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怎么了,你坠入爱河了,郎君。

    从易在门口鬼头鬼脑探出头,这样想到。

    而门内,烙巫医笑了,但他并未道破原因,而是收拾药箱起身,“谢郎君,这并不是蛊的原因,想来郎君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老夫就先走了。”

    情爱一事,若是由他人点破,反而不美。烙巫医跨上药箱,走到门口,捏着胡子又笑道了句,“郎君若还有疑问,不如去街上看看。”

    多走走,多看看,看到民间夫妇是如何恩爱的便知道了。

    谢言玉听的入神,待巫医走后都并未醒过神来。还是从易进来连唤了几声,才如梦初醒,“你说什么?”

    啧啧啧,郎君现在这番还哪里有稳重的样子。

    从易默默低着头,重复道,“夫人去青楼了……不,准确的来说,是去青坊了。”

    时下有人押妓,便有人招男妓,而青坊便是个小倌坊。不过里面大多数是抄家罪臣的亲眷,因此也不算那么下流不堪。

    谢言玉听的深敛眉头,“没人拦着吗?”

    从易连忙解释,“拦了的,从前厅到花园,再到府门,多少下人都拦了的。只是夫人那武功……”

    谢言玉扶额,深叹了口气,“随我去更衣。”

    这便是要亲自去抓人了。

    可从易并未动步,而是将头低的更深。

    谢言玉察觉后,微顿,“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夫人她,她说她以后便不回来了……”从易压下心头狂跳,一气呵成,“夫人签了份和离书,在出府邸前给了看门的门童,让他交由郎君您签字画押,说是,说是签好后让郎君直接送到官府就成,待过户籍那日在回来。”

    说罢,从易从怀中掏出下人给的信件,薄薄的信封上赫然写了和离书三个大字。

    只是那字写的歪七扭八,更有撇捺飞出了框,不难看出执笔之人迫不及待想要飞出牢笼的心情。

    其实三七在府邸门口表现的更加绝情,什么离了他下一个会更好之类的都说出来了,听的从易是两股战战,只好在禀报的时候稍加润色了番。

    果不其然,信件被抽走后,空气都沉默了半晌。

    谢言玉轻笑一声,笑出了几分荒凉意味,“出去一趟,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闻言从易不敢抬头,更不敢附和。只是心底直呼底下人没良心,这种要了命的差事都推给了他。

    好在谢言玉并没有迁怒手下的习惯,只慢慢走出门去。

    出了谢府,便是另一方天地。

    谢府是个老宅子,居于京城的中央,出了巷子口就是闹市。

    谢言玉没坐马车,而是顺着一条条青石板砖走着,听着另一条街上的鼎沸人声。听着,听着,他感觉自己仿佛入了世。

    闹市中有形色匆匆的路人,亦有年轻的摊贩,从这条路在拐过一个路口,便是青坊的所在了。

    谢言玉目光沉沉,看着那个在白天里都亮着的红灯笼,冷淡道了句,“砸。”

    一言下去,在一旁摩拳擦掌的从易早就按耐不住了,隔空几拳,便将高高在上的牌匾砸了个稀烂。

    哐当声不绝于耳,看守的龟公本在打盹,一下子惊的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谁!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匾掉下来了。”

    龟公的声音又尖又细,活脱脱像个太监一样,从易皱着眉掏掏耳朵,弯腰勾拳拎起他的衣领,“不是,你是太监么,怎么声音这么难听。”

    青坊属于朝廷,里面都是罪臣之子,里面的消费可不低,也就屏蔽了那些平民百姓,因为来往的人基本都是贵族,又是好生好气的,龟公何曾受过这种气。

    而这时,他也发现刚刚在这闹事的是是眼前这个少年,龟公暗道一句粗话,“汰!放你爷的屁!你这狂徒,眼睛瞎了,耳朵也不好,竟然敢说你爷爷声音难听!”

    从易见这人身形粗旷,却涂脂抹粉,没个男儿样子,心下恶心,便一拳焖了上去。

    一时间,从易的打砸声,龟公的爆鸣不绝于耳。好在这地方偏僻,才没引起暴动。

    可这动静却惊扰了坊里的三七。

    青坊不缺钱,窗台都是西域贡献的琉璃制成,三七和兄弟们坐在里面,只需一眼便可看到外面的动静。

    三七说要和离,可无奈身上没钱,便找了几个锦衣卫的兄弟凑钱。可锦衣卫的兄弟成家的成家,要养老子的养老子,一时间也凑不出那么多钱。

    一群人商量合计,便来了这青坊赚钱。

    虽然青坊是个过了明面的妓坊,可到底里面都是些罪臣之子,皇帝不忍朝廷蒙羞,所以这些小倌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当然,花柳之地难以保证真正的清白,上面怎么说,下面却不一定会照着做。所以,找到那些在私下交易皮肉的小倌们,拿捏住他和他的恩客,这钱不就来了。

    这主意还是江潭出的,对此,三七直呼妙哉。

    可她刚坐下没多久,点心还没吃上,就听见外面有吵动声。

    三七刚要回头,就听到旁边的齐大壮怪叫一声,“老大!不好了!你前夫哭着来捉奸了!”

