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

    中华殿内。

    “啪”一盏茶杯被掷在地上,皇帝愤怒的喘着粗气。

    “圣上息怒。”全殿的人都跪了下来,希望皇帝能够消气。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你们都是瞎子聋子吗?为什么没有拦住皇姐?为什么?”

    殿前的羽林郎全都跪下请罪。

    “请罪?这样就能让皇姐活过来吗?来人!把殿前的四名羽林郎统统拖下去,杖毙!”

    “陛下饶命啊……陛下……”

    皇帝发了一通脾气,也杀了阻拦不力的羽林郎,但依旧悲怨难消。

    新城长公主,是自己的亲姐姐啊,不同于争夺帝位的兄弟,皇帝对待自己的姐妹一贯是很好的。尤其新城长公主,她幼年出嫁前朝恭帝,为了杨家甚至要忍受五后并立的羞辱,后来舍去了自己皇太后的身份,也为大齐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是……这样的皇姐……死了,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殿前。

    “是朕逼死她的吗?”皇帝喃喃道:“不,不是,朕没想要她死,皇姐为什么不懂得自己为大局的一片苦心呢。”

    直到现在,皇帝都不觉得是自己的疑心逼死了自己的至亲,他认为自己没有错。

    和嘉虽然是自己的外甥女,可是她也是前朝宇文氏的血脉,她的夫君还是自己梦到的会覆灭大齐的人,难道不该杀吗?

    中华殿内鸦雀无声,过了很久,刘公公才小心翼翼问:“陛下,长公主已经去了,您就别伤心了,如今长公主的丧仪还有和嘉郡主……您看……”

    刘公公边问便觑着皇帝的神色。

    皇帝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似在回忆之中:“皇姐生前的时候,宇文氏对她并不好,朕也不想让她孤苦伶仃的葬到宇文氏的皇陵,就以皇后之礼把皇姐安葬在父皇母后的旁边吧。

    至于和嘉……皇姐一辈子都是为了她,朕若杀了她,来日恐怕也无颜面对皇姐。保留她的爵位,一应待遇如前,幽禁增城殿,非死不得出。”

    “陛下天恩,和嘉郡主自然是懂得的。”

    “至于忠顺侯全族,赐毒酒一杯,送他们上路吧。”说到这里,皇帝的眼神已经变得狠辣。

    刘公公心神一凛:“是,陛下,老奴这就去传旨。”

    ……

    志远堂。

    谢清徽和李靖安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谢清徽分析:“长公主为母之心令人感叹,陛下是起了杀心的,可是长公主一死,反倒是能保住和嘉郡主一条命了。”

    “的确如此,否则天下人都要指责陛下的心狠了,陛下最在意皇室颜面,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只是可怜和嘉郡主,幼年丧父,如今丧夫丧母。”

    夫妻二人勉强用完膳,安国公却派人来传李靖安。

    李靖安心下有了想法,知道阿耶这是为了新城长公主一事:“昨日说好了要去拜见岳父的,只是此时正逢多事之秋,你先回去看看二老吧,我先去阿耶那里。”

    谢清徽知道自己公爹这个时候只怕是寝食难安,只能和两个儿子商讨一番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便点头答应:“你去吧,我会和阿耶解释清楚的。”

    ……

    谢府。

    不同于外面的风起云涌,如今已经致仕的谢凌倒是悠然自得,府中也尽是一片祥和。

    看到女儿回来,谢凌和夫人自然高兴,吩咐后厨做些娘子爱吃的糕饼,晚膳也要多烧几样女儿爱吃的菜。

    谢清徽看到致仕以后身体好了许多的阿耶,心下也很宽慰,虽说如今谢氏落寞了许多,但是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也好。

    “阿耶阿娘,哥哥怎么不在?”谢清徽有些纳闷。

    谢夫人摇头无奈:“今日是休沐,本该是在的,只是一大早,你哥哥就和昭华郡主出去游玩了,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谢清徽敏锐的察觉到阿娘对于昭华郡主的些许不满,忙劝:“之前南巡的时候,见过郡主,郡主是个好娘子,对哥哥也是一片真心,阿娘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谢夫人撇撇嘴:“你们父女都是一样的说辞,可是昭华郡主如此剽悍……她怎么能做得好谢氏的主母。”

    谢清徽惊讶的看向谢凌,她倒是不知道阿娘什么时候见识了昭华郡主的真面目,不过这样也好,早点说开,总比让昭华郡主一直装下去好,毕竟过日子总不能一直靠演戏吧。

    “阿娘,你多虑了,昭华郡主的性格是强硬了一些,可是她自幼受教于肃睿皇后膝下,肃睿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昭华郡主别说是做主母了,便是做王妃皇后也是使得的,人与人的性格本就是不同的,只说祖母不也是秉性刚强吗?那个时候,祖母还嫌阿娘柔弱呢。”

