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边一群人打得热火朝天,这边温客行也是越和颜姝过招越心惊。他本意是想逼得周子舒再次出剑,他好仔细看看那把剑究竟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白衣剑。而此时周子舒的确是一人对上了那一大群叫花子,但自己却已经抽不开身去看了。

    因为颜姝的速度手法乃至内力都比温客行高,所以他不得不全心与颜姝过招。而颜姝则还有空闲能抽出一只手,去将另外几个悄悄脱离前方战圈来抓张成岭的叫花子以内力震断手脚。反观温客行,他的扇子已经被有些生气的颜姝以同样的手法给弄断了,要不是颜姝对他并无杀心,只怕他断的就不是扇子,而是同之前的几个叫花子一样,断了手脚了。

    这时那群乞丐以刀作阵,压在周子舒上方,周子舒运功一个扫腿腾身便将他们掀翻在地。只是这一下却有些牵动了身上的钉子,他一时脚下不稳,单膝跪在地上吐了口血。

    一见他吐血,旁边三个人脸色俱是一变。

    颜姝本就被温客行挑起的怒火更盛一层,她右手向上一掀,两人中间的木桌连同桌上的茶壶杯子等便腾空而起,连温客行也被她突然爆发的内力推得起身后退了好几步。颜姝又向前一挥袖摆,半空中的东西就随着她磅礴的内力朝那些乞丐飞了过去。

    只是才飞到一半,那些桌子杯子的就被她用内力震碎了,四散的木片瓷片此时化作了锋利无比的刀片,裹挟着内力,一一扎进了乞丐们的手脚或者丹田,将他们的武功废了个彻底。而在这过程中,单膝跪在他们正前方的周子舒却毫发无损。

    颜姝这一手把温客行看得心惊不已。

    他原先在破庙里看颜姝对付那些鬼谷的人,仅在最开始飞针的时候用了些许内力,后来与顾湘配合时也是凭借灵巧的轻功步法取胜,加之颜姝以特殊术法掩盖了自身的内息,故而他一直以为颜姝的武功不过比顾湘高些。并且这一路上周子舒都有意无意护着她,更让温客行认定颜姝不过是个武功平平且初入江湖不识人心的小娇花。

    却不想无论是刚才与颜姝交手还是她出手对付那些乞丐的情形,都说明颜姝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就在温客行思考的时候,颜姝已经一手揽过张成岭的腰,另一只手带上周子舒,几步飞上房顶离开了。走之前她还不忘警告地看了一眼温客行。

    温客行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周子舒吐血的样子,和颜姝那带着些许警告敌意的眼神,脸色愈发阴沉。他看着剩下那些因站得靠后而没被颜姝重伤的乞丐,眼底溢满了疯狂的杀意。

    颜姝带着周子舒和张成岭落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见张成岭自己站稳了,她赶紧扶着周子舒在墙边盘腿坐下,又给他喂了颗药丸,然后运功助他调息内伤。

    还真要变成废人了。周子舒一边接受颜姝的照顾,一边叹息自己如今身体日渐衰弱,命不久矣。

    张成岭则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担心地在两人面前来回打转。

    待两人收功睁眼,张成岭便扑了过去:“周叔,你怎么样了?颜姐姐,周叔怎么样了?”

    “没事,死不了。”周子舒结果他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颜姝对周子舒道:“你那药昨晚才吃了一颗,药量还未达到,因此对你的伤势起作用没那么明显。今后切记每日一颗不得间断,最多五天就会有起色,你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稍稍动用内力便牵动内伤。”

    “知道了。”

    颜姝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配些药来给周子舒。除了之前吃的调理内伤并解那七窍三秋钉上的毒的药,还要些能助他增强经脉的药,万一以后他想治病拔钉子了,也好事先有所准备。另外,自己身上带的钱也有些不够用了,常备的金疮药也大半给了张成岭。

    想到这里,颜姝决定自己再在城里留一会儿,去采买些东西,于是让周子舒带张成岭先行出城,在城外找个地方等自己。

    颜姝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眼见着天色渐黑而她还没有追上来,周子舒便带着张成岭在一处河边停下,生了火烤鱼吃。奈何这两人都是从小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对做饭一窍不通,周子舒连烤了两条鱼,不是没熟,就是烧糊成了一块黑炭,根本不能入口。

    “这鱼,也许本来就是苦的。”颜姝顺着周子舒留下的记号一路寻到河边,就听见他一本正经地哄骗张成岭,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周子舒自然是听见了,转头瞪了她一眼。

    “天哪,俩大小傻子嘛!”顾湘可不会因为被周子舒瞪了一眼而收敛一些,她双手抱在胸前,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俩,“你们不知道烤鱼之前要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吗?胆破了当然苦啊。你们一辈子被人伺候到大的吧。”

    颜姝忍着笑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周子舒,然后拿起了最后一条还没经周子舒“毒手摧残”的鱼:“你们先吃这个吧,我刚刚在城里买的烧鸡和糕点。这条鱼我来烤。”

    周子舒把烧鸡递给张成岭,问顾湘:“你主人呢?”

