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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心伤

    桑紫一听到这声音,喜道:“哥哥来啦!”

    说话间,门口一人已进了屋,剑眉星目,高壮非常,正是桑紫的兄长桑信,此时倚门含笑看着桑紫。桑紫扑上去拉他手臂,撅嘴道:“哥哥你才来看我!”

    桑信早就听说她打架的事,又见她脸上伤口涂了药,揉揉她的发心道:“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难怪母亲罚你。”桑紫偎在她哥哥怀里,拉着他向内道:“筠妹妹在呢,别光说我。”

    “筠妹妹不在我也不会来,走,你两个跟我出去!”桑信招招手,桑紫立刻牵起崔筠走了。

    三人穿堂而过,原来桑信早为二人准备了吃食,吃了饭,崔筠见事情已定,直言要回家去。桑信道:“都这么晚了,你就在这里陪阿紫住一晚,明日我去请母亲找人送你回去。”

    崔筠见他想的周到,也就点头应了。她此时心里却想,今日不回也好,也该让叔母松散松散。

    因此当晚未归。

    桑紫是桑家独女,浩浩荡荡二十来个丫头婆子伺候她们吃食洗浴,十分周到,两人睡也睡在一处,睡前说着闲话,桑紫忽然问道:“妹妹,你在山庄可是受了许多委屈?”

    说起委屈,崔筠却忽然想起浮光一只手的触感,大而有力,总是温暖干燥,心里慢慢柔软起来,笑着回道:“也还好,在山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桑紫以为她这样说是怕她担心,不敢再问,崔筠却一边说话一边想起山间的事,她本来今日见了桑家和睦,桑紫有父兄母亲护着,自己看到难免心酸,但此时想到山间事,身心都熨帖起来,说着话便昏昏然睡去。

    浮光这一晚却不安心,他早上看到崔筠出门去,晚间却留了心等她回来,就时时注意着门口动静,却是左右等不来人,他又不能进内院问阿照,索性晚间无事就在门房那里侯着。

    偏偏守门的老吴这日吃醉了酒,见浮光一直杵在门房,又见他面熟,想着是府里打杂的小厮,此时乐得偷闲,自己睡去了。

    直等到月上中天,还是不见崔筠回来,浮光正想着明日一定要问阿照今日情形,忽见歪歪斜斜走进一个人来,此人浮光也算眼熟,正是王诗雅的父亲王伦。他自来了崔府,便得了管家一职,略有些威严。

    见了浮光,将手中东西往他怀内一扔,大着舌头道:“老吴,走走走,跟着我。”

    浮光低眉顺眼跟着他,过了照壁,穿过回廊,竟又进了内院,院内寂静,浮光大气也不敢出,既怕被发现他不是老吴,又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两人七拐八拐,直走到王夫人住的内院,王伦一转身,扔给浮光一锭银子,又接过他怀内东西,自进院去了。

    浮光伏在院墙下细听,一阵笑语声后,便熄了灯,他猛然意识到二人在做什么,陡然涨红了脸,心中又气又愤,又怕崔筠知道污了耳朵,悄悄退了,又设法将那一锭银子给了老吴,才回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崔筠又随桑紫去拜见了桑老夫人,老夫人赏了一双玉镯,桑信早请了周夫人身边的张嬷嬷相送,崔筠这才启程回府去。临别前,崔筠对桑紫道:“姐姐,你要是无事的话,三日后请你去我府上可好?”

    桑紫笑嘻嘻答应了,崔筠却道:“我认真的呀,到时你可不能翻墙,得求了伯母的拜贴,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过去。”

    桑紫撇撇嘴道:“翻墙不好吗?”

    崔筠道:“算我求姐姐,到时你可一定要去呀!”

    桑紫点头应下,崔筠这才回了。

    行到府门,守门的进去通传,王夫人听人回报才知崔筠一夜未归,她初时也不在意,王伦却在她耳边道:“她也太不拿你当这府里的主母,想出门就出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拿你当什么了!”

    王夫人一听也是有理,崔筠归家之后,她便不大管束她,如今她已经不把自己这个叔母放在眼里了,今日要不立立威,以后她还怎么管家!

