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还是没有丝毫进步。
成为门派公认废材的陶夭结束打坐。
自从入门后，修炼便停留在入门时期，而跟她一起入门的纪明哲则到了金丹境界。
一个称为少年英才，一个称为宗门耻辱。
陶夭又叹气，那些人说得对，入门十年，哪怕是只猪都会成为厉害的猪妖，成为一方霸主，而自己的境界却一直停留在练气一层，还是感应到天地运行的气的最初级状态。
她起身，脸上苦闷地来到院子里的农田。
几亩田地上种着豆苗，露出些许芽尖。
陶夭来到空置的田地，拿起锄头用力翻土，再从身上的小口袋拿出蔬菜种子。
播种完成，陶夭把锄头放回原位。
她出身在农村，睁眼就是趁着天还未亮去干农活，闭眼脑子里想的是院子里养了多少只鸡，长得多大，该何时拿出去卖。
一场干旱，土地龟裂，溪水干涸。一口水，一口吃的在乱世中十分珍贵。陶夭被养父母拿出去与他人交换孩子时就觉得人生无望。
橙黄色的天空，佝偻的祈祷苍天怜悯的人群，低头错落间似被火焰烧尽的灰烬。他们身在熔炉里，等待火舌爬上自身。
但谁能想到，下山历练的仙君过来挑中了她，说她体内木灵根气息浓厚，是修仙的好苗子。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陶夭踏上修仙的路子。
但就是踏上，也是停留在第一步难以迈出去。
陶夭洗干净前天摘下的新鲜蔬菜。
修仙似乎改变了什么，她感知气息更加容易，知道有人正在来自己的院子。
修仙似乎又没有改变什么，她还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早起耕作，晚上歇息。
门被推开。
陶夭没有回头，常来她院子的除了纪明哲就没有其他人了。
纪明哲是跟她一起被仙君捡到的好苗子。
但他是真正的好苗子，六岁练气，十岁筑基，今年十六岁金丹中期。
反观陶夭，六岁练气，直到今年十六岁依旧在练气。
陶夭：“……”天胡开局，归来十年扔在底层徘徊。
她都想回去问问捡自己的仙君，哪里能看出自己天赋异禀。
纪明哲不用陶夭出声，自己随意坐在凳子上嚷嚷道：“今天做菜这么慢，往常这时候不都做好了吗？”
陶夭将瓜挑出，拿刀切开一片片。
“我不用修炼的吗？而且谁说做给你吃了。”
“你手里的瓜还是我拿仙力催熟的，我吃一口不行吗？”
陶夭把另一条瓜挑出，快速向后抛去。
“你的瓜，吃吧。”
没有听到瓜掉地的声音，那就是纪明哲把瓜给稳妥接住了。
纪明哲不满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不是你说想吃吗？催熟了你还不乐意。”
陶夭的目光从手上的瓜挪开，她转回头跟纪明哲说：“我没说不乐意，但我也不是你的专属煮饭婆，大少爷。”
看见陶夭的脸，纪明哲蹙着眉松开，说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问问。”
“问问也不行。”
纪明哲不说话了。
陶夭烧水开锅。
她跟纪明哲一起进来万剑宗修仙。纪明哲天赋高，长得好看，小时候就像是琉璃做的娃娃，当时面黄肌瘦，经历饥荒旱灾的陶夭站在他身边说是鲜花与牛粪也不为过。
但不知为什么，纪明哲总爱跟在陶夭身边，陶夭种菜他就帮忙开垦田地，陶夭砍树他就帮忙做桌子，陶夭做饭他就准时报道来吃。
陶夭有时觉得烦人，跟纪明哲吵架，吵了几天，纪明哲又一副拽上天的模样来陶夭这里等开饭，哪怕还在气头上却也来给陶夭修理坏掉的桌子椅子。
抄了无数遍的菜，得心应手。陶夭很快把菜端上桌。
纪明哲查看桌子椅子说道：“看来这次修得不错，能用好久。”
陶夭：“哪怕坏了我自己也能修。”
“坏了喊我，这是我亲手做的桌子。”
两人边拌嘴边把菜吃完后，纪明哲拿出一个木盒子：“给。”
陶夭狐疑地看着这个：“什么？”
“你拿着就是。”
“无事献殷勤……”
“你……”纪明哲气道，“你真是嘴里吐不出象牙。”
“收下。”纪明哲继续往前递，大有一种陶夭不收下就不罢休的气势。
“好好好，我收下。”陶夭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玉佩。
上面不像别的玉佩是常见的祥云纹理。而是雕刻成绽放的桃花模样。
“桃花？”陶夭好奇地从盒子里拿出玉佩。
“啊！”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就像把手放进火里烤那样刺痛，让陶夭不禁呼痛。
手背刺痛的瞬间，陶夭的手没拿住玉佩，白玉玉佩直直往下掉。
