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大清早乡野间来往过路的人也不多,况且江浔也是骑马。尽管他再小心,还是被沈忆城发现。

    沈忆城本来是想把那两个跟着的士兵骂走,再走一段路调转方向去羌瀛,没想到不一会儿江浔就跟了上来。

    她知道,想甩掉他是很难的事情,于是迂回到了他马前。

    看到她过来,双目带着寒意,江浔不敢与之对视,心虚地低下头。

    沈忆城睨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来送行的,那就此别过,不要再跟了。”

    说过后看江浔没作声,接着往京城方向赶路,尽管她已经把话说明了,回头发现江浔依然跟着。

    路过一处小道时,迎面有一个商队过来,二三十个人,四五辆马车。路面有些狭窄,沈忆城靠着边骑马,走过那商队,看江浔还没过来,赶紧拉动缰绳急速往前跑。

    整个心都提起来了,也不敢回头看,但遇到前面路有些不平,她想把速度放缓些,但此时马似乎不听使唤了,根本拉不住。

    路过一个大坑,马失蹄踩下去,她身子也跟着前倾被颠起腾空。

    她以为就要摔落地,忽然被身后飞来的一双手接住,稳稳落地。

    惊慌中她还不自觉抓紧了人的衣襟,吓得花容失色,满目惊恐。

    江浔有些气恼:“跑这么快干嘛?不知道危险啊?”

    沈忆城缓过神来,挣脱开的怀抱将他推开:“你说我跑着快做什么?”

    那马半个身子踩进坑里还出不来,沈忆城去牵,江浔拦住把她拉到一边,用力把马牵了出来。

    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安抚着受惊的马,“谁说我跟着你了?这路难道只有你能走?”

    沈忆城暗自叹了口气,夺过江浔手里的缰绳把马牵到一边,“那行,你先走你的,我在这歇会儿。”

    江浔愣了片刻,不情不愿又骑上马,慢腾腾地接着往前走,这速度跟在平日徒步毫无区别。他甚至缰绳都没有拉,只是时而轻轻地夹一下马肚子,而且越走越慢。

    山腰转弯处,回了几次头,看到沈忆城在路边依旧还没动,停了了会儿才缓缓接着走。

    等他没了影,沈忆城牵着马悄悄地往回拉,害怕他听出马蹄声不对,也不敢上马。

    江浔走过弯道,四下安静地莫名慌张,越想越不对劲儿,缰绳一拉往回赶,正巧看到沈忆城拉着马往回跑,于是扬鞭追了上去。

    沈忆城听到声音,都来不及上马,一个猛劲儿被人拉进怀中。

    江浔一瞬间感到鼻眼酸涩,头埋进她的颈间,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我真的不想放手。”

    他双臂拥得很紧,沈忆城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挣脱开也是徒劳。

    感受到她的抗拒,江浔只会将她抱得更紧,绝不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不停在耳边厮磨:“别赶我,看不到你我会疯的。”

    耳边的声音声音颤颤巍巍带着哭腔,沈忆城挣扎的双手也渐渐放下来。

    江浔轻咬着她的耳朵,声音沙哑地重复着:“原谅我,原谅我……簌簌……”

    这一声“簌簌”似乎叫醒了沈忆城,她想起儿时母亲总是亲切温柔唤着她的乳名,趁着他松懈之际推开宽厚的胸膛,拔出他腰间的剑退了两步。

    相对四目皆是泪光盈盈,面对指着他的剑,江浔一脸愕然,愣了下迎上前将胸膛抵上剑尖。

    “姑姑——”

    这时远处一声呼喊,沈忆城转头看到有两匹马朝这里过来。

    王婉儿是昨夜到永县的,今早天没亮和卓昱赶来会州,又听李阔说到沈忆城要回京,即刻追了过来。

    沈忆城手中的剑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放下,但刚才一幕已经把卓昱和王婉儿吓了一跳,夫妇俩下了马连忙过来把人拉开,卓昱劝着顺手将剑拿过去。

    王婉儿看到沈忆城心里激动得流泪,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一番,“姑姑,你真的还在……怎么都不来看婉儿?你去哪里了?”

