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新)

    佑陵昏迷,清和顿时人仰马翻,“佑陵”与“佑陵师叔”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清和长老们接连向他奔去,元萧二人紧随其后,江念心急如焚也欲赶过去,刚跨出一步,面前闪现一个高大身影挡住去路。

    抬头一看,是擎苍。

    他打了个手势,两名弟子上前,扣住她双臂,动作强硬,手指如钳几乎捏碎她的臂膀,给她手腕上套上木质手镯后,体内灵力顿时停滞。

    江念没有挣扎,好似心甘情愿认罪伏法,目光却紧盯那团人群的中央。

    扬灵身法奇快,在空中接住佑陵,终是没有让他直挺挺摔下去,伤上加伤。

    只不过,佑陵半躺在地,灰尘拂面遮盖往日冷傲,神态安详得让人心慌。星霜剑跌落在地,剑身血和泥相混,蓝色光芒逐渐黯淡,像它的主人一样,也没了生机。

    扬灵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佩瑜把脉之后,脸色凝重,只传声给四人,“心脉几乎断了。”

    他们愕然失色,之前见他胸前染血,只知受伤,不知已伤到了这个地步,怪不得放走魔族。佩瑜给佑陵塞了几颗丹药,吊着一口气,又吩咐护着他回仁景阁。

    元萧二人心里焦急,仍不忘反身回护江念,见她被正均阁弟子押着,锁灵环加身,大惊:“擎苍师伯,这是在做什么?”

    擎苍厉声道:“你们还好意思问,一起押回去。”

    正均阁,“活阎王”所在之地,进去一趟就得脱一层皮,除了本阁弟子,其他弟子经过时都要绕道走,生怕惹了晦气。

    如此让人谈虎色变的地方,却没有想象的潮湿阴暗。

    各处亮堂整洁,桌椅摆放透着板正,点缀的花草也修剪得规整。只是窗门开着,空气仍沉闷厚重,没有一丝风,仿佛拂动任何东西都是错误,无论花草还是人心。

    三人一同被押着到了正均阁大堂。

    齐光也来了,他原本护着佑陵去了仁景阁,只不过如今仁景阁人头攒动。佩瑜在给佑陵止血补窟窿,宝璐帮忙找珍奇药材和宝物辅助治疗,扬灵掌控全场,指挥着疾走如飞的弟子们,丹药一壶又一壶往里送,血水一盆又一盆端出来。

    佑陵的伤是剑伤不是魔力所伤,齐光的一身法力帮不上忙不说,来来往往的弟子还时不时地提醒他,“齐光师伯,麻烦让一让。”

    他留在那儿还还不如来正均阁,毕竟,魔族的事还未查清楚。

    擎苍屏退了其他弟子,只留他们五人,两站三跪。

    他疾言厉色地问:“江念,你如实招来,为何要与魔族勾结,潜入清和的目的是什么?”

    江念心下一沉。

    她原本以为是要罚她私自下山,但是擎苍怀疑她与魔族有关。想要洗脱嫌疑,需要将下山、寻魂、拖延、斗魔之事和盘托出,她不想告知清和她要寻魂,而且若是袒露归虞将她误认为是他的妻,这不是自己承认与魔族有密切关系。

    擎苍和齐光两人精明干练,不像元萧那样好糊弄,他俩在玄鸣兽暴动那回就怀疑她,要是说谎,一个没注意露出破绽,到时候更难分辩。

    元萧二人虽然心向她,但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了什么忙,唯一知道内情还相信她的佑陵又伤成那样……

    江念心思千结百绕,最终决定保持沉默。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我倒要看看,你在地牢还能不能这般嘴硬。”

    正均阁的地牢是什么地方,江念不知,可元、萧二人却清楚得很。清和需要拷问妖魔时,便会将人送进去,出来时都是横着的。

    他们大惊失色:“擎苍师伯,师妹绝对没有勾结魔族,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她和师父联手才将魔族击败,救下我俩,而且师父昏迷前还特意嘱咐我们保护她。”

    两人搬出佑陵来,就是让擎苍有所顾忌,不能妄动江念。

    不过,他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既然没有勾结魔族,你为何下山?下山之后又做了什么?”

    江念还是沉默。

    擎苍火冒三丈,就要发怒,萧申齐抢答道:“师妹是想下山打牙祭,我们本想在奇味轩吃了饭解了馋就回清和,但师妹不小心喝了一杯酒后就醉了,我们只好呆在奇味轩。我们察觉到华清镇的异像后,才发现师妹不见了,定是魔族趁我们不备,将师妹掠去。”言语间尽是维护江念的说法。

    “我在审问她,你们闭嘴。”

    擎苍给两人施了禁言。

    “你是被魔族劫走的,还是自愿跟他走的,魔族又在华青镇外做了什么?”擎苍继续追问。

    江念目光飘散,对元、萧二人递过来让她吐露实情的眼神也视而不见,嘴巴仍闭得紧紧的。

    齐光冷笑:“擎苍师弟,你身为正均阁长老,为何如此仁慈?”