眼疾手快的纪明哲一把将这玉佩捞起。
看见陶夭皱眉看手的动作，纪明哲声音带着慌张问道：“怎么了？”
陶夭疑惑地看着对方手里的玉佩说道：“这玉佩，我碰着好烫。”
烫吗？纪明哲摸着手里的玉佩，入手温润，还透着丝丝凉意。
陶夭看纪明哲的表情，似乎不像是烫到手的样子，手指快速地戳了戳玉佩。
不烫。
奇了怪了。陶夭心里犯嘀咕接过纪明哲装好玉佩的木盒。
*
两人出门消食，在这之前是陶夭的个人行为，纪明哲看到后也说要跟上。
“少爷，别像狗皮膏药一样。”
“……我乐意。”
这种对话说了不知多少遍，但陶夭还是煮纪明哲的饭，纪明哲也会跟陶夭一起散步。
迎面走来的是一起进门的女修。
瑶铃看着眼前黏在一起的两人，特别是纪明哲，柔顺的黑发往后用红色发带束成马尾，额前留两簇碎发，眼睛黑白分明，脸是俊俏无比。
而看陶夭，呃……也很好看，一双桃花眼，流转间端是无情也有情，脸虽是娇小却显得沉着大气。
跟纪明哲站在一起，倒是鱼入水般自然。
但就是这样让瑶铃不爽，要知道她跟陶夭一起进来，陶夭还在练气，而她快进入金丹，在同期进门的女弟子中属第一。
而那区区纪明哲，竟然用要去陶夭那吃饭拒绝她的邀请。
现在这一对散步的人是碍了她的眼。
瑶铃手掩唇：“这不是宗门耻辱吗？”
陶夭：“……”
纪明哲：“你在……”陶夭拉住纪明哲，不让他说话。
这话得让她说。
瑶铃更加得瑟：“陶夭，今天是入门第十年，进门的师弟都突破筑基了，你不会还停留在练气吧？”
陶夭：“……”
瑶铃：“也是，你每天不是锄地就是做菜，哪有空修炼啊。要我说，升级很难吗？怎么不找找自身的原因。”
陶夭：“你在狗叫。”
旁边的纪明哲扭头遮盖嘴角的笑容。
“……”
被辱骂的瑶铃怒道，“好你个陶夭，我好心跟你说，你竟然这样对我。”
瑶铃看纪明哲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陶夭一脸无辜的表情，怒火烧得她脑子劈里啪啦。
“那就来比试吧陶夭。”
区区练气都敢来嘲讽她，她要人好好看看后果。
筑基大圆满跟练气一层比，就像大人跟小孩打架，全是优势。
陶夭退后一步，纪明哲往前一步。
“我来吧。”纪明哲气定神闲。
筑基大圆满打练气一层，可以替换成，金丹中期打筑基大圆满。但是，修仙中往后更难前进一步，很多人都可能卡在突破这一步，因此金丹的实力与筑基的距离比筑基跟练气的距离更大。
这也是瑶铃听到纪明哲的话后苍白脸色的原因。
瑶铃没有想到纪明哲会无耻到以大欺小。
而就在三人僵硬着，陶夭想要掉头往另一个方向散步时，一名戴有黄色珠花的女子过走过来。
那是师姐夏有晴。
夏有晴看着三人对峙，眼睛一眨自然猜出发生什么，瑶铃好胜心强，陶夭嘴毒，纪明哲没皮没脸。
夏有晴开口：“好巧，师弟师妹在这里待着聊什么呢。”
眼神落在瑶铃身上，瑶铃说道：“师姐，我们在讨论陶夭的修炼。”
瑶铃语气变成得意：“这么久了，陶夭还在练气，我们刚刚是在为她想办法。”
瑶铃的好胜心还是那么强，夏有晴的眼里闪过不赞同瑶铃话的意味，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道，陶夭师妹在这里那就说明与仙门有缘。”
瑶铃的脸色被夏有晴的神色刺得慌张，怒火褪去，理智回归。她忘记了，夏有晴师姐是最反感师门内斗的。
夏有晴说了几句话，四人散去，纪明哲和陶夭依旧沿着路边散步。
跟纪明哲告别后，回到家的陶夭继续修炼，感受着天地气，体内心法正常运行。
但是……
陶夭睁开眼。
所有气运行后，身体就像海绵，吸水膨胀，停止运功，就会挤压出里面的水。
现在陶夭的身体就像筛子。
她躺在床上，去门派里的藏书阁看过，也去给药师看过，都找不出自己身体有哪些问题。
困了，陶夭揉眼睛。
先睡一觉再说。
陶夭迷糊着，耳边的声音像被按下静音键。
很安静，也很不对劲。
陶夭睁开眼，发现是一处洁白的空间，空间里唯一的亮色是一棵树苗。
说是树苗也比陶夭高，观察叶子树枝长向。
这是桃树。
跟桃树相关的，只有今天看到的桃花白玉玉佩。
陶夭往四周看，白茫茫。
陶夭道：“就这么一棵树，不显得光秃秃吗？”
话音刚落，站着的土地开始震动。
地面像是多米诺骨牌层层翻滚，以树苗为中心扩散，地面涌出泥土。
很快，陶夭脚下踩着的，是软绵绵的土地。
陶夭回头看安静立在原处的树苗。
难道自己的话被这树苗听到了。
这是一棵许愿树？！
陶夭眼睛一亮，说出下一句话：“土地太单调了，还要藏着满地的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