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与再夺

    昭慎自然是没有这种变态的心情的。

    但徐司忖总是会故意的用力咬伤她,让她忍耐不住惊呼出声。

    反常的事情总是会令人格外警觉。

    所以当昭慎发现帷幔外面那个暗色的身影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惊慌。

    她慌乱的推开衣衫半解的徐司忖,拿过外袍,赤着脚边走边穿衣裳。

    待掀开帘子之后,她几乎气的浑身颤抖。

    素白的足踹在那已经十分消瘦的胸膛。

    青玄顺势跪坐在地上。

    慌乱之间他扯下了脸上绑的不算紧的绢布。

    抬眼在昏暗的灯火之下看到昭慎那张恼怒和羞红到极致的脸时,还是忍不住在六月的天气里打了一个冷颤。

    徐司忖是单独命人将他带进来的,他知道不可能反抗,也不愿意让这样的事脏了昭慎耳朵。

    便只能尽力的咬紧自己的唇,整夜都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他知道,即便她不会因为是他就感到难堪,但她会生气。

    她一定会生气。

    她对徐司忖的妥协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她定然不会希望自己最后的遮羞布也被这样赤裸裸的扯下来。

    此刻胸膛中翻涌的恼怒和杀意,已然是最好的证明。

    青玄没来由的慌了。

    他好怕她就这样不要他了。

    她的眼神,仿佛那个脏了她身子的人是他,他怕她因此将他撵出去。

    如今的他已然没有任何能失去的了,只剩下她了。

    但即便是死,也好过被她嫌恶到底。

    【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的跪地道歉,让他下意识的立刻又撑起身子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头。

    昭慎气的胸口一阵闷痛,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徐司忖跟上来,从后面轻轻的托住她的腰身。

    她立刻如触电般推开了身后的人,然后转身抬手就给了徐司忖一个耳光。

    徐司忖被打的偏了头,感受到嘴里的铁锈味道。

    余光看到她光洁的脚踩在了青玄那如同枯树枝般的手指上,恨意翻涌。

    他转身去拿了挂在外袍腰带上的匕首。

    青玄自然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徐司忖的动作也顾不得那么多。

    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想要替昭慎挡下来。

    但昭慎却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他。

    如他意料之外,那匕首是冲着他来的。

    但却在距离他喉咙的半寸停了下来。

    昭慎的手死死的捏着匕首的刀刃。

    散乱的青丝披在肩上,遮住了她眸中浓浓的恨意。

    【滚!】

    青玄立刻起身,落荒而逃般从内殿后门跑了出去。

    手掌的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徐司忖似乎没有预料到昭慎会如此这般‘护着’王青玄。

    松开了拿着匕首的手,昭慎也松了手。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过了一阵,徐司忖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还是转身从匣子里找金疮药要给昭慎包扎。

    手却在触及昭慎之后,被打开了。

    【陛下,如此羞辱臣妾,意欲何为?】

    徐司忖定定的看着昭慎,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他如今与内侍无异,朕不过是让他在外面候着伺候罢了,皇后,有什么不妥吗?】

    昭慎转身,看着徐司忖那张笑的有些恶趣味又毫不在意的脸。

    胸膛翻滚的杀意压了又压。

    【怎么,你担心他?】

    他弯下身子平视着昭慎。

    他真的不明白,青玄到底有哪一处值得她如此维护。

    难道就因为那些两个人一同经历的秘密?

    他陷入了一种无法自解的局中,忽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和昭慎之间,也该有些专属于两人的秘密?

    这样,昭慎会不会就不会再那样对青玄特殊以待?

    那晚,在昭慎的激烈抗拒之下,他还是强行将她抱在怀里,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小时候的故事。

    他说他和昭慎当初在宫中一见如故。

    讲他们一起喂过的金鱼,一起爬过的树,偷吃过的御膳房点心,翻过的矮墙...

