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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整活了

    方菲没有摁门铃,而是摁指纹打开了覃明赫的家门,往里走几步就能看见坐在客厅等她的覃明赫。

    那支玫瑰被安置在一个喝水用的玻璃杯里,放在茶几中间,是整个客厅最浓艳的颜色。

    还没等方菲坐下,覃明赫就提出了一串问题:“你想说什么?要喝酒吗?要不要叫外卖?和我一起工作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方菲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她随手指了指边上的酒柜:“来一瓶吧。”

    覃明赫立时起身去酒柜拿酒。方菲四仰八叉歪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覃明赫动作纯熟地使用开瓶器,而后将一瓶酒倒进醒酒器里,再起身去拿两个高脚杯,回来就倒了两杯酒,三分之一满,其中一杯递给方菲。

    方菲接过,带着点笑意问覃明赫:“在我的带领下,你有没有喜欢上喝酒?”

    覃明赫和方菲碰杯,抿了一小口酒,说:“比以前更能够接受吧,喜欢谈不上。”

    方菲也喝了一口酒,用嫌弃的口吻说:“你就是不懂得说漂亮话哄哄我。”

    覃明赫怪道:“我为什么要哄你?”

    “你别扰乱我这句话的重心,我说的是不懂,不是你做不做。”

    覃明赫笑了一下,又问方菲:“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难道是特意过来批评我?”

    “我想说,”方菲晃晃酒杯,看着挂杯,卖了个关子,“你可以猜一下。”

    覃明赫不愿意猜:“我可猜不到你的心思,这么晚才拿着一支玫瑰回家,不急着休息,却要跑过来和我一起喝酒,你的行为没有规律。”

    “你是个急性子吗?”

    “是。”

    “讨厌等待?”

    “是。”

    “好吧,不让你等下去,”方菲坐直了,同覃明赫说,“我同意你的想法,我们一起工作吧,你陪着我做任何事,尽可能让陪伴达到足以产生质变的程度。”

    覃明赫略显呆愣,定定看着方菲。

    方菲带着疑问神色回看覃明赫:“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吗?”

    覃明赫摇摇头,轻轻皱眉笑笑,说:“我准备了不少话,打算今晚借机说服你来着。”

    方菲也笑了,“来吧。”

    方菲朝覃明赫伸酒杯,覃明赫也将手里的酒杯伸过去。

    清脆的一声“叮”之后,两人成为对抗梦游症同伴的约定正式达成。

    覃明赫为保险起见,同方菲确认道:“我的办公室你应该不会陌生,你去到那里不会害怕吧?”

    去过好几次看装修进度并且在覃明赫验收当天也在场的方菲,对覃明赫的办公室比覃明赫本人都熟悉,她随口答道:“不会,我去你办公室就跟来你家一样轻松。”

    转念一想,方菲问:“可是我无端端出现在你的办公室,你要怎么向大家解释?我的身份应该是什么比较好?总不能你都验收这么久了,我作为设计师还要驻场考察你们的使用情况。”

    覃明赫一句话断了方菲的担忧:“不需要解释,我不允许他们随便乱问就是了。”

    方菲:“……”

    “在我办公室工作的人都忙得要死要活的,他们没空管你。”

    “面上不说,私下也会讨论的。”

    “你跟他们又没有私下的交流,你管他们讨不讨论。”

    方菲:“……”

    方菲探身拿过醒酒器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而后坐回去,问道:“具体怎么安排?你肯定想过了,跟我说说吧。”

    覃明赫简略地说:“你就把电脑主机拆下来,扛到楼下,我接你去我的办公室。”

    方菲:“……”

    “然后你就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工作。”

    方菲嫌弃道:“这件事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

    “因为你戴有色眼镜看它。”

    “是因为你说得太简略了。”

    “它没办法详细啊,只是你的办公地点有所改变而已,别的事情都不变。它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想。”

    “我想了。”

    “就想了两句话?”

    “我想了两万字说服你答应的论文,可惜没用上。”

    方菲:“……”

    方菲差点就要被覃明赫骗了,以为即将进行的真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真进行的时候才觉得十分不易,这远不仅仅是转换办公地点,这是在走进另一个人的生活。

    第二天方菲等着费娜和秦禾悠都在工作室的时刻,将两人召唤到她的办公室里,一脸灿烂笑容,向她们宣布道:“姐妹们!为我饯行吧!”

    秦禾悠:“?”

