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纹

    白陆明眉梢一扬:哦,露出马脚了。

    紧接着徐千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白陆明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马上出声,良久,徐千里先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冒充颜淑?她人现在在哪里?”

    清了清嗓子,白陆明才道:“放心,她现在很好。”

    “白陆明?”徐千里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到底想干什么?颜淑……颜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声音有点刺耳,白陆明不得不伸直了手臂,拉开手机的距离,等徐千里说完,又放回耳边,道:“没想到你对我的声音这么熟悉。刚才不都说了嘛,颜淑现在很安全。”

    “快把颜淑放了,不然我捣了你的老窝。”

    “现在出门都要有通行证呢,你要先过得来,才能捣了我的老窝吧!”白陆明语气里尽是讥诮,“还有,我又不是绑架她。现在外面的情况你更清楚,已经出现了□□和一些恶性事件,把颜淑一个人放在家里,你能放心吗?就算没有安全问题,过几天搞不好饿死都有可能。”

    徐千里定了定神:确实,因为病毒的扩散,政府已经逐渐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人们都处在紧张焦虑之中,不少人在散布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人性的恶也在不断滋长。真到了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为了活命,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白陆明又道:“知道你担心,我每天给你发一个颜淑的视频,报个平安,怎么样?”

    挂了电话,白陆明从书柜里翻出一个手机支架,径直来到颜淑房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千里已经猜到你和我在一起了。”他很无所谓的一抬手,“你们俩果然默契,只看信息都能发现端倪。”

    说完,她把手机架在了桌子上,“你每天可以录一段视频给他,但要注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然,你也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回去酌情剪掉就可以了。”

    颜淑似乎懒得理他,因为没有手机、电脑和wifi,她平时无法和外界联系,也没什么消遣的,所以最近从白陆明那里拿了很多诗词方面的书在看。此时两眼正盯着一本诗词解析类的书的书页,头也不抬,说:“放那儿吧,我一会儿有时间了就录。”

    白陆明嘴角一勾,出去了一趟,将手机换成了摄像机,“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不好意思说。”白陆明边说边指了指摄像机上的红色按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一会想录的时候按一下这个按钮就可以了。”

    待白陆明离开,颜淑叹了口气:这个白陆明还真是个人精,怕我用手机会搞什么猫腻,直接换成了摄像机。

    没过多久,颜淑敲了敲白陆明办公室的门。门开了,颜淑才发现,白陆明的办公室竟然是双层门,两层门中间有一个大概1.5平方米的空间,摆放着拖鞋和衣服架子。这样的好处不言而喻:她本想趁这个机会看一下白陆明的办公室,没准能有什么发现,但现在……

    “摄像机还给你。”

    “这么快就录完了?我以为你有很多话想跟徐千里说呢。”

    颜淑并没有回话:难道要跟徐千里诉一番衷肠,再让你白陆明看热闹,或者断章取义地胡乱剪辑吗?

    她冷着脸,马上回了神,冒出了一句,“我想到别墅外面转转,每天除了在卧室,就是餐厅,我都快发霉了。外面景色不错,能在近处走走吗?”

    白陆明一脸温柔,“当然可以,不过外面很大,为了防止你迷路,还是需要我陪同的。”

    “可以,走吧。”

    没想到颜淑答应的这么痛快,白陆明受宠若惊,不禁喜出望外。

    *

    这别墅的大门除了刷脸,还可以指纹识别。出了别墅,颜淑被“申家”百年基业所震撼,就算是一整片的富人区也没这么大吧。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家业,好像没有什么人似的,颜淑不禁好奇,“这么多房子都你一个人住啊?”

    “还有一些佣人,只是都没住在咱们这一片。”

    颜淑扁扁嘴,“那你不觉得寂寞吗?”

    白陆明面色有点苍凉,道:“一直就这样,习惯了。”

    --这也太没有人气了啊,屋大人稀,那可是风水上的大忌讳。

    “这么大的园子,应该有围墙吧?”

    白陆明微笑着点头。

    “大门在哪里呢,应该挺宏伟的吧,能看看去吗?”