    直到晨光熹微。

    【阿慎,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是天底下最单纯的女孩,心里对任何人都永远保持着唯一的真心,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对谁都淡淡的,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笑的那么开心。那时候皇兄身子不好,还是你带着我去太医院要来的滋补药。但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昭慎冷着脸听完,心中毫无波动。

    她自然记不得。

    因为和徐司忖做过这些事情的人,都不是她。

    原本的昭慎,早就死了。

    【阿慎,你看,我们之间也是有这样多专属于我们的回忆和秘密,为什么,你只记得那个王青玄?】

    昭慎缓缓抬头,看着徐司忖近乎疯狂的眼睛,一字一句:【因为这世间万物,都敌不过我的子设。】

    只这一句,铺垫了整夜的徐司忖,忽然就像是泄了气一般,眼中闪烁着满是不可置信。

    【他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他是谁!是不是我在西北的时候你又认识的什么人?!可既然他对于你这么重要,为什么我回来之后,你又要皇兄赐婚嫁给我?原本我已经对你没有那么大的指望了,可你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在我又重新在意你之后,告诉我你的心早已另属他人?!!!】

    【他死了,徐司忖。你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死人呢?要不,你也死给我看,或许这样,我下半辈子便也能记得住你了。】

    靠坐在院内石桌旁整夜的青玄,自然也听到了徐司忖情绪崩溃后的咆哮。

    胸中属于昭慎的那翻涌了整夜的难过和愤怒,在这一刻忽然畅快许多,满是张狂的冷笑。

    而青玄自己,却又忍不住的难过起来。

    不受控制的趴在桌子上,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肯哭出声。

    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浸湿了他的上衫。

    他也真的很想像徐司忖这样大声的质问出声。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今对他弃如敝履的昭慎,当初为何在天山之内又给予他莫大的优容。

    若没有那一遭,或许他便不会有那些非分之想。

    或许,他便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赎罪的灵魂。

    她真的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她明明知道一切,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

    却又在顺他们心意之后,毫不留情的将一切踩在脚下践踏。

    但他不敢。

    或许这也是他赎罪的唯一方式。

    徐司忖没有见过,但他见过。

    他亲眼见过昭慎对子设的种种深情。

    见过她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的样子。

    他甚至开始有些嫉妒。

    嫉妒?

    不,不该的。

    不该有的。

    他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他不配嫉妒。

    若非是他,她和子设,还是慎清与浩然。

    如此说来,‘先与再夺’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不是他先用在她身上的吗?

    是他先带她见到了变成子设的浩然,给了她莫须有的希望。

    又用剧情这样荒诞的理由,害她再次失去了一切。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赎罪。

    这本就是他该承受的一切。

    她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啊。

    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那天早晨,宫人进去打扫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狼藉。

    昭慎赤着脚站在一堆碎瓷烂布中间,吓了宫人一跳。

    徐司忖走的时候脸色阴沉。

    他走后昭慎便发了疯一样毁了内室的东西。

    砸的累了,便站在那里,仿佛失了魂一般,喃喃的念着什么。

    直到婢女颤颤巍巍的上前喊了声:【娘娘?】

    昭慎才似乎清醒了过来。

    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里淡淡的样子,【哦。】

    看了看满室的狼藉,又抬手看了看手心已经干涸的血迹。

    【传太医。】

    白日里,昭慎仍旧和没事人一样立在后院的池塘边喂鱼。

    忽然又像是响起了什么一样。

    将手中的鱼食尽数丢了进去。

    过了一阵,池中便有些翻了肚皮浮在水面上。

    昭慎命人将那些被撑死的金鱼打捞上来,用上好的琉璃碗,装好了,送去乾元殿给徐司忖。

    宫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疯话。

    再三确认后,战战兢兢的将那些死去的金鱼送去给了徐司忖。

    徐司忖神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但好在,徐司忖没有因此处置任何人。

    倒是昭慎,命人将池中的金鱼捞了个干净。

    也不挪走,忍着满院子的腥味,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它们死在岸边,然后又让人一一送去了乾元殿。

    帝后闹矛盾,又不知道是为哪般。

    受罪的自然是当班的宫人们。

    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深怕一个不小心触了帝后的霉头。

    咸月宫内府司进进出出的重新归置内殿的东西,宫人又一直在乾元殿来来回回的跑,捧着的还都是些死鱼。

    自然也惊动了不少妃嫔。

    有些人自然惊喜,帝后不合,或许废后?或许失宠?

    都能让她们有机会能更进一步。

    但一整天下来,昭慎如此的犯上之举,却还是没招来徐司忖任何的责罚或旨意。

    倒是令人颇有些失望。

    有人趁机想要上门亲自探查一下,却又被咸月宫拒之门外。

    这个皇后,家世显赫,也素不爱理人。

    也不知道皇帝到底看中她身上哪一点。

    宠幸优渥不说,还这般纵容放肆。

    没人知道昨天晚上帝后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

    唯一的知情人,此刻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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