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来找老大的吧。”
“老大,原来您在家中竟然有如此地位!啧啧啧,能叫名满京城的谢郎君都踏足这青坊类来寻您,这本事可真不小,老大您不兴藏私啊!”
这一桌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对三七佩服的五体投地。三七被捧得高高然,心里不禁舒坦起来。
得,算了……
不对,她在想什么!
三七被一群杀才给捧杀,差点没绕进去。暗暗瞪了一眼这群白痴,朝着谢言玉没好气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我给你的那封和离书,难道你没瞧见么。”
三七知道,那封信必然是到了谢言玉手上的。此刻多嘴问一句,只是为了给以前的自己挣一些面子。
她好面子,即使是要和离了,他谢言玉也别想全身而退,落得个清白名声。
她如今在谢言玉面前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是为了告诉众人,是她不要的谢言玉。
谢言玉沉默一会,掏出怀中书信,“夫人给的东西,某又岂敢不收着。”话毕,竟是凉凉的看着她。
三七莫名一咯噔,心中一片腹诽,这对不起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如此小心。
只是,对着谢言玉自然不好这样说,只胡乱回复,“那你是同意了?”
不对,不同意也得同意。
想到这,三七狠狠瞪了过去。
倒是谢言玉较为平和,伸出手递给她,只是双眸却微微眯起,“我只想问,难道夫人就为了一个毛贼,便要和我闹成这样?现在诸事快了,三七,我们不必如此仇敌相对。”
又是这般,又是这般轻飘飘的拿起在放下。
可,凭什么呢?
三七原先还不愿意深究,只当全了谢言玉曾经的救命之恩,令两人之间有些体面。
可现在被弄的有些恼火,于是不管大庭广众,直接炸毛,“你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弄权的工具,可你有没有想过那活生生的一条命。”
“再有,谢言玉,你曾觉得我红杏出墙要休了我!那么现在我们和离,不是正好成全了你和你那位心上人。”
是,她对妙手本无多大感情。
是,她是皇帝鹰犬心狠手辣。一条命本不算什么。
可她却对谢言玉太失望了,连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可以为她牺牲如此,可他却为了朝颜任由别人去诬陷她。
别以为她不聪明,就不知道谢言玉看不出这一切。
明明知道一切,却纵着,这才是最可恶的。
三七眼里的火星子都快燎出来了,可谢言玉还是那副深不见底的模样,叫人不知道她的话,他到底懂了几分。
过了半晌,三七也累了,“大壮,我们回去吧。”
可话出口了,哪儿还有人应她。在回头看刚刚那些人,竟是统统都不在了。
三七被气笑了,谢言玉放下手,“既然夫人不愿,我也不能强求。”
“不是吗?”
谢言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三七在原地有些发慌。
那种语气好像是生气?可生气的不应该是她吗?
三七连忙甩甩头,此时,一群人又重新回来了,只是以齐大壮为首的都纷纷变了脸。
“老大,我忽然想起我媳妇还在家中等我,我先回去了。”
“哦,我也是。”
“对了,我家被子还晒在院里头,我得赶快回家收被子去。老大,回见啊。”
不说别人,就说那藤明那等子衣服半年都不换的懒人,又何时学会晒被子了。这话打死三七都不会信。
不过待人走干净后,三七冷眼看着身边的江潭,“你还不走吗?你家没有娘子,但也有被子吧。”
江潭被刺了一下,倒是改了一下往日的内向,“老大,你还是回家吧……”
顿了顿,江潭又道,“谢郎君说了,以后在拉着你到这种地方,锦衣卫以后就会彻底变成清水衙门。”
本来就穷的地方,在穷一点还能活吗。
没人会质疑谢言玉的话,毕竟现在皇帝最器重的就是他了。而三七……已经快一年都没在踏入过皇宫了。
结局自然是江潭这种直肠子也告退了。
三七心里气闷的紧,留在青坊也没了意思,哼哼唧唧的就出了门。哪知道刚出门槛,一辆马车便堵到了门口。
“上来吧。”
马车里的声音自然十分熟悉,像是个吃定了她的妖怪。
三七看着那黑漆漆的马车口,还在犹豫,下一秒,一只修长匀称的大手伸了出来,“夫人,请上车。”
这一声唤的恭敬,三七只好上去。
说到底,都是她没钱,否则岂能轮到这种地步。
三七默默腹诽,上去后存心甩了脸,也不说话。
