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慎推门进去的时候。
青玄还坐在床沿发呆。
【这样的事情,有几回?】
青玄转过头来,死死咬着下唇,看着她身上单薄的内衫,想到曾经听见过的那些声音。
忽然心慌的很。
【没...没几回。】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昭慎弯下身,手捏着青玄的下巴,那力道似乎要将他捏碎。
青玄眸色暗了暗,【两...两个月前。】
昭慎轻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守口如瓶啊】
一想到自己最不堪的模样,就那样被人看在眼里。
昭慎就恨不得提着剑去杀了徐司忖。
即便青玄是被蒙着眼睛带进去的。
那也不行。
转过头看到青玄仍旧坐在那里。
昭慎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脱下自己外面罩着的纱衣。
站回到青玄面前。
从这个角度,青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薄衣之下的轮廓,和左胸上面靠近锁骨的那颗痣。
呼吸有些急促,青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掐着自己的手心,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却被昭慎一把抱住,甚至还伸手勾住青玄的脖子。
带着些薄甜的软唇贴上来的时候,青玄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当系统那么多年,自然明白这样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自然,也看见过一些。
或许他觉得自己已经对此免疫。
但此刻,身为一个人,却还是控制不住作为一个人的本能。
只是他在她的心中,没有感受到半分情意。
轻轻的推开了身边的人。
偏过头说:【不养鱼了,那便多种些荷花吧。御湖里的荷花,现在移栽一些过来,还可赏些时日。】
昭慎懒懒的挂在他身上,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现在,他不在这里。】
沉默了半天,青玄还是按捺住心中的酸楚,说出了这句话。
昭慎眉目一凝,收敛了调笑,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有时候,太清醒的人,是过不太快乐的。】
丢下这句话,昭慎便离开了。
青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床上。
他的快乐,什么时候由自己做主了呢?
苦笑一声,摇摇头。
回想着那个吻。
又觉得,如果昨晚没有被发现的话,他现在应该会更高兴。
但那一切就那样发生了,此刻在她心里,应该只有难堪吧。
徐司忖有很久不曾踏足咸月宫。
可能是昭慎送去的那几百尾死金鱼的功劳。
昭慎倒是落得清净。
转眼刚过了年关。
宫里有两位妃嫔生产。
一个大理寺卿赵玄策的亲妹妹赵玄猗,有孕后封了修容。
九死一生,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生妹妹的时候,有些大出血,但好歹给救回来了。
因着昭慎对子设的感情,对大理寺卿这个职位上的人总有些特别的情愫。
那日宫人来报时,昭慎本来是不打算去守着的。
但听说了这层关系,还是忍者头疼去了赵修容的凌霄宫。
当夜晚些时候,另一位唐充容也发作起来。
是武关候家的嫡次女,他家和镇国公家一样,是武将世家。
只是近几代没有什么出色的将才,家世全靠恩荫世封和各家联姻撑着,此番也只是因着徐司忖不愿意朝中武将独尊,有意扶持平衡前朝势力的缘故,才刻意抬举的唐家。
这位唐充容,昭慎更是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便只打发了身边的一等宫女带着产婆和太医去伺候着。
等到赵玄猗顺利产下小公主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
昭慎在外面大殿撑着打了个盹,太医报过母子平安之后,又亲自去看了看孩子,才放心的让太医走了。
昭慎还是进去看了看累极了的赵玄猗。
惨白的面色上,还满是汗珠。
青丝已经被整理过,宫人拿着满是猩红和秽物的床单衣物都退下了。
昭慎才拉过她的手,细细的问她状况如何,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赵玄猗倒是个懂事的,还想着撑着起来给昭慎行礼。
但昭慎把她按下了。
又吩咐人仔细照顾着,让她不必顾虑其他。
赵玄猗的眼睛自然也有意无意的朝外面看了几眼,大概是在等什么人。