    谢夫人摩挲着她的手:“好了好了,都是你们有理行了吧,唉,只要他们小夫妻过得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还没问,你最近过的如何?听说耶律夫人的事情已经被查出来了?就说你那个公爹靠不住,后院乱糟糟的,也没个弹压的人。”

    谢凌有些听不下去了出言:“你啊,这婚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安国公到底是公爹,关她们做儿媳的何事,公爹的后院乱总比女婿的后院乱强吧?况且前头还有世子夫妇,清徽哪里会劳神。”

    谢夫人白了一眼谢凌,拉着女儿继续问东问西,知道了陈氏,尹氏还有这件事的内情之后,忍不住唏嘘:“这就是后院妾室多了的坏处,若是有个威严的主母也就罢了,可偏偏安国公夫人早逝,真是一团乱麻。”

    说完了家长里短,谢清徽才谈起了正事:“阿耶阿娘可知忠顺侯府一事?”

    谢凌刮着茶沫的手顿了一下:“略有耳闻。”

    谢清徽叹气道:“今日宫中传来消息,新城长公主自刎于陛下殿前,过一会丧仪的消息估计就要放出来了。”

    “什么?”谢夫人惊呼捂嘴:“新城长公主,那可是陛下的长姐,前朝的皇太后啊。”

    谢凌也没想到长公主如此决绝,叹道:“先帝要是知道了,该多么伤心。”

    “如今和嘉郡主可能会保住一条命,但是忠顺侯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今日二哥回来的时候面色凝重,他虽然不说,但是我也猜得到,上次童谣一事加上这次忠顺侯府的事情,恐怕会让安国公府再次陷入危险之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才好。”

    谢凌思量了一会:“自南巡归来以后,陛下的疑心日渐加重,不日前,承恩公上折子致仕,陛下同意了,如今处置东宫旧人也是毫不留情,二郎心有警惕是正常的,只是,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

    看到女儿不解,谢凌继续分析:“大齐是建立在各世家推崇的基础之上,先帝夺权之时也曾借助世家的力量,如今陛下虽然在刻意打压,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否则一旦狗急跳墙,联合起来对抗陛下也是有可能的。

    你只看陛下处理的朝臣之中,多是底蕴不深厚的勋贵或者文臣,便是之前对河东郡公府的打压,也多是削去官职,却没有夺爵下狱,可见陛下还是在意自己在仕林之中的名声。

    而安国公府世代掌握兵权,更是前朝的柱国大将军,又在陇西经营多年,在军中朝中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若是没有明确的罪名,便是陛下也不能够轻易问罪,况且你公爹现在不也在急流勇退吗?”

    谢清徽明白阿耶说的有道理,只是忠顺侯府一事发生过后,安国公府也即将迎来新的考验,这种未知的风暴令人恐惧。

    谢凌看出了女儿的担忧,宽慰道:“依着我对陛下的了解,想必接下来,陛下会试探安国公的忠心,至于怎么个试探法,如何表忠心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若是陛下满意的话,你们就该准备离京了。”

    “离京?”谢夫人不懂,但是谢清徽却了悟过来:“阿耶此前说外放是迟早的事情,便是指这一次吗?”

    “对。”谢凌放下手中已经变凉的茶盏:“不过应该不会太远,安国公府曾在陇西经营多年,便是外放,也不会让你们去北地,而江南最是富庶之地,乃历朝起兵最为频繁的地方,陛下心中对安国公府有所提防,也不会让安国公去南地,只会选一个靠近京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的地方。”

    谢清徽是有些惆怅的,突然离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外放官员没有旨意是不可以擅离的。

    谢凌和谢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有些心疼,不过还是宽慰:“和二郎一同去外任几年,长长见识,躲过朝中的血雨腥风,等过几年回京,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商谈完政事,谢夫人又感叹了几句,如今已是七月,还有三个多月就是长子的婚期,小女儿在太原回不来,总不能大女儿也赶不上哥哥的婚仪吧。

    谢凌倒是给自家夫人吃了颗定心丸,每年的外任都在三月份,便是下旨外放也是明年的事情,谢夫人这才安心。

    得了阿耶的指点,又一同用了晚膳,谢清徽的心里多少安定了些,用完晚膳后,谢清平还没有回来,谢清徽只得先回安国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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