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发生。
陶夭不信邪地弯腰挖坑，等挖了半米高还没有就见到一块灵石时，陶夭相信玉佩中间的这棵树不是许愿树。
地表颠簸两下，挖出的坑重新被土填埋。
现在站着的土地又回归平整。
陶夭目光转移到中间的树苗。
走近几步，树苗依旧是没有发生其余变化。
【你想我变成什么样子？】
！
陶夭全身紧绷，防备四周，刚刚似乎有人在说话，说是说话也不对。
这句话没有听到声音，她查看四周。天空还是白色的，土地是棕色，树苗是青色，没有风，没有波纹的东西出现，没有发生多余的变化。
这句话是在哪里出现的？
【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第二句话的出现，让陶夭确定这个话是出现在哪里。
而这个发现让陶夭感到恐惧
是在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没有声音，没有痕迹，凭空出现。
但这种确定更让陶夭警戒，识海是修仙人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不知什么东西在她识海中说话。
【我在这。】
树苗摇动，吸引陶夭的注意。
陶夭跟树苗保持距离，嘴紧闭着，不肯出言。满脑子是谋划怎么逃出去。
【不要逃，不要怕，等天亮了，你就会醒来。】
心里想的事情也被树苗摸清，犹如一把刀架在陶夭脖子上，但陶夭还是得冷静下来。
陶夭问道：“你是桃花玉佩吗？”
【我不是玉佩，是树！】
识海里浮起这句稚气的反驳。陶夭猜测这棵树苗的心智，估计不会太大。
陶夭道：“那你是待在桃花玉佩里吗？”
【玉佩？好像是玉佩，我是待在玉佩里吗？】
陶夭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今天那玉佩烫了我一下。”
【烫？我今天遇到你很开心，就动了一下，然后你就离开我了。】
那就是桃花玉佩里了，明白自己身在何处的陶夭瞬间放心些许。
知道自己在哪好过茫然不知。
陶夭问道：“你来自哪里，又怎么待在玉佩里。”
【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树苗继续表露。
【但我知道很多东西。】
陶夭来了好奇心：“比如说？”
【我知道你会种地，所以我给你一片土地。】
陶夭看了看脚下软绵湿润的泥土，踩下去很轻易就显出一个浅坑。
非常适合种地。
【还有，我知道你很苦恼自己的修为，所以我过来了。】
这句话说得奇怪，因为自己修为遇到阻碍，所以这玉佩过来？这玉佩是纪明哲给的。
陶夭提出问题：“你认识纪明哲吗？”
【纪明哲？】树苗向一边歪斜似乎在模仿人类的思考。
【那是谁？】
【我不认识别人，我在这里只认识你。】
陶夭打着圈问问题，树苗还是懵懂地回答。来来去去，树苗还是回答自己是为陶夭而来。
放弃深挖树苗来源的陶夭说：“你说知道我的修为受阻的原因。”
【那不是原因，是你走错路了。】
树苗往低处伸展一根枝桠。
【握住我。】
陶夭思虑中，树苗也不催促。陶夭叹气，这个树苗或许知道什么。
她向上举手才能够到这跟枝桠。
握住的瞬间，浓郁的生机从手转至脑袋，然后往身体下沉，循环一圈又传回至手掌。
【嗯……我知道了。】
树苗继续‘说道’。
【你身体很健康，但不要总是想太多，有问题可以找我。】
【我想听故事，你有吗？】
这话题跳得很快，陶夭一愣。
树苗继续道。
【给我故事，你就能变强。】
这话听起来像是神棍搞诈骗。半信半疑的陶夭沉吟一会儿，从自己贫瘠的脑容量中挖一个故事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说……我听过这个，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我要听别的故事。】
陶夭沉默了，她平日可没有去听书的习惯。
【唉，你活得好生无趣。】
陶夭眨眼，闭眼，睁眼却突兀发现眼前不再是白茫茫的空间。
看见几根横梁架在上头，砖头瓦片，还有晨间落在墙上的四角阳光。
这是回来了？
陶夭收拾好自己出门。
宗门间热闹非凡，往来人意气风发，走路间谈笑风生。那是因为在外游历的弟子陆陆续续回来参加宗门大比，除了剑宗的弟子外，有着其他地方的门派弟子也出现在这里。
这次宗门大比设置在自己门派，在剑宗的天禄池举行。
但这一切跟陶夭的关系却不大，究其根本，还是跟自己的修为相关。
没人想让一个练气一层去参加比赛。
昨晚自己进到玉佩里，今早去查看玉佩，发现玉佩还是好好的，摸起来也没有滚烫的触感。
叮当，挂在腰间的玉佩跟旁边挂着的珠串装饰相碰，发出清脆声音。
陶夭脚步往藏书阁方向走去，计划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能找到关于玉佩里那棵奇怪的树的相关记载。
来到藏书阁，除了剑宗弟子外，还有别的门派弟子。
一众白的黑的朴实无华的衣服里，出现一抹粉色。
而这粉色加上红绳束腰，在人群中惹眼得很。
进入藏书阁的人第一眼不再是书，而是这个穿粉衣的少女。
陶夭看了一眼便移开。
不认识，估计是别的门派的弟子。
粉衣少女也看到进门的陶夭，表情似乎是在出神，眼睛里毫无焦点，但瞬间又藏着万千芳华。
