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

    “我们看到——”

    金妮和哈利一见面，就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前者匆匆从扶手椅上跳下来，冲到了公共休息室门口，和哈利一行神秘地凑到了一起。几人谨慎地环视一圈被吸引过来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抱成一个圆，脑袋与脑袋亲热地碰在一起，像是要把秘密圈在几个人之间似的，鬼鬼祟祟挪到了休息室的角落。

    “你先说——”

    “我先说！”

    金妮快活地打断了哈利的话。她清了清嗓子，得意地把卢平同意他们去编辑部的许诺复述了一边，末了才像是刚想到一般，补充说小天狼星也来过。话音刚落，她就紧紧地闭上嘴巴，屏住呼吸，亮晶晶地盯着哈利，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代表惊讶和羡慕的表情，可哈利只耸了耸肩，似乎没有意识到金妮所说的是多么了不起的新闻。

    “我说的是小天狼星，哈利！小——天——狼——星——”金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到。

    “是啊，小天狼星。”罗恩沾沾自喜地说，炫耀地看了金妮一眼，“我们也见到他了。”

    “不止见到他了，还有科——”赫敏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才对金妮耳语道，“还有科狄莉亚。”

    “谁？”金妮迷茫地问。

    “科狄莉亚·斯梅克，小天狼星和我父母的朋友——当然也是卢平教授的朋友，《乐观猫头鹰》的创建者之一。就是那个科狄莉亚·斯梅克。”哈利的语速比平常更快一些，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金妮，像是担心她以为他在说谎，“她——她复活了。”

    金妮瞪着他。

    “是真的，小天狼星可以作证——罗恩和赫敏可以作证，我没有胡说！”哈利举起一只手发誓道，“她还请我们喝了黄油啤酒……噢，对了，还有冰老鼠，她特别喜欢这个……”

    金妮看也没看罗恩，但赫敏对她点了点头。金妮迅速认定了哈利的说法，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又高高扬起，脸上的疑惑变成了带着强烈探究欲的兴奋：“你们真的见到她了？她看上去怎么样？对你们说了什么？还有冰老鼠——你们的兜里有剩的吗？”

    “她看上去——呃，她看上去很酷。”哈利说。罗恩踊跃地补充道：“酷毙了！”

    “她不是很擅长古代魔文，但我没见过比她更擅长魔咒学的人了——好吧，或许弗立维教授能战胜她，但也只有他了！”赫敏下意识抬起下巴，自豪地说道，“她知道很多实用的前后缀，我敢打赌大多数O.W.L.S学生也只知道‘maxima’……她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金妮下意识问道。

    “我们问了一路了，她就是不肯说呢。”罗恩捏着嗓子，双手合十，有些趾高气昂地祈求到，“求求你了，赫□□人，发发慈悲吧，我和哈利要是今天听不到那个秘密，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啦！”

    赫敏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罗恩打断了。他努努嘴，朝金妮比了个无奈的手势：“喏，就是这样。”

    金妮咯咯笑了起来。赫敏又翻了一个白眼，把鬓角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矜持地保持微微仰头的姿态：“就因为你一直这样，罗恩，我才一点也不想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教了我一种方便地进出禁书区的方法——别这样看着我，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还以为你是老师的乖乖宝呢。没关系，我们有隐形衣了，对不对？”罗恩讥讽地用胳膊肘抵了抵哈利。

    哈利这才回过神来，匆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抱歉，你说什么，罗恩？我刚才——我刚才走神了。”

    “没什么，他说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金妮捂住了罗恩的嘴巴，避免他插入更多闲话。她一心打听更多关于科狄莉亚的消息，“她——我是说科狄莉亚，她还说了些什么？”

    “一些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更多是关于我妈妈的。”哈利抿了抿唇，不自觉回避了金妮的视线，回答说，“但她没说太多，小天狼星和她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谈，我们就去蜂蜜公爵了。”

    金妮懊恼地发出一声叹息：“所以她没说自己是怎么复活的咯？”

    赫敏摇了摇头：“我问了，可她不愿意说。我想那应该涉及到一些古老的魔法——但应该不会是黑魔法，她不是那样的人。”

    金妮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见过科狄莉亚，但她已经打心底里崇拜起这个模糊的偶像了。“我们应该再和她聊聊，为她做一期校报，知道吗？”金妮叉着腰宣布到，“‘对抗神秘人的英雄死而复生’‘小提琴与吉他的前世今生’‘十年前的霍格沃茨和现在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就用《乐观猫头鹰》的名字！”

    哈利刚想点头，却又犹豫了。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金妮，最终叹了一口气，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不确定，金妮，虽然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与赫敏罗恩对视，同时摇了摇头：“我们离开霍格莫德的时候，小天狼星和科狄莉亚还在三把扫帚。他们一直在吵架，关于她的复活……我不确定这个时候她是否乐意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

