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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华灯初上,趁着点儿雪,京城里的人都选择带着家人出门游玩。

    卖花灯的小贩一个挨着一个,映得人眼花缭乱,谢珺猜灯谜中了个看起来笨笨的鸽子灯,提着就往河岸上走。

    周成瑾为上元节的花船游河造足了声势,就等着让如梦阁大赚一笔。

    京中的富庶子弟大都雇了船,想离隽春舫近一些,好看看今年的花魁。

    谢珺最不爱挤人堆了,两人沿着河岸一直往东走,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吹吹风,那杏花春喝得她有些燥热。

    夜深了,僻静之处总是不太安全,阿丘握紧了手里的配刀,谨慎地盯着周围。

    河岸的芦苇荡里传来簌簌的声响,阿丘疾步走过去挡在谢珺身前,谢珺拨开他想看清楚,嘟囔道:“许是鸭子什么的在这里游。”

    说着就拿鸽子灯照过去,河里伸出一双手,爬上来了一个老头。

    谢珺没看清以为是水鬼,吓得扔了灯,阿丘的刀也已出鞘。

    张公趴在地上,僵着身子颤抖着说道:“快去报官,有人偷火铳啊!在东巷那里,他们要走水路运到山西,快去报官,不能让他们运走啊!”

    谢珺听到这话拉紧了阿丘的衣袖,脑子被风吹了这么一会儿也清醒了,出宫看花船竟能碰上这种事,这也算是云初说的命好吗?

    她看着地上还在咳嗽的老人,让阿丘把他拉上来,说道:“他说有人偷火铳,这可是军火,你腿脚快,去北镇抚司找锦衣卫,带人去东巷,记得立刻给我二哥通传消息,再去顺天府衙门找人,要求全城戒严,各个渡口都要严查。”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对各个衙门的分布都很熟悉。

    阿丘也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他蹲下扶起了张公,问道:“具体位置,什么船?上面可有你认识的人!”

    张公身子被河水冻得僵硬,挣扎着回道:“船在东巷一家养羊的院子后面,河岸上有棵大柳树,他们把火铳放在羊肚子里了。”说完又急急补充道:“我看里面有个人像是宫里的太监。”

    太监?

    谢珺和阿丘对视一眼,偷卖火铳竟然有阉党的份!

    几年前,平康帝开始沉迷于修道成仙,不理朝政,平日里不上朝都是常有的事。

    司礼监握着批红的大权,地位水涨船高,幸好还好还有内阁与之抗衡,才没有把朝政落到阉党手里,但近几年,以魏得善为首的阉党与卫国公薛氏一族关系紧密,暗中没少借着职务之便敛财。

    阿丘把刀收回鞘中,对谢珺说道:“公子和我一起去,您留在北镇抚司比较安全。”

    谢珺正思量着周容湛和她二哥提起过的朝中如今的形势,听到这话,道:“你先去,我带着阿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是重要人证,一会儿偷火铳的追过来灭口就不好了,我有东宫的令牌,他们不敢动我,你快去!”

    阿丘不想留谢珺单独在这儿,被她推着也可不肯走,只说要把她带到北镇抚司。

    谢珺没有办法,厉声道:“把你的刀给我,谁来我就砍死谁!我学过谢家刀法,肯定能撑一会儿。军火失窃这么大的事,我二哥身为指挥同知没有丝毫察觉肯定要担责!”

    阿丘闻言只好卸下刀递给她,转身往北镇抚司跑去。

    谢珺拿了刀,看着周围的芦苇荡,总觉得有危险。但张公游了太长时间,现下已没有力气挪动了,谢珺架不起来他,只好脱下身上的大氅给他保暖,自己则拿着刀警惕地环视周围。

    张公休息了一会儿,哆哆嗦嗦地讲起自己是怎么发现了火铳,又是怎么借上茅房逃脱,怕被贼人追上,又跳进了河里一路游了过来,感觉没有力气了才上岸。

    “还好遇见了公子,公子信我,若是旁人怕是要说我疯魔了。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公子?”张公问道。

    谢珺理了理脑子中的思绪,应道:“我是哪家的不重要,我信你是因为不能冒这个险。你说他们要运往山西,山西与赤力只隔着一条木措尔河,若我猜得没错,怕是有人勾结宫里贩卖军火给赤力。火铳是拿来打蛮狄的,万不能到赤力手上。”

    她还未入朝,但平日里听大哥谢嘉梁提起过火铳,兵部对军火把持得极严,怎会这么轻易就叫阉党拿到手了?他们勾结赤力有薛家的份吗?

    两人说话间,就见有一群人举了火把过来,沿着河岸在搜索什么,谢珺想拖着张公进河边的芦苇荡里躲躲,结果就被其中一人察觉了。

    那人大叫道:“什么人在那里?”