    费娜一脸惊讶问方菲:“你要去旅行吗?你不是说过以后如无必要绝对不会踏出S市一步吗?”

    方菲竖起食指晃晃,说:“我要搬到别的办公室工作了。”

    费娜、秦禾悠异口同声地惊呼:“要分家了?!”

    方菲解释道:“不是,分什么家呀,我就是换一个地点工作。”

    秦禾悠十分不解:“为什么呢?”

    方菲依旧高深莫测,不肯直说:“你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吗?”

    秦禾悠点头,顺便同一头雾水的费娜解释了是什么事,又问方菲:“所以你是打算和那个男人进一步发展了?你这一步迈得有点大了吧?直接就双宿双飞不管我们工作室了?”

    方菲半真半假地说:“什么双宿双飞,我只不过是接受了他的请求,平日里多和他相处,去他的办公室一起工作。我俩都是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的可怜人,除了这样安排,找不到更多相处机会了。放心吧,有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有工作要转交我也会直接给员工打电话,保证不耽误工作。况且我本来就不需要整天待在这里工作,我来只是为了主持大局。”

    费娜用明晃晃的失望目光看着方菲,也不逼方菲一定要说真话,只自顾自地哀叹道:“没想到啊,连你都沦陷了,我们工作室有秦禾悠一个恋爱疯子还不够,又多了一个恋爱傻子。”

    秦禾悠抗议:“我不疯,臭男人我说踹就踹。”

    方菲也为自己说话:“我不傻,要分出一半办公室的人又不是我。”

    费娜:“……”

    对于要去到一处新地方工作一事,方菲有许多忐忑和憧憬,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面对过任何改变和迁移。

    她畅想自己会从白茫茫的雪国走到春暖花开之处。

    要去覃明赫办公室报导的当天,方菲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自己就去对门摁门铃,摁完后又迫不及待地开门走进覃明赫家里,站在玄关朝屋内吼:“覃明赫!你好了吗?”

    覃明赫穿上了衬衫和西裤,正在给自己系领带,狐疑地从卧室探身出来看了眼,回了句:“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你早到了。”

    方菲不搭理他,继续催道:“快点!你今天怎么慢腾腾的,你平时可不是这样。”

    覃明赫:“……”

    方菲特意到得比玲玲还早,做贼般轻手轻脚去到自己办公室里把电脑主机拆下,又把画图的各种工具打包好,还把她那个手感特别好的键盘带上,满载而出,重新将工作室的大门锁好。

    方菲带着兴奋又诡异的微笑,右手扛电脑主机,左手拿大包小包,步履轻快飞速往电梯间小跑。幸好期间没有撞见任何人,否则Elena Design老板监守自盗的消息一天之内就会传遍整栋大楼。

    覃明赫在楼下接应方菲,将她偷摸拿的东西都扔到后座,而后两人往S大厦去,在路上稍微有点塞车,堪堪在九点整进地下停车场。

    覃明赫叫了一个小伙子下楼搬东西,并让那小伙子帮方菲把电脑装好。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波折。

    然而方菲只在覃明赫身边待了一天,就觉得待不下去了。

    所有美好幻想都是假的,在工作中的覃明赫是真不讨人喜欢,在覃明赫身边工作是真无法放松。

    如覃明赫所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忙得要死要活,覃明赫、扛着电脑主机的小伙子和方菲一起走进覃明赫的房间时,几乎没有人抬头看一眼,而大家进入覃明赫的房间向他报告各种事情时看见坐在覃明赫旁边的方菲,也只是稍稍显得惊讶,旋即又会回到工作状态,不多问,只一脸认真地向覃明赫报告。

    覃明赫的这些下属们,虽然穿着打扮都很大方得体,拉出去逛一圈绝对是引人注目的成功人士,但他们的精神状态却不好,都很像是被吸干了血的僵尸,双目无神,只偶尔在工作完成得不错的时候或是想到好点子的时候灵光乍现,浮出一丁点神采。且很明显,他们都累得麻木了,无法分出一丝一毫的精力去管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方菲亲眼看到办公区里一位男生失手将喝水杯甩到了墙上了,哐当一声巨响,杯子裂了,水撒了,热气滚滚,而所有人都没有反应,依旧埋头工作。

    他们似乎成了一群衣着光鲜的工作机器。

    Elena Design里的员工们和方菲等三位老板也都是大忙人,经常会出现忙得面无人色的情况,可Elena Design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出现麻木这么可怕的症状。