陶夭在书架里挑书，这里的书太正经了，入门练气的书已经看完，筑基的又不适合她，而关于植物的书……她翻开，是介绍各种植物。
但都是仙界秘境的特殊植物，玉佩里的明显是一棵普通的桃花树。
找不出来关于这棵桃花树的内容。
陶夭合上书，感觉不如直接去找童话书，好给那棵树讲故事。
“你看上去好苦恼。”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陶夭回头，看见的是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如果说有什么天生的装饰，那就是眉间有颗朱砂痣，在这张少女的脸上显得一丝仙气。
粉衣少女见陶夭回头也是一怔，远看不觉得，近看惊觉对方有一双好漂亮的桃花眼。
陶夭问道：“你好，你是？”
粉衣少女笑说：“我叫锦栗，不知道友该如何称呼。”
“我叫陶夭。”
“陶夭，这名字好听，从进来时我就觉得了，你的桃花眼真好看。”
粉衣少女明显是自来熟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来剑宗的呀？”
“……十年前。”
在家里种地，在藏书阁看书，在洗剑堂上课的三点一线的被树说无趣的陶夭并不适应他人的热情。
哪怕是纪明哲，也是在她身边磨了许久，她才习惯对方的存在。
“十年前！”
这个词语明显触动锦栗的哪条敏感神经。
她自发地拉住陶夭的手：“那你认识纪明哲吗？”
是冲着纪明哲来的？
也是，十六岁金丹少年可以说是修仙界千年不遇的奇材。
“认识。”陶夭乖乖回答，“但我跟他不熟。”
在外人前，还是跟他保持距离为好。
“你说跟谁不熟？”书架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熟悉到陶夭能想起少年一脸不爽但还是别扭靠过来的样子。
陶夭脑筋一转：“跟他不熟悉怎么把握好比试的分寸。”
她尽力了。
在外人前给纪明哲留下面子。
纪明哲从书架后转出来，而锦栗的眼睛贼溜溜地从纪明哲转到陶夭身上。
锦栗正想说什么，被身后认识的穿黑衣服的人拉走，他们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离开。在场的只有眼睛心虚飘向一边的陶夭和满脸不爽的纪明哲。
“呵。”
听见纪明哲冷冷的语气。陶夭继续心虚。
她打着补丁说：“这是别的门派弟子，我担心别人从我这套信息，这样的话，到了比赛，你很吃亏。”
这说得她都要相信了。
但陶夭低估了纪明哲对她的了解，依旧摆着冷脸，不过神色缓和不少。
“让别人猜去，我才不会输。”
“是是是，剑宗天才，门派大比第一举手可得。”
两人出门看见夏有晴师姐。
而陶夭眼尖发现夏有晴师姐跟远去的锦栗一行人对上视线后，眼中闪过失落。
有故事！陶夭瞬间感觉到玉佩里的树无风自响。
她走到夏有晴面前。
“师姐，我有新酿的酒，要过来尝尝吗？”
相反，你有故事讲吗？
*
一行人来到陶夭住处，让纪明哲从院子里的树下挖出一坛桃花酿。
这酒放在桌上，陶夭快速下厨凉拌几个下酒菜，还把今晚的晚饭放进锅里闷着。
修仙人入门吃辟谷丹，后期不吃五谷，但陶夭可不适应没滋没味的丹药，而陶夭也不会放弃美食。
夏有晴闻着醇厚浓郁的酒气伴着桃花香，嗅一口沁人心脾，夸赞道：“这株桃花真香，剑宗没有桃林，这是哪来的。”
陶夭指着在外面因为藏书阁的话赌气锄地的纪明哲。
“他带来的，师姐想要我到时让他带多点。”
夏有晴瞬间觉得自己饱了。她笑吟吟地看着前面这一对一同长大的人。
陶夭被夏有晴这笑觉得周身不自在。
三人在这解决晚饭，喝着小酒，聊着不着边的话。
暮色渐沉，夜色渐起。
纪明哲离开，夏有晴也随之离去，却被陶夭拉着衣袖。
敞开心扉这种事情当然是月黑风高，盖着被子纯聊天才有用。
喝了酒，修仙人本可以像纪明哲运转仙力散去酒气，但今晚不知为何，夏有晴任由自己醉了。
她跟陶夭躺在床上。
陶夭说：“师姐，我可以当树洞。”
夏有晴被陶夭的主动逗笑，但反问：“我今天看起来很糟糕吗？”
“不糟糕，但师姐有心事。”
夏有晴扭头跟陶夭的眼睛对上。
“陶夭，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嘿嘿，很多人说过，我也这样觉得。”
听着对方嘴里的得意，夏有晴把接下来的夸赞吞到肚里。她其实还想说这双桃花眼不仅漂亮还通透，似乎瞬间便能看到对方的心思。
夏有晴整理思绪，酒气上头，她今晚的情绪似乎也需要散发出来。
或许是憋得太久，终归需要找人来倾听。
“该从哪说起好？从头开始吧……”
“我一开始并不是剑宗的弟子……”
陶夭听着夏有晴轻飘飘的声音，眼睛一眨，眼前浮现出的是另一番场景。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前就对着一双漆黑的布鞋，鞋头不大，看着似乎是小孩的鞋子。
陶夭用力抬头，往上是黑色的衣服，再往上看见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脸庞圆润，大眼睛柳叶眉，眉眼具是夏有晴的幼态翻版。
女娃夏有晴一脚踏过。
陶夭觉得黑云遮天，有什么东西重重压下，喘不过气。
意识消散间听到夏有晴奶声奶气的一句话。
“这花在好看和难看间选了好难看，踩了。”
陶夭：“……”
这是那个温柔可人的师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