    姑姑的模样虽然比印象中的样子沧桑了几分,但依旧貌若天成,见之忘俗。

    尽管儿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她一直记得和姑姑相伴的日子。因为刚上京城,四爷爷一直不来接她,心里很是伤心。那个时候每天母妃都会带她进宫找姑姑,往往一待就是一整天。

    一阵嘘寒问暖,在王婉儿的软磨硬泡下,沈忆城又跟着他们回到会州城。

    李阔是早就备好了酒席佳肴等着他们,知道婉儿能把沈忆城带回来。

    开席前卓昱把李阔叫到一边,说起城外沈忆城拔剑指着江浔的事,李阔震惊许久才回过神来,没想到沈忆城火气这么大。

    饭桌上王婉儿暗暗观察着两边的神色,沈忆城低头不知沉思什么。一边江浔呆滞的脸,目光一直在沈忆城身上。

    场面一时冷静,王婉儿忙把着碗给沈忆城盛了碗汤,“姑姑,累了吧,先喝点鸡汤。”

    昨天夜里到永县的时候,王婉儿本来是想连夜到会州来的,只是已经临近子时,卓昱劝着今日一早就过来。夫妇俩被窝里谈了小半宿,几乎都是关于沈忆城和江浔二人的事。

    午饭后王婉儿跟着沈忆城到沁芳阁,走进这个院子,心里顿然有些触动,手心莫名冒着虚汗。

    她们二人挽着进屋,沈忆城拉着婉儿的手,感觉到她的紧张,欲言又止。这里也是婉儿曾经想出却出不去的地方,如今也成了软禁自己的“囚笼”。

    走进内室,看到那张床榻,王婉儿脸色更显落寞。心里暗想,要是那个孩子没有掉,这会儿应该都出生了,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在家里婆母曾经提过,要是能有个女儿就好了,阿彻和阿衡也有亲妹妹陪伴,不必再眼巴巴羡慕隔壁晗哥儿。

    沈忆城瞧出她的异样,尽管心里又很多话想跟婉儿说,还是劝道:“你今儿也起得早,赶了半天路,要不先回屋歇会儿?”

    王婉儿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这么久没见,她原本是想跟姑姑说会儿话的,犹豫再三开口道:“那姑姑先歇着。”

    她匆匆离开沁芳阁,心里堵得厉害,到前厅看看卓昱他们几个散了没,门后远远看到几个人还在谈话。

    李阔还在劝江浔万事莫着急,卓昱看到婉儿便先退席了。

    后院花园东边有处院落挺幽静,名为东篱苑。院子布局跟京城卓府曦和苑相差无几,只是略显小些。

    路上王婉儿没怎么吭声,卓昱搀着她进屋,察觉到她的脸色异常,“怎么不舒服吗?可是天太热的缘故?”

    王婉儿有些迟疑,嗯声缓缓坐上榻。

    卓昱看屋子有几扇窗都是关着的,连忙起身去打开,给屋子透透气。

    王婉儿坐着沉思,不知为何方才在沁芳阁的时候,看到姑姑有一瞬感觉有些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跟姑姑十几年没见了,但是那双眉眼,还有那说话的声音,感觉不久前才见过一般。

    把王婉儿扶上床休息,卓昱还帮着扇风:“你先歇着,下午干爹要去永县的,军中还有事交代。”

    王婉儿接过团扇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嗯……那你先去忙吧。”

    大抵是这段日子赶路太累了,从京城来的路上,就怕没能见到沈忆城。王婉儿摇着扇子,手速越来越慢,眼睛也缓缓合上睡着。

    再醒来已经接近傍晚,感觉外头厅上有人,还以为是卓昱,出来一看是个年轻丫鬟。

    “你谁啊?”

    那丫鬟走近来,“奴婢海棠见过卓夫人。”

    海棠是李阔临走出发前让她过来服侍婉儿起居的,他见着婉儿这次过来身边也没带贴身伺候的人。沁芳阁派过去的两位,每次去似乎都看着她们在屋檐下站岗,也不进屋伺候,这便把海棠叫这边来。

    王婉儿一边洗着脸,一边问道:“卓将军呢?”

    “卓将军下午送李将军出门,这会儿还没回来,方才派了人过来传话给夫人,说不必给他留晚饭。”

    梳洗好了,王婉儿去沁芳阁看沈忆城,路过秋水阁,站在院子门外探头看看。

    记得中午江叔喝了不少,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走到这边听到沁芳阁门外的士兵说,军师午后是被李将军扛着回屋的,喝得走路都走不稳了。

    进到沁芳阁院子,廊下站着的琼花见着王婉儿来,恭恭敬敬把人迎着进屋。

    沈忆城坐在罗汉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沉思,没听到王婉儿轻缓的脚步声。

    见此王婉儿站到门边轻轻扣了扣门。

    沈忆城听到声音回过神,木然的面色在看到婉儿那一刻一下绽出温柔的笑容,伸出手招呼着婉儿过来坐。

    她仔细端量婉儿的脸色,“中午看你太累,就没留你说话,这会儿看着气色好多了,想来这些年是眉儿悉心照料的缘故,比你刚入京那个时候瞧着红润多了。”

    婉儿轻轻一笑:“母妃将婉儿视若己出,这也都是托姑姑的福。”

    沈忆城会心一笑:“是你的乖巧懂事招人喜欢,你看不管是王妃还是你婆母,她们都喜欢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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