    擎苍被齐光这么一激,大骂一声“混账”,指尖微动,向江念释放了一道威压,以示惩戒,好叫她开口。

    江念无法用灵力抵挡,这威压加身,虽然不会伤她筋骨,但总会吃些苦头。

    元、萧二人在一旁不知所措,他们若是替江念挡了,便是堂而皇之的以下犯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压扑向江念,然后……毫发无伤。

    不仅擎苍他们,连江念自己奇怪。

    片刻后,扬灵从堂外冲进来,威压也是他人未到先出手化解。

    齐光奇道:“师兄如此着急忙慌赶来,是佑陵师弟出了什么事?”

    “佑陵还在昏迷。”

    扬灵看了江念一眼十分康健的模样,倒是放心不少。

    他匆匆赶来是因为见擎苍和齐光都不在,大感不妙。若是擎苍他们把江念当做魔族同党歼灭,那佑陵就完了。于是劝阻道:“擎苍师弟,询问弟子切不可心急。”

    “这俩混小子问不出关键,江念又不肯开口,若她还包藏祸心,对佑陵师弟、对清和不利怎么办?如此油盐不进,要让她吃些苦头,才肯吐露实情。”

    扬灵听罢,转向江念:“江念,我知你并非魔族,现下佑陵昏迷不醒,若是魔族趁机为非作歹挑起事端,对清和是大不利。你若对佑陵、对清和还有些感情,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提前防备。”

    言辞恳切,语气温和,不咄咄逼人。

    他左边衣袖沾染了斑斑血迹,江念蓦地想起这是佑陵的血,眼中起了波澜,思虑一番说道:“那魔族是魔尊归虞。”

    在场的人除了江念都倒吸了一口气,此事非同小可。

    擎苍心急催促道:“然后呢?”

    江念道:“其他的事,我只与我师父说。”

    元、萧瞪大了眼,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妹胆色过人,三位长老逼问,竟敢这样回话。

    扬灵明白,江念这是担心自己吐露实情,没有佑陵撑腰,会被他们直接就地正法,连忙拦下气急败坏的擎苍和齐光,“两位师弟,兹事体大蹊跷甚多,江念又是唯一线索,先将她关到思悟崖,等佑陵醒后查清楚再说吧。”

    ——

    刺骨寒风呼号着,在囚室里扫荡一圈又一圈,掠夺一切生机。

    江念缓慢睁开眼,惊落睫毛上的雪粒。她环顾四周,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今夕何年,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划臂取血的匕首,在冷硬岩石划下浅浅的一道印记。

    地上一共有三道,表示已经被关了三日。

    她苦笑一下,没想到,自己竟会再回思悟崖,这次没有暖玉,只觉寒气透骨,呼出的微弱热气还未成形便被拍散。

    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挪到石门前,喊道:“麻烦守崖师兄过来一下。”

    声音细如蚊蚋,根本不能穿过石门,但是江念还是继续在喊。时间久了,只剩下呢喃。

    忽然,整个思悟崖响起洪亮声音,回荡不停,“能不能来个人看看,旁边这个,喊你们半天了,嗡嗡嗡的,跟打不死的蚊子一样,还让不让人睡觉。”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差点又陷入昏睡的江念。

    声音是从左侧传来,话语间处处透着不耐烦,但却在帮她,江念对着左侧石壁道了句“多谢”。

    守崖弟子被惊动,关闭三日的石门终于打开,迎面砸来生硬的话:“什么事。”

    “我有要事,想见佩瑜仙人,麻烦师兄帮忙通传。”

    那弟子讥讽道:“佑陵师叔生死未卜,佩瑜师叔日夜不停地医治,你这时候求见做什么。要不是你私自下山,勾结魔族,佑陵师叔怎么会伤成这样?还把师叔害得不够惨吗?”

    华青镇的事闹得很大,佑陵受伤的事,整个门派都知晓,他们自然对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好脸色。

    “已经三日,佑陵仙人还没醒吗?”她语气低落。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石门“嘭”地一声关上,又只剩下满室寒意。

    江念没有试图挽留他,也没有挽留自己的活命机会。

    她中了销魂,本该早就找佩瑜仙人治疗,可佑陵昏迷事发突然,她无暇关心自己。在正均阁被审问时,她又被套了锁灵环,察觉不到灵力如指间沙般悄悄溜走,这毒不痛不痒的,她便把中毒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等进了思悟崖,取下锁连环时,才发现体内灵力被吞噬。

    归虞说她最多只有一个时辰可活,可华清镇一番折腾,到如今竟挨过了三日,现下丹田内空空如也。灵力没了,销魂会继续蚕食魂魄,直至魂飞魄散。

    江念终是害怕,求见佩瑜。

    可佑陵还未醒,佩瑜正在全力救他。她虽然没有勾结魔族,可若不是她执意要下山,使用引魔咒引来了归虞,佑陵就不会因为救她而受伤,她又有何脸面打断救治,让佩瑜先医治她的魔毒呢?

    眼皮重如千斤,脑子里一团浆糊,胸口像压着大石头一般皱缩着喘不过气,江念靠着石门往下滑。

    她才醒来没多久,又觉得十分困顿。三日来,醒来的时刻越来越短,不知明日还会不会醒,江念这样想着,阖上双眼。

    冷。真是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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