    “怎么?想逃跑吗?”白陆明戏谑。

    “我屋里好歹也有台电视,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才不会犯傻,出去搞不好就没命了。”

    白陆明眉间一展,“随我来吧。”

    天气晴好,园子里有很多座别墅,但并不是流水线上的复制品,每一个别墅都是单独设计的,别墅间的空间点缀着亭台,小花园,时不时的还有小池塘,不同的池塘之间竟然是相通的,是活水,细流涓涓。

    颜淑新鲜得不得了,之前整天置身于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中,又被关了这么多天,突然置身于这园子里的,简直是到了天堂一般。

    两人一会儿路过石子铺成的小路,一会又轻辗过一座小拱桥,在桥顶的时候,有拂风掠过,颜淑忍不住定定站了一会儿,任由那和暖的气流轻撩自己的颜面。又路过一片玫瑰花廊,还有九曲桥和萋萋的草坪。

    颜淑好奇地摆弄摆弄花草,摸摸石桥上的浮雕,凭栏望望远处的几座别墅,逗逗水里的彩色锦鲤。

    白陆明一路跟在她身后,弯着桃花眼,由着她玩耍,看光景,自己则时不时地驻足看看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充盈,平生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岁月静好。他甚至故意绕了远路,只希望能让这快乐的时光多持续一会儿。

    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到了整个园子的大门。两边各有一个高大的汉白玉石柱,石柱的顶端支着巨大的门拱,数条龙形态各异,或盘于石柱,或虬于石拱,周围还点缀着祥云图案。

    “这园子应该有个名字吧?”

    “九龙园。”颜淑现在和外面没有接触的渠道,白陆明也不怕告诉她。

    颜淑看了看拱门和石柱上形态各异的龙,或盘曲回绕,搏浪嬉珠,或昂首奋身,吞云吐雾,奇道:“这些龙雕得都好精致,而且每一条都不一样。”颜淑伸着指头想数一数是不是九条龙。

    白陆明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不禁一笑,指着门拱上那唯一一条正脸的龙,道,“门拱上这条是正龙。它的两边对称的两条龙是见龙。”又指着左边的石柱,“这边两条是潜龙。”再指着右边,“这边两条是飞龙。”

    “最后两条应该在外面那边的石拱上吧。”

    “是的,那两条是亢龙。你离开这里之前是看不到的。”白陆明接着说,“龙也是分公母的,有角的是公的,没角的是母的。”

    颜淑的眸光在每条龙上扫过,果然,潜龙、见龙、飞龙,应该连那现在看不到的亢龙,都是成对出现的,只有这个正龙......

    “正龙有点可怜啊,他的位置最高,但是很孤独。”颜淑说。

    听了这话,白陆明脸色骤变,眼眶眦了起来,“该回去了。”然后愤然转身,向来时的别墅走去。

    颜淑嘴角微挑:我这是触到逆鳞了?

    *

    吃晚饭的时候,颜淑给白陆明端上了一碗咖啡,白陆明看着那浮在上面的细腻泡沫,表情有点凝滞,然后抬头看向颜淑,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这是给我的?”

    颜淑有点拘谨,讪讪地说:“今天那龙的事,不好意思啊,虽然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救过我的命,我这就算是表示感激的意思了。”

    想了想,又说:“就是我不怎么喝咖啡,冲咖啡的水平有限,可能不一定好喝,主要是表达个心意,你不喝也没关系,我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表示一下感谢。”

    说完,她就低了头,闷声吃饭了。

    白陆明看着那咖啡,噗嗤一笑。他第一次见人用碗冲咖啡的,碗上还有青花的纹路,这是中西结合啊。

    颜淑解释说:“主要是我下午喝完粥,一时又找不到赵姨,就把这吃粥的碗洗了,又冲了咖啡端过来了。”

    白陆明双手棒着那碗,像喝酒一样喝了那碗咖啡,喝完了还用餐巾轻抚嘴角。他喝咖啡向来讲究,这种很不风雅的喝法,倒还让他有了些许新奇的体验。当然,咖啡冲得水平是不怎么样,但他心里很暖,甚至觉得有点轻飘飘地。

    “谢谢!”白陆明道。

    “不客气,没想到你还真喝了。”

    白陆明哑然:那倒也是,如果不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喝的。

    白陆明正出神,颜淑已经快吃完了,她撇撇嘴,问道:“今天那个龙的事为什么让你那么生气?”