    此时三七恰好喝下一口茶水,回头的同时听这话嘴里“噗”了一声,水花喷射,桌上无一人幸免。

    众人:……

    三七:别介,别介。

    三七泪眼婆娑间,终于看清了齐大壮说的话,只见谢言玉身穿暗纹白色宽袍,长生玉立下是一片仙人之姿。

    他依旧戴了时常佩戴的那个红色抹额,鼻梁高挺,温润如玉,可是他的神色却显得那么痛苦,眼中泛起的猩红之色加上落下的泪,让人只想擦拭。

    “这不会是想老大在里面押妓,心痛的哭了吧!”齐大壮心疼叹道。

    三七立马一个暴栗过去,“这里是小倌馆!哪里来的押妓,没有文化就少说点话!”

    话虽这样说,可三七的心里直犯嘀咕,这男人可真贱呐!前脚还要我和离,后面我满足他了,他却哭了。

    真怪~

    不说三七心里如何嘀咕,谢言玉这边确实如她所见那般难受,只是他的难受却在生理上。

    三七去青坊是要他心里有些不适,可他却知道三七来这一定不会是来寻乐子的,毕竟青坊出了名的贵。

    而三七——没钱。

    谢言玉垂眸之间,从易心下感概,手上捏着个袖子伸了过去,“郎君,我给你擦擦。”

    “瞧您多狼狈啊。”

    “不是小的说,咱们男人就得有些肚量,便是心里头在苦,出门在外的也不好哭啊。”

    从易一声声开导,自认为掏心掏肺,可却忽视了自己刚刚才教训完龟公,袖子口在打斗间早就破了几道口子,上面还带着白白红红的脂粉。

    谢言玉看到额头青筋狂跳,生平第一次竟想把这过于好心的手下给揍一顿。

    “不必。”谢言玉挥手,不掩嫌弃的将人推开。

    青坊格调非凡,无论是糊窗的琉璃,还是异域的美酒,甚至连酒杯都是琉璃制成。

    而入了大堂,果不其然,如谢言玉想的一般,三七并未点小倌做乐。

    其实三七脸长的幼态,长的又美,还没有穿官服,应该是很受小倌们喜欢的。可她偏偏和一群穿着锦衣卫的煞神在一块,导致以他们为中心半径之内都无人问津。

    三七视线停留在他的腿,他的腰,以及谢言玉还未干透的泪水上,眼看着对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骚痒,破土一般。

    正摸着心口处时,却又听到一暴躁男音。

    “哪里来的小毛头……哦,是小的有眼不识好歹,原来是谢郎君。”青坊馆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来,可在看清挑衅闹事的人是谢言玉时,立马止住嘴。

    非但如此,馆主还赏了随行的龟公一个大嘴巴子,“你这龟公平时就知道偷懒耍滑,现在连谢郎君都不识了,害得妈妈我差点受你连累。”

    “扑哧。”三七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为何,主要是那馆主妈妈穿的花花绿绿的,身上的香气隔着百八米都能闻见。

    这下,谢言玉可惨了。三七幸灾乐祸的摇摇头。

    而谢言玉这边在一股子恶劣香气中狂打喷嚏,本来在外面被风吹的眼泪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又被接连的喷嚏熏的泪水滔天。

    “别过来。”

    一声低喝,让竹馆主莫名低头审查自己,很美的衣裳,又有花又有叶的,应当符合文人的雅意。

    再闻闻身上牡丹坊新出的花露,啧啧啧,香喷喷的!也没什么不妥的啊。

    竹馆主暗暗呸了一声臭男人,嫌谢言玉矫情。可转道又团起张笑脸,“谢郎君,您远道而来,这是有什么公务吗?”

    说罢,竹馆主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自认为悄咪咪的打量起谢言玉,跟着挤眉弄眼道,“还是,您想来寻乐子来了~”

    三七这一桌子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不在话下,听到馆主妈妈这一句话后,都忍不住寻思起话中意味。尤其是三七,看着谢言玉的眼神都不大对了。

    谢言玉当然不会错过三七的眼神,他无奈伸手按了按额角,指着三七,“我来找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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