马车缓缓行驶,谢言玉捧着一个碧青色暖汤婆子在手里暖着,闭着目,一时间两人无言。
沉默的空气里,三七开始有点心烦气躁,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条通往回谢府的路。
刚想挑开车帘,岂料谢言玉忽然伸手拉住了她,“起风了,天冷,窗户别开了。”
“你往年好像并不怕冷。”这时节才入冬,虽有些小风,可也并不多冷。
况且谢言玉还习武,应该更不怕冷才是。
只是这些问题都是小事,三七说完一句后,也懒得再问下去。
督促了了半天,三七道,“你借我点钱吧。”
她还是想搬出去。
和离书已经递出去了,在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谢言玉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冷的瞧了一眼她,声音也不复之前柔和,“不借。”
“为什么不借?”三七急了,“我可以付利息的。”
谢言玉轻飘飘,“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这下三七心中想好的腹稿瞬间都没了,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既然要找漏洞,三七的脑子也活泛了死了,望着已经到了的谢府,她道,“和离书你还没签字,现在我还是谢家的女主人,我去公中支点钱不为过吧。”
说罢,一撩车帘就跳了下去。
门房看到三七回来,显然还没从早晨的那一幕走出来,刚想唤一句夫人,又怕三七揍他。
七尺高的男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个话,就快要一口气喘不上来时。车内又下来一人。
这下门童看清了,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郎君,夫人。”
三七冷哼一声,直接入了府往账房的地方直奔而去。
见状,谢言玉只是在后头低笑一声。
从易跟在后面,不免有些担忧,“郎君,夫人那边不要阻拦吗?前段日子给一线天修炼的钱可都是从公中出的。若是提钱签字时被夫人看到了那一笔数额,定然会多想。”
还有之前为了安抚齐国公,您可没少给照颜姑娘花钱。
最后一句,从易可不敢说。
“她能提到钱再说吧。”
公中的钱提出都有章程,三七成婚多年都没有取过钱,自然不知。这也是谢言玉为何如此放心她一人前往的原因。
——
三七这边还不知道这边情况,到张管事处的时候开口便是要提一万两。
三七想的是,既然谢言玉不仁义。那她可就不打算用借了的,而是要光明正大的花这笔钱。不过为了顺利一些,她和张管事说的是谢言玉要去岭南办事,她作为夫人要打点好其中关节。
不得不说,这由头好使,钱要的数额也是的恰到好处。
谢府底蕴深厚,涉足的产业包括又不限于田地,庄子,酒楼等,一万两银钱是拿的出,只是在大就要亲自请示郎君了。
张管事虽然感到惊讶,毕竟夫人从来没有亲自来这提过银钱,可主家发话了,他一个下人只有顺从的。
略思索了一番,张管事笑眯眯拿出账本,“不知夫人可有令牌。”
见三七不知道这套章程,张管事又解释道,“夫人,老夫管理家主的产业,若是什么人都能够来提钱,那可得乱套了。”
都是主子,都不好回绝。
可今天若是这个主子用什么理由借口提一些,明天那个夫人再来提一些,很容易养出奢靡成性的性子。
谢府百年世家,自有一套规矩。
不过,三七身份又有点不同,张管事是愿意为她开一些方便之门的,“若是没有牌子,有郎君的信物也成。”
三七摸摸身上没摸到什么,只摸到一块缺了一点点小角的玉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玉佩她有印象,是那夜妙手身上的,估计是不小心缠到她身上的吧。
想起妙手,三七心中怅然,起了一点点淡淡的忧伤,“算了,今日不宜行骗。”
原来是要骗他……
张管事:……
张管事默默收好账本,不知该不该当作没听见。可忽然在低头时,眼见的瞥到了三七手中捏着的玉佩,便一改之前的态度,“夫人,您要提多少钱,小的这就去取。”
三七本来都打算走了,可听见这一句话,又顿住了脚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种天降的好事,她岂能错过,“一万两?”
“不,三万两好了。”
本来以为这样得寸进尺会让张管事有些微词,可没想到张管事答应的很快,“好的,夫人。”
这下三七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