衡舟就已经够令他头疼了。他揉了揉眼睛,如果他没有产生幻觉的话,闻鸢的身边是两个衡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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