昭慎看在眼里,响起贺淑妃的事情,又不免多了些恻隐之心。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早些时候我已经让他回去休息了。你为大辰诞下龙凤双生,是大大的吉兆,陛下定会赏赐于你的。】
其实徐司忖根本没来过。
赵玄猗也清楚。
她虽然疼的糊里糊涂,但外间的动静她还是能听得清。
若是徐司忖当真来过,外面不可能一直那么安静。
这才仔细的看了皇后。
这个皇后,进宫后她便没有见过几次。
每每远远看着,也觉得她似乎在纷繁热闹的皇宫中,茕茕孑立。
远远的,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容貌倒是极妩媚的长相,又贤惠随性,难怪得陛下青眼有加。
响起之前在家中听哥哥讲的,当初皇后还是东宫娘娘的时候,为了家国大义主动让出中宫主位给西酋的公主。
进宫后,常常免了大家的晨昏定省,又不爱出来走动生事,只有极少数大型的家宴上才能见到她。
对她,知之甚少,印象中,倒更像尊不动声色的菩萨。
昭慎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只是自己也困得很。
又担心徐司忖像当初对贺淑妃一样对待赵玄猗,便又留下了几个信任的心腹在凌霄宫伺候着。
和赵玄猗亲眼看过两个孩子,才出了凌霄宫门。
本来想再去唐充容哪里看看的,但又有人来报,说唐充容顺利诞下一位公主。
未免厚此薄彼,让唐充容多想。
便还是忍着睡意,去了唐充容哪里。
也抚慰了几句,然后看了看孩子,依旧留下两个信得过的人照料者,才堪堪回了咸月宫。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徐司忖的早朝,恐怕已经开始了。
昭慎困得急,又不放心,只好跑去偏殿找到青玄。
让他看着两宫刚刚产子的妃嫔和孩子,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话刚说完,便倚在青玄肩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青玄的知根知底,转化成了最无私的信任。
这种信任,让她在面对青玄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青玄看着她皱着眉睡得有些不安稳的样子。
伸手抚平了她的眉间。
他自然明白她所想。
当年她是亲眼看着贺淑妃产下皇子,又日渐萎靡最后香消玉殒的。
虽然昭慎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对这些可怜的女子和孩子,还是抱有极大的同理心的。
青玄现在在咸月宫,也是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是他是内侍,又没有正式的敕命。
说是侍卫吧,同上。
但皇后对他的特殊照顾,和陛下的不闻不问,也让宫里上下的人对他不敢怠慢。
便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虽然他不便离开咸月宫,但指使一些小宫婢去找几个从前相熟的禁军队长,还是没问题的。
交代好怎么看守怎么防范,细致到一饮一食一针一线,一日要两次报来咸月宫。
下面的人只以为是皇后的要求,也不敢多问,只叹道:【娘娘当真是古今第一的贤后,妇德典范。】
徐司忖收到青玄代拟的中宫呈表之后,便立刻来了咸月宫。
他自然能认出青玄的字迹。
看到昭慎在青玄的偏殿睡着,脸上又浮起几分薄怒。
阴恻恻的眼神盯着青玄,似乎想要刮下他几两肉来。
【娘娘整夜看护着两宫生产,回来后累极了,交代了微臣几句便昏睡了过去。还请,陛下体恤。】
这话看似在替皇后请罪,却又是在解释当下的局面。
徐司忖想到之前的事情,昨夜也是批折子到深夜才睡下,让她一个人看着两宫产子,的确也辛苦了一些。
便只是挥挥手,让人都退下。
从咸月宫出来,还是装模作样的去赵玄猗的凌霄宫和唐充容处看了看。
昭慎再次醒来时。
天色已经渐暗。
宫人备了晚膳,起来梳洗了一下,简单披了件披风,坐在院子里刚喝了碗百合粥,外面就进来了人。
通报说陛下拟了给赵、唐二人晋位分的旨意,请娘娘帮着一起斟酌一下看是否妥当。
昭慎挑眉。
这一回到还算有点人父、人夫的样子,不像上次对待贺淑妃,那么潦草敷衍。
昭慎打开呈上来的两张黄纸。
赵玄猗晋位贤妃,昭慎到觉得没什么不妥。
如此一来,四妃之位有个人放着,也可以帮她协理六宫。
她抬眸扫了一眼恭敬站在一旁伺候她用膳的青玄。
这些时日,其实大部分的宫务都是青玄在帮她料理。
她当个甩手掌柜已经习惯了。
余下唐充容,却只是封了个昭仪。
一品妃位都吝啬没给。
这倒是有些出乎昭慎的预料。
即便是只生下了公主,即便在这个时代看来的确皇子更值钱。
但好歹是侯府出来的。
徐司忖这也太不拿武关候当回事了。
但犹豫了半天,昭慎也只是提笔落字。
上谏给唐昭仪赐个封号。
如此以来,也算弥补些许。
徐司忖收到中宫的回表时,看到那一行赤字,眉毛一挑。
新奇她竟然对后宫之事动了些心思。
赐封号也无不可。
捻着笔杆子想了半天,才落了个‘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