    方菲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累到麻木的罪魁祸首,除了巨大的工作量之外,还有覃明赫。

    覃明赫手里有大的案子时,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是覃明赫的助手,每个人都要整理和评估一大堆数据,还要照着已有的数据联系各方了解情况并做辩护方案,从早到晚不停手地干也干不完,好不容易干出一点眉目了,又会在覃明赫那里碰钉子。

    只一个白天,方菲就看见了七八个进来报告进度的打工人被覃明赫骂回去。

    覃明赫面无表情,边看他们的方案边听他们报告,常是没听完就冷声提问,他们的回答稍有些迟疑,覃明赫就会阴阳怪气地提出更多问题,他们被吓得更加回答不上来,覃明赫这时会生气指责他们用一堆垃圾来搪塞,还要怒喝一声,让他们出去用脑子干活。

    哪怕是能够顺利回答上覃明赫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的人,覃明赫也没有一点好脸色,必定会提出让他们无法顺利作答的问题,找个由头骂一下他们再让他们出去。

    并且他们交给覃明赫的工作成果全都不过关,全都要重做。

    重做,方菲一听到这个词就浑身一激灵,这是所有参加工作的人的噩梦。

    覃明赫就这么将这个词挂在嘴边说,虽然他会顺便提点一两句重做的思路,但完全不能减轻这个词的恐怖。

    在覃明赫眼里,似乎什么都是不对的、不好的、不够完美的。方菲没看见他让任何一个人过关,什么都要重做,这得做到什么时候?

    光是覃明赫给大家的压力就让大家吃不消,还要重做,工作量翻倍,身心皆受折磨,给覃明赫工作的打工人实在太可怜了。

    方菲暗道如果她有这样一个老板,她绝对在公司待不了一个月,难为这十几个跟着覃明赫的员工了,本来工作任务就重,还得逼着自己培养好脾气,应付锱铢必较暴躁易怒用鼻孔看人的老板。

    每一个进入办公室的员工,方菲都向他们投去同情的目光,为他们打造一出反抗无良老板的戏码,连动作和台词她都想好了——反抗者会将身上打工专用的漂亮外套脱下,大力甩到覃明赫的办公桌上,文件翻飞如雪,反抗者愤怒地将手里奋斗了一个通宵的工作成果撕成碎片,扔到覃明赫脸上,大声宣布:“老子不伺候了!”

    她甚至会在覃明赫骂人骂得正狠的时刻产生某种阴险的猜想,觉得覃明赫自己因为压力过大而失眠,所以才会这么挑剔,想着让整个办公室的员工都陪着他压力过大,让大家一起失眠,他睡不着,谁都别想睡。

    在这样的工作狂身边,方菲只能感受到紧张,大气不敢出,工作效率比她待在工作室里的时候要高两三倍,画图的手迅速移动,几近无影,和客户沟通时也压低声音并言简意赅,只说设计上的事,全然没有心思和客户说笑聊天,生怕覃明赫一个脑子不清楚连她都骂。

    对方菲过于丰富的心理活动,覃明赫一无所知。

    他脸上因工作而结成的冰碴子还没有抹掉,就扭头冷声问方菲:“午饭要吃什么?”

    方菲哪敢提要求,小声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没有午休,吃完午饭就继续工作。

    晚上也没有下班时间,过了九点,整个办公室灯火通明,无人离开。

    方菲只觉在这种地方工作一天,抵得上她在自己工作室里工作一周,精神压力又大,人又累,她都快吐在覃明赫身上了。

    到九点半,方菲实在受不了,朝覃明赫吹了个口哨。

    覃明赫从资料中抬起头,略带困惑看向方菲,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

    方菲撇撇嘴,语气虚弱地问覃明赫:“可以下班了吗?我没事可做了,我想回家。”

    覃明赫倒是没有二话,直接收拾东西准备和方菲回家。

    但走出房间他不忘向员工们施压,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要他们明天早上就将他要的东西放在他的桌子上。

    方菲往办公区扫了一眼,收获了无数幽怨的眼神。

    在车上的时候覃明赫还问方菲:“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需要添什么吗?”