    顾湘回头一指不远处的河面,一艘精致华贵的画舫缓缓驶来,温客行正手执玉箫端坐其上,左右分别侍立着一粉一碧两位侍女。顾湘摇摇头:“人学坏可真快。”

    话音刚落,温客行便纵身轻点水面落在了岸边:“阿絮,如此星辰如此夜,正宜对酒当歌,岂能以这番粗劣食物打发一餐?”

    “温公子是讲究人,出行坐卧皆追求精美雅致,与我等粗人不是一路人,瞧不起我等做派也是自然,可我们也没强求温公子同我们一道呀?”温客行只顾着讨好周子舒求原谅,却忘了旁边还有个比他更生气的颜姝。眼看着这人自己与人相交都拐弯抹角不说实话,还为了试探他们害的周子舒内伤发作,颜姝别提多生气了,哪里会给温客行好脸色看。

    “颜姑娘,小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心疼姑娘如此花儿一般的美人,却要风餐露宿、洗手做羹汤。”就算不听颜姝那阴阳怪气的话,温客行也知道她有多生气,但温客行要还想跟着周子舒和张成岭,就必须考虑到颜姝那身武功可能给他带来的阻力,因此他只能也说说好话哄一哄颜姝,“太湖三白天下鲜。我船上正好有个名厨,不妨让他给咱们整治几道好菜下酒。”

    眼见着周子舒不搭理他,颜姝更是没有好脸色,温客行只得把目光投向张成岭:“张小公子,一日未见,你好像……长个儿了?”

    周子舒和颜姝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温客行还在自说自话地活跃气氛:“阿湘啊,你有空就多跟两位姐姐学一学。服侍人也是一门学问,你看你主人今天这个出场,有排面吧。”

    “主人,婢子生来笨的很,你是知道的。你要是觉得两位姐姐服侍的好,你去找她们去啊。”顾湘懒得理他,在张成岭身边坐下。

    温客行也学顾湘的想坐在周子舒旁边,周子舒左脚一抬,拦在整个树干上。温客行没办法,只能挤在张成岭另一边。

    不多时颜姝就将那条鱼烤好,又用匕首分成几份给大家分了吃,连顾湘都分得一份,却仍旧没有温客行的。温客行也不恼,自言自语说起了白衣剑的由来,又解释说自己白天不愿出手是想看周子舒出剑,并问周子舒为何要掩盖自己的身份和行踪。

    周子舒自然不会告诉他:“温公子,咱们俩的关系就跟这鱼一样,不熟。”

    “温公子,你在要求别人据实以告的时候,自己也应坦诚相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才开蒙的小儿都明白。”颜姝觉得断没有一方剖心剖肺,另一方却遮遮掩掩的道理。

    周子舒则懒得同他讲道理,直接道:“温公子,我见你多次伸出援手,敬你一尺,若你得寸进尺想见白衣剑的话,也不必费那么多口舌。”两人直接打一架便是。

    温客行又要讨饶,不远处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琵琶声,那琵琶声带着内力和杀意,直逼河边众人而来。张成岭和顾湘内力浅薄,被琵琶声驱使不由自主朝声音来的方向走去,温客行连忙出手稳住他们俩。

    颜姝见周子舒随手拿了温客行搁在旁边的玉箫,知道他又想以深厚内力强行破了对方的招数,连忙把他拦下,自己随手捻了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颜姝用树叶吹着不成曲调的音节,将内力随着声音传送了出去,与对方的内力对冲。对面人的内力不及颜姝,不过两息之间便被颜姝的内力反震伤及肺腑。颜姝把握着分寸,料定对方身受重伤往后再无恢复实力的可能时,就收了手。

    “魅曲秦松,四大刺客之一。”温客行和周子舒都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不过颜姑娘实力虽强,这音律却……”温客行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我又不会吹叶子,不过是以往有朋友教过我一点,我能用它发出声音罢了。”颜姝随口跟他解释了一句,又扯了扯周子舒的袖子:“对面那人,给我解释一下呗?”

    周子舒诧异:“你没听过魅曲秦松?”以颜姝的身份势力,虽不至于如天窗一般无事不知,但也不至于对江湖上的事一无所知吧。

    颜姝当然听过:“只是没有深入了解罢了。你们既然知道,就给我讲讲呗,我当个故事听听。”

    于是温客行揽过了主讲人的身份,周子舒不时补充些自己的看法,二人给颜姝介绍了一番当今天下两大杀手组织,天窗和毒蝎的各种江湖传言。颜姝最后总结:“管他什么毒蝎不毒蝎的,反正他受我一击,不残也废,再也别想出来害人了。有本事的,就让他背后的老大来找我报仇吧。”

    温周二人对她的实力都有一定了解,自然不担心若真有人来寻仇颜姝会应付不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关心关心因实力低微而受了些内伤的张成岭。反观毒蝎那边,颜姝却因重伤秦松且使他的武功再无恢复的可能,而给毒蝎众人包括蝎王留下了一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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