    紧接着所有火把都朝谢珺他们这里涌来,谢珺提了刀站起身来。

    来人皆身着银色盔甲,腰间挂着黑色配刀,为首的人见着谢珺,举起了手里的朱红色令牌。

    “东城兵马司奉命办差,你可曾在这附近见到一个老头,穿的灰色布棉衣。”

    谢珺把刀藏在身后,道:“未曾见过,不知此人犯了何事,上元节还要劳大人亲自搜捕?”

    曹达身为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今日本不该他轮值,但晚上接到宫里传来的命令,说是东巷这边有一船公联合宫女偷了宫里的东西出去卖,他们分了几波人在东巷找可疑之人。

    他走上前来准备问询一番,火把照过去,面前立着一位容貌俊秀的小公子,长眉微挑,目如秋月,比寻常男子身形小些,腰间挂的玉饰色泽温润,衣服是上好的绸缎,火光之下,衣服上绣的竹影暗纹也清晰可见,此人见了他们也未行礼,必定是京城里哪家的小公子。

    他觉得此人有些相熟,斟酌着道:“这人偷了贵重的东西,逃到了这边,我们在这一片儿搜查,公子若是没见过就算了,只是此人狡诈,公子一人在此恐不安全,不如随我们去人群聚集之处。”

    谢珺点点头,道了声不用。她觉得东城兵马司不是阿丘引来的,倒像是那帮偷窃军火的人叫来灭口的。

    曹达带着人正准备离开,队尾有人瞥见了芦苇荡里有片白色的衣角,他喊道:“曹指挥,河边有人。”

    谢珺听着这声音就是刚刚叫住她的那人,不由得佩服这人眼力真好。

    曹达朝河边看过去,果然是有人。他知此事事关宫里,就叫手下过去把人带出来,岂料谢珺已经拔了刀,站在那片白色衣角前面,一副你敢过来我就敢砍人的样子。

    士兵们见此情景也都拔了剑挡在曹达面前,曹达估量着那位公子的身份,道:“此人偷盗御物,已被官府下达命令全城搜捕,公子请让开一步,窝藏罪犯可不是什么好罪名。”

    谢珺闻言却是半步也不退,道:“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偷盗御物这种事何时轮到你们来管了?”

    曹达一个六品官,在东城兵马司里呼风唤雨的人,此刻却被如此质问,不由得怒从心起,疾声道:“五城兵马司职责是护卫京城安定,哪里来的小儿竟胆大包天阻挠查案,把他给我一同拿下!”

    手下的人听见此话都拿剑逼近了谢珺,一时间,冷冽的风吹得人心弦发紧。

    “你既隶属兵部,当真不识得我是谁?”谢珺厉声道。

    事关火铳与阉党,她左手握着东宫的令牌不知应不应该亮出来。

    曹达闻言仔细看去,少年握着一把玄色重刀,腰间的暖白玉佩与刀相碰叮当作响。

    他没认出来人,却认出来了那把刀和那块玉。

    去年十一月他曾有幸去到兵部尚书也是安南侯谢府,为谢家三公子贺生辰。

    谢家是除了卫国公府薛家外名声最显赫的侯爵,谢家一连几代都在浙东地区抗倭剿匪,老侯爷前几年交了兵符退下来,挂了兵部尚书的职赋闲在家。

    谢家大公子谢嘉梁接替了老侯爷的位置去了浙东,谢家的二公子曾在禁军任过职,如今是北镇抚司指挥同知,谢家的三公子没有入朝做官,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他生贺那日,宫里的殿下都去了几位。

    曹达的席位离主桌有些远,他没能看清太子殿下和其他几位殿下的样子,也不敢随意抬头张望,只是一直和旁边的同僚喝酒,酒过三巡后,他已经有些醉了,由着侯府下人指引去如厕。

    出来时他路过□□院,踩着雪脚下一滑就要往旁边倒,他想扯住身边一人的衣袖,却把那人的玉佩扯了下来。

    曹达还未站稳,脖子上就架了一把玄色重刀。

    他怕是惊扰了哪家贵公子,连忙跪下解释自己只是脚滑了,那人似是心情极好,毫不在意地说了声无妨,脖颈上的刀这才移开。

    他扯下来的白玉形状圆润,触手温凉,上面刻了镂金的“珺”字,曹达在衣襟上擦了擦呈了上去,一双如同这白玉般的纤手接了过去。

    那二人走后,曹达才后知后觉这竟是谢家的三少爷谢珺,倒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张扬恣肆。

    曹达忆起此事,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他隶属兵部,竟然没认出这是兵部尚书家的三少爷,还口出狂言要押他。

    他忙呵斥手下收了兵器,跑过去半跪在谢珺面前道:“属下眼拙,请谢小公子恕罪,只是此人偷盗的乃是御物,属下也是接到命令捉拿此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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