    “吵架？”金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以为他们是朋友——”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有时也难免会闹矛盾。”罗恩耸了耸肩。

    哈利和赫敏赞同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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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狼星拿起酒杯，想要借饮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发现杯子早就空了。他故作坦然地把酒杯放回桌面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视线移向别处，余光瞥到科狄莉亚和他做出了一样的蠢事。

    你已经三十三岁了，小天狼星，不应该和她计较，毕竟她现在可比你小了整整十三岁。他严肃地对自己说，可一番自我疏导后，还是没能说出半句表示谅解或“我们拉勾勾和好”一类的话。

    他绝望地在心里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是的，他有时候确实会幻想出一个詹姆、一个莉莉或者一个科狄莉亚和自己说话。是的，那傻透了，但他本以为有了那样的经历，和死而复生的朋友聊天会顺畅许多。他只是没能提前意识到十三年过去，他的幻想会和他一起成熟，而真实的朋友还留在原地——哈利都比她死时一半还大了。

    “别用那张傻脸看我。”科狄莉亚郁闷地说，周围的火气一下子偃旗息鼓了，“你知道上一次是谁用那种眼神看我吗？《预言家日报》的前编辑阿拉贝拉·费格，她当时听说我想在报纸上买一个专栏，专门写伏地魔笑话。”

    “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说胡话。”小天狼星偷偷松了口气，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但我得说，那主意棒极了。”

    “不，不是因为我在说胡话，小天狼星，”科狄莉亚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在衣兜里，整个人往后一倒，摇摇晃晃地把椅子翘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地蹬着桌脚，“是因为我没钱！我们才去过古灵阁，你忘了吗？我浑身上下只剩下5加隆7西克3纳特了！”

    二十岁，huh？小天狼星又在心里对自己翻了个白眼，他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科狄莉亚交上朋友了。他二十岁时和她一样难搞。

    “所以你还是坚持要去暗杀卢修斯·马尔福？”小天狼星抬起一边的眉毛，从自己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荒谬。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教女，但他确信自己拿出了120％的耐心——她的确还是科狄莉亚，但他已经变了太多。小天狼星必须承认，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二十岁的想法，至于与对方的相处，更是无从下手，只能像面对黑箱一般小心试探，惴惴不安。科狄莉亚的言行越是熟悉，她的思维方式就越是陌生——对如今的小天狼星而言格外生疏的激情、鲁莽和大摇大摆。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默契了，这都是小天狼星的错。他讥讽地在心里长吁短叹。他不该成熟得那么快，或许应该把他丢进阿兹卡班关上几年，好阻碍心智的发展。

    “我投降了，好吗？”正当小天狼星做好持久战准备的时候，科狄莉亚却又出乎意料地举起了双手，差点因为突然的动作摔下椅子，“但你必须承认，我的逻辑天衣无缝——马尔福是个直接间接杀了不少麻瓜和巫师的罪犯，你们没有办法给他合适的惩罚，而我，科狄莉亚·斯梅克，一个有能力也有理由惩罚他的人，更何况我已经在法律意义上死了——或许不久后还会再死一次。嗒哒。”

    “多少暴力假正义之名，科狄莉亚。”小天狼星平静地说。他做了十多年的傲罗，有些行事准则已经变成了本能——同态复仇在战时尚且能够接受，可巫师与巫师已经相安无事整整十二年，任何的骚乱——一丁点的火星，都会点燃更大的火药桶，没有人能为此付出代价。更何况——

    “所以我投降了，小天狼星。我不是个只会反驳别人的青春期少女。”科狄莉亚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何况你也不希望我这么做，对不对？好不容易再见到我，我猜你巴不得能跟我多相处一会儿呢。”

    她做好了看小天狼星笑话的准备。从前，一旦她这么说，小天狼星准会急急忙忙地一口否认，就算耳朵红透也要展露自己对这种肉麻兮兮的情感流露的不屑。他习惯了被别人当成一个潇洒的酷哥，酷哥就连抒情也是含蓄的。

    可小天狼星只是同样耸了耸肩：“没错，科狄莉亚。”那双灰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怀念与遗憾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地闪动着。小天狼星的语气如此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还是老样子”，或者“早餐吃的煎蛋三明治”。

    “我没有想到能再见到你，但我希望你能留得更久一些。”他说，“I mean it.”

    科狄莉亚又抓起了她的空酒杯。她僵硬地喝了一口微醺的空气。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老实说，我也一直在想着你们。”她感觉喉咙有些发紧，“我们还是聊聊伏地魔吧，现在的话题有点肉麻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小天狼星得意地笑了出来。他的手指轻快地弹了两下玻璃杯，听到清脆的，宣布胜利的轻响。

    二十岁，huh？

    小天狼星愉快地举起魔杖，又召来了两杯火焰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