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子舒出了门后直奔后院,却见地上已躺着两具红衣高帽戴面具的尸体。温客行靠在回廊上,姿态悠闲:“周兄可是在找这两个人?已经替你料理好了,回去睡吧。”

    “又是鬼谷。”这一路上周子舒已经处理了不知多少跟着张成岭扑上来的苍蝇,鬼谷便是其中存在感最高的势力之一,“跟得倒挺紧的。”

    “朗朗乾坤,人鬼难分。戴着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长着人脸的也不一定是人。谁知道呢?”温客行拿着一壶酒走近周子舒,果不其然周子舒闻到味道看向了他手中的酒,“这是三十年陈的黄封。”

    “阿絮这识酒的功力,和我看人的功力有得一拼啊。”温客行把酒递过去,“来一口吗?”

    “就你这眼神,算了吧。”周子舒别开他的手。

    “我看人可准着呢。我敢肯定,扒下你外头这层皮囊,里面一定是个极美的美人。”

    颜姝才出门来,便听到两人这番有关美人的对话。看见自己表哥被个男人调戏,她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颜姑娘这么晚了也没睡啊。如此夜色,不若颜姑娘下来我们一道品酒赏月啊?”

    周子舒趁着温客行跟颜姝搭话,顺走了他的酒壶:“你不妨扒了看看。”周子舒仰头喝了口酒,又对着颜姝道:“回去睡觉。”

    颜姝闻言对温客行两手一摊,示意自己也很无奈但还是要听话,温客行也学着她两手一摊,而后对着周子舒的背影笑道:“不急不急,早晚的事。”

    周子舒上了二楼,颜姝正在那等着他。

    “又是鬼谷。”周子舒道。

    “张成岭那边没事。”颜姝想了想又说,“今天吃饭前出去净手的时候,我发现有丐帮的人盯着这里,你我在江湖上应当没招惹什么人,估计又是为了那什么琉璃甲。”破庙那晚颜姝虽然没听到后面的对话,但这一路上都有听见最近江湖上盛传的那首歌谣,周子舒也同她说过一些信息,因而她对琉璃甲之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周子舒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让颜姝回去睡觉。

    颜姝却拦住他:“你那伤今晚要发作吧?不然今晚你去我那里?我帮你压制一下,顺便观察下有没有其他问题。”刚才她给周子舒把脉已经对他的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

    “你刚刚不是在我房间?刚刚不是孤男寡女?”颜姝反问。

    周子舒想想理亏,于是直接打发她道:“我的伤自己会处理的,你回去睡你的吧。治疗什么的等这事儿了结了再说。”

    颜姝没办法,只好递给他一个羊脂白玉制成的小瓶子:“你吃了这药再运功疗伤,往后也是,每晚发作前吃一颗,能助你缓解伤势,同时慢慢消解那钉子上的毒药。”

    周子舒接了药,两人分别回房。

    这一晚颜姝却没让自己睡太熟,她担心再有什么变故,而周子舒在调息中无法应对。

    翌日三人早早起床,收拾了行李便要离开,却不想温客行已在客栈门口的小茶摊坐下了。

    “起来啦。”温客行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把玩着两颗核桃。

    “多谢温公子。”周子舒是谢他将房间给他们住。

    “我说阿絮啊,咱们好歹一起出过生入过死,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一间破庙里过过夜,你怎么还张口闭口温公子?是不是太见外了?”

    周子舒不说话,温客行也不恼,只用扇子遥遥指了指身后的三匹马:“这三匹马你们骑走吧。尽早赶到太湖,以免夜长梦多。”

    “温公子,谢谢您。”张成岭抱拳道,“您和我们萍水相逢……”

    不等他说完,温客行折扇一收站了起来,走近周子舒:“岂不闻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我和你这位周叔嘛,很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交情深不深,岂在于时间长短。你爹爹在五湖天下盟待了一辈子……”

    见温客行又要滔滔不绝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颜姝都准备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却突然感觉有很多人在向这里靠过来。颜姝拉了一下周子舒的袖子,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转过身去,就看见一大群叫花子呈包围状向在他们靠近。

    为首那跛脚的老叫花子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慌,拱手行了个礼,嘴上客气道:“请问是张成岭公子吗?”

    “朋友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在下是丐帮大智分舵副舵主,受五湖天下盟的委托,来寻找镜湖派遗孤,张成岭张公子。”见几人都神情警惕,跛脚乞丐先自报家门和来意,“昨日有一弟子看见小公子的相貌特别像我们收到的画像,所以我们来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需要来这么多人吗?别是看我们女子小孩病人的好欺负,来强抢的吧。”颜姝想挤兑人的时候向来不收敛,这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群叫花子中有不少人当场就变了脸色。

    周子舒则问躲在他身后的张成岭:“你认识他们吗?”