    “不想说这个。”白陆明面无表情。

    “是不是和你们家五代都没娶妻有关啊?”

    申家在灿阳市声名显赫,不娶妻,光生儿子的八卦早就人尽皆知。而且坊间传言更是玄乎得很,比如什么历代掌门人在外面找女人,玩完了就给钱了事,生了孩子的,女孩是肯定没名分的,儿子里面也只选一个天分高的继承家业,也是唯一一个有名分的。之所以这么做,是怕分家产。

    而且,申家百年,竟没一个女人或孩子跳出来争名分争财产的,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迷。虽然之前也有人自称是申家某代掌门人的情妇,甚至还有带着孩子的,但后来都证明是假的。所以,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很想结交申家人,学习一下如何当好端水大师,做到后院不乱的。但苦于申家人低调得像真空一样,从不作任何回应,更给了各种谣言允分发挥想象的空间。

    白陆明眉头微蹩,开始吃饭。

    “我就很好奇,既然你都没想要娶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表白说喜欢我。”

    白陆明一向吃西餐,此时拿着刀叉的双手抖了一下。是呀,之前他是白陆明,而现在他是申龙,按照申家之前的惯例,他应该也是不娶妻的。那么,他对颜淑的感情......更像是富家子弟在玩弄天真的女孩,生了孩子都不一定有名分,甚至连有过这段感情,都不被承认。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白陆明垂着眼。

    “你别多心,我不是对你们家的传统有什么意见,反正我也没打算和你交往,就只是好奇。”这话刺痛了白陆明,他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依旧不语。

    颜淑则摆开了副誓不罢休的态度,“你们为什么不给孩子母亲名分,是觉得唯我独尊,还是觉得女性身份卑微?”

    白陆明放下了餐具,扯了扯衣领,看向颜淑,“都不是。”

    顿了一下,又说,“你不爱我,我确实不想强求,但是我......”

    “你只想把我当个花瓶天天看着?”颜淑打断了他。

    白陆明脸色青白,呼吸急促,手里攥着餐巾,微微颤抖,末了把餐巾往桌子上一扔,愤愤地走了。

    颜淑耸耸肩,顺手抄起了白陆明喝过咖啡的碗,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个赵姨,尴尬地冲她一笑,道:“这个碗我很喜欢,能拿回去吗? ”

    赵姨没说行还是不行,只回了句,“颜小姐,主人是真心对你好的。”,便开始收拾餐桌。

    *

    回到卧室,颜淑俺了门,轻手反锁,来到桌前,把桌子上的那些书往旁边一推,将那青花小碗放在桌子中间。

    她之所以那样和白陆明说话,就是为了把他气走。以他的警觉,自己要拿着碗回来,恐怕会引起怀疑。

    她将碗端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手指只拈着碗口和碗底,迎着台灯的光仔细端详。

    末了,她眸子一亮,停在了碗肚的一个位置。立刻扯了一截透明胶带,粘在了碗上,用手轻轻抚了抚胶带,又从碗上把胶带撕下来,倒过来,把有粘性的那一面朝上。她动作很轻,还时不时警惕地看向门口,之后去梳妆台前取了眼影。之前赵姨给她各式高级护肤彩妆品准备了一堆,说是白陆明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牌子,索性贵的就每样都买了一份。

    颜淑将咖色的眼影用指尖轻轻刮下,细腻的粉撒落在胶带上,层层叠叠地,最后颜淑将胶带拎起,轻轻吹了一口气,那胶带上竟隐隐显出一个指纹来。

    原来颜淑之前在碗的外壁上用乳液轻轻抹了一层,干了以后,察觉不到,就相当于是一层极薄的模具。之所以用碗,就是为了让白陆明可以留下指纹,如果是杯子,可能只在杯柄上,指纹不好采集。

    白陆明手指触到了碗壁,留下指纹,再用胶带取下指纹,用眼影粉显出纹路,最后颜淑将那有指纹的胶带粘在了一个手指头那么粗的荧光笔笔盖上,因为那笔盖是硬制塑料制成且透明。

    就这样,得到了白陆明的指纹。

    这种方法,她也是看谍战剧学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能试试了,老天保佑神剧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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