    方菲:“……一般般吧。”就是一天之内从老板变回了打工人,憋屈得很。

    覃明赫微微扭头看了眼方菲不太高兴的脸,此时的她和早上兴致勃勃的她是两个极端,覃明赫以为她对Elena Design有分离焦虑,便安慰她:“你过两天就会适应了,不要想太多,安生待在我那里,有事就跟我说。”

    方菲小声嘀咕:“也不是很想适应。”

    方菲莫名地想这哪是在陪伴她给她治疗梦游症?这分明是要将她扯进失眠大军之中,用过大的压力破坏她过于优秀的睡眠质量,覃明赫的用心真是险恶啊。

    方菲瞪了覃明赫一眼。

    被眼刀捅了一下的覃明赫:“?”

    几天后方菲实在受不了了,正巧看到她比较熟悉的助理小刘被覃明赫骂得狗血淋头,耷拉着脑袋往外走,方菲瞬间同情心泛滥,偷偷走出房间给小刘使眼色,而后两人趁覃明赫没注意,偷摸着去S大厦楼下的吸烟区抽烟。

    方菲刚把烟点着就发出充满同情的声音:“小刘,跟着覃律师工作真是难为你了。”

    小刘头上的狗血还没有擦干净,滴滴哒哒的,哭丧着脸抽了一大口烟,同方菲说:“是我做得不够好,老大也没骂错我。”

    方菲看向小刘的眼神又添了两分同情,小刘俨然成了一个被刻薄的老板规训完成了的可怜打工人。方菲问:“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动不动就骂人,给你们这么大压力,你们做什么他都说不对。他到底想让你们干嘛呀?他真的比我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客户都还要可怕。”

    小刘仍是为覃明赫说话:“老大那是要求严格,我现阶段的确能力有限,没办法一下子就达到他的要求,他会骂我是很正常的。压力就是动力,老大给我们所有人施压,是希望我们赶紧成长起来,能真正帮到他,减少他的负担。”

    “你们不都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吗?不是高材生还到不了覃明赫身边工作吧?不可能程度差这么多的吧?有什么事是覃明赫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你们花了一天都看不出来的吗?”

    “一个案件牵扯到的细节非常多,覃律师的经验以及处理大量案件训练出来的眼力是我们暂时比不上的,他可以一眼就找到破绽和突破口,可我们还需要慢慢来。所以我才说,他基本上没有骂错我们,我们不反驳是因为我们都认他的话。他的脾气可能不太好,但我们都习惯了,他骂我们的时候,我们都能直接转换成正常语气听进耳里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帮他说话?你每天被他骂,难道都不想骂回去吗?”方菲用手肘捅捅小刘,说,“你骂吧,我当听众,还能和你一起骂。”

    小刘看了方菲一眼,方菲回他一个肯定与鼓励的眼神。

    小刘酝酿完一根烟的时间,才憋出一句:“覃律师,是该控制一下他的脾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平时看什么都不顺眼,我总觉得他处于一种病态的烦躁里。”

    “呵,”方菲轻飘飘地笑了一声,点第二根烟,说:“你已经被覃明赫驯服了。”

    小刘也点了烟,叹道:“这大概就是成长的模样了吧。”

    “不是,这只是覃明赫展现出周扒皮的模样,而你们被训练出了温顺打工人的模样,跟成长没有半点关系。难道你们这听上去那么高端的律师行业,也要像过去的地主和佃户那样有阶级差别?”

    小刘摊手说:“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能怎么办呢?说实话,覃律师已经算好的了,他虽然很严厉,有时候甚至严厉得不讲道理,但他至少是真心为了工作,没有私心,不无耻,不存在打压下属的可能,有什么可以让我们锻炼的机会他也会让出来给我们,我们对覃律师,其实是又爱又恨啊。”

    “难道别的律师压榨你们的程度更深吗?你去过别的律所?”

    “是呀,我实习是在别的律所里,体验很一般。我们在这里是半个独立律师、半个覃律师的助手,可在别的地方就没这么好了,大概会完全沦为助手,奖金比例也不会太高,出头机会更是没有,做到高级别的律师很多都是黑心肠,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根本不会拔一根毛出来提携后辈。”

    方菲在烟雾缭绕中微眯着眼,叹道:“越是能挣钱的职业,越多这种见不得人的破事。”

    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覃明赫为什么会那么烦躁的,便安慰小刘:“你那位尊贵的覃律师没有遇到什么事,不过是事情太多,他心里烦,于是就抓着你们出气,你不需要担心他。”

    小刘忽然一脸八卦地瞅着方菲,问她:“菲姐,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办公室呀?”

    “……来做质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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