    张成岭摇头。周围霎时又围上来一群叫花子。

    看到这里,温客行也有些生气,出言讽刺:“带这么多打手来确认,不知是哪里的做派。这孩子不是则已,如若是了,你们难道真的要当街强抢吗?”

    “不敢不敢。”跛脚乞丐摆摆手,“张小公子,是大孤山派的掌门沈慎嘱托我们来找你的,沈掌门你总认识吧?他是你爹的结拜兄弟。”

    听到沈慎的名字,张成岭似是被吓到了,抓着周子舒的袖子又往后躲了躲:“我不知道,我要跟着周叔。”

    颜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又想到这孩子一路上虽然依赖周子舒,但行事总有些遮遮掩掩的,便知道这其中必定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周子舒不问,她也没什么兴趣去探究。

    “我们家孩子都说了不认识你们了,你们纠纠缠缠的烦不烦啊。这么多人,当街欺凌我们一群孤弱病人,枉你们丐帮自诩名门正派,行事作风却比强盗流氓更胜一筹,真是好大一张脸。”反正打一场是不可避免的了,因着大早上的就被人搅坏了心情,颜姝此时讽刺起人来更是不留情面。

    那跛脚乞丐被颜姝三番四次冷嘲热讽,又见张成岭不愿跟他们走,遂脸色一沉道:“你这妖女休要胡说八道辱我丐帮名声!我看张小公子似是受惊过度失了神智,怕是你们这些诱拐他的贼人给他下了药吧。”

    颜姝生平第一次被人骂作妖女,嗤笑一声,打算上前会会这群乌合之众,好好教教他们做人,却被周子舒拦了一下:“你不必去。”此时那群叫花子也开始摆起了阵势,周子舒把颜姝和张成岭往后一推,对温客行道:“看好他们。”便一个人走上前去。

    颜姝只好拉着张成岭随温客行一道在茶摊上坐下,只不过她还记得嘱咐一句:“你小心点自己的身体啊,要是不行了,就叫我。”

    这说的什么话!周子舒背对他们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必不可能叫她来帮忙。

    温客行也笑出声来:“颜姑娘这话说的,可真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暧昧地朝颜姝眨了眨眼。

    颜姝不理他,自顾自倒了杯茶拿在手里品,眼睛盯着周子舒。

    那群乞丐的武功不过尔尔,即便周子舒此时只剩下五成功力,对付起他们来也是轻轻松松,颜姝于是稍稍放了点心。唯有张成岭不明情况,焦急地在原地转来转去:“温公子,颜姐姐,你们快帮帮他呀。”

    温客行笑道:“傻小子,这群臭要饭的哪是他的对手。”

    这时为首那个跛脚的叫花子却脱离了战圈,直奔张成岭:“张小公子,跟我们走吧。”颜姝伸手将张成岭拦到身后,温客行看了他们一眼,却当作没看见,仍旧盯着周子舒。

    跛脚乞丐见温客行视而不见,又看颜姝似乎内力浅薄,于是大着胆子攻向颜姝。颜姝却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左手一挡一翻再轻轻一推,那跛脚乞丐就被推的倒退出去四五米,踉跄着跌倒在地。温客行这才有些惊讶地看了颜姝一眼。

    而打斗中的周子舒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见有人想要伤害颜姝和张成岭,而温客行仅在旁边看热闹,不由怒从心起:“温客行!”

    “哎,在呢!”温客行笑眯眯地应道,“阿絮你让我好好看着他们俩,我这不正看着嘛。你想让我出手帮忙你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就不劳烦温公子动用您那尊贵的手了。”颜姝抽出一根银针将再次扑上来的跛脚乞丐扎晕在地,扬声嘱咐周子舒自己小心,“我们这边没事,你自己小心点。”

    周子舒放下心来,专心对付那些乞丐。只见他先将一袋子黄豆洒落在地,先行绊倒了一群乞丐,打乱了他们的阵脚。又以布巾沾水作武器,将扑上来的人一一抽倒。流云九宫步被他使得出神入化,让他在人群中来去自如,真真当得上一句“身若飞絮”。

    “阿絮,你的软剑可真软啊!”颜姝觉得温客行似乎对周子舒的剑有种特别的执着,就跟当初他揪着自己自称是医者的那几句话不放一样,令人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周子舒手上的布巾与对方的棍子相互纠缠,竟扯开了那棍子上的伪装,露出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来。其他乞丐见状也不遮掩了,纷纷去掉伪装,露出底下藏着的刀。

    颜姝看见那些刀也是一惊,一拍桌站起了身要上前去帮忙,却被温客行拦住了。她皱眉看向温客行,温客行却不看她,一手挡住她,另一只手还在那儿摇扇子。

    “阿絮,这帮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人啊,我看你也别心慈手软了,亮兵刃吧。” 温客行又开始撺掇周子舒出剑。

    颜姝冷哼一声,一把掀开温客行的手,温客行又伸手来挡,两人就这么隔着桌子下半身不动地交起手来。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