    想通这一节便带着丫头婆子们到客室去迎,两厢一见面,王夫人见来相送的只有一个婆子,这才放了心,便叫来崔筠道:“你昨日出门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对得住你父亲,如今我管着诺大一个府邸,你便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崔筠行礼回道:“昨日出门走的急,没来得及禀明叔母,所以今日带着张嬷嬷向叔母告罪,请叔母宽宥我不懂事。”

    王夫人见崔筠低头,心里觉得够了,忽一抬头见王伦向她使眼色,想起今日来此初衷,又道:“你今日既做错了事,我就得罚你,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崔筠略略皱眉,想不通她今日为何如此相逼,张嬷嬷却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礼道:“夫人请息怒,我家夫人派老奴前来,就是向夫人说明此事,昨日我家姑娘相邀,两位姑娘年纪还小,不懂礼数,我家夫人说了,她已经先罚了姑娘们不懂事,改日再请我家姑娘上门赔礼。”

    张嬷嬷礼数周到,言语之间行止有度,若王夫人再罚崔筠,那便是拂了周夫人的面子,王夫人心中恨极,口中却笑道:“哎吆,孩子们顽劣,让周夫人费心了,既这样说,我就不说我家筠儿什么了。”

    王夫人送走张嬷嬷之后,让崔筠回了屋。自己回了院子,门一锁,再一转身,气的面容紫涨,道:“这是请了个人来压我,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伦嘿嘿一笑道:“夫人如今独掌府内大权,她一个瞎子,还不好拿捏吗?”王夫人方才也是气急,如今听他这样说,倒是犹豫起来,道:“她父亲托我照顾她,若是有一天她父亲回来,可怎么交代呢?”

    王伦轻点她的额头,笑道:“你怎么想不明白,别说她爹爹回不来,就算回来,你到时说她病了死了,或者直接嫁人了,他又能知道个什么!如今你要拿捏她,不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王夫人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瞧着这丫头气性大,别的我也不怕,若是她发现你我...,都怪你,要不是你强逼着我,我何至于如今要做这报应杀孽之事!”

    王伦上前搂着她道:“若没有我,你这几年得多冷清呢,你也喜欢诗雅给你解闷不是?况且,你现在若是心软,被她发现什么端倪,到时候你家公子回来,可怎么是好!”

    听他说起儿子,王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终是下了决心。

    崔筠回了听雪阁,忽对阿照道:“几日不见浮光,你去他那里看看有事没有。”

    浮光终于见了阿照,也不敢说那晚所见之事,只细细问了府内人事布局,始终觉得不安,又约定了相见之法,阿照回去之后,崔筠却不在院内,院内小丫头称,王夫人传膳,先过去了。

    等阿照匆匆赶到王夫人院内,隐隐听到有争执之声,她进去一看,见崔筠被逼着跪在院内,王夫人高高坐着,她身旁是一脸奸笑的王伦,另一侧却是王诗雅,泫然欲泣的样子。

    王夫人道:“你回府之后,我也不强拘你每日请安,你随意出门就罢了,如今你便要与诗雅妹妹争执,她来了就是客,我今日不罚你,才是对不起你爹爹的托付之情。”她喘了一口气,道:“诗雅,去打她!”

    王诗雅缓缓走过来,高高站在崔筠身边,她一只手捏住崔筠的下巴,下一刻,“啪”的一声,打在她脸上,半个手掌的红痕浮现。

    阿照欲扑上去护住崔筠,又被一侧的丫头们拉住了,阿照喊道:“老爷要知道你们这么对姑娘,他定饶不了你们!”

    王伦听了这话却哈哈一笑:“老爷?你让他来啊,他走时,亲口说让夫人照顾姑娘,如今夫人管教姑娘,也是应该。”

    阿照使出浑身力气,终于挣脱一边丫头的手,她双手一推,咬在另一个丫头手上,那丫头吃痛收了手,阿照瞅准时机,猛扑倒王诗雅身上,两人踉跄在地,王诗雅惊呼一声,早又有婆子来按住阿照,王夫人快走几步下来,检查了王诗雅无事,两个巴掌打在阿照脸上,阿照怨毒的看着她,她也不理,转又走到崔筠面前,崔筠却是无甚情绪,只冷冷道:“叔母可是丝毫不念旧情吗,若哥哥回来,你当怎么回他?”

    王夫人听她提到哥哥倒是一怔,转念又一笑道:“我是你的长辈,你做错了事我惩罚你,有何不对?就算你哥哥回来,你以为他会怜悯你?你别忘了,我可是他的生身母亲!”

    崔筠凄然一笑,咬紧牙关道:“既然夫人如此说,听雪阁便让给诗雅妹妹罢,只是一居所而已,崔筠还当谢过夫人的照顾之恩!”

    王夫人见她如此,一手摸到她脸上,指尖下是通红滑腻的肌肤,叹道:“你早如此,哪还有这么一着,这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多不好!”她回头喊道:“小翠,送姑娘回去!给姑娘请医!”

    阿照忙去搀扶。此时主仆二人陷在院子的阴影里,另一侧的内堂,却是明亮绚丽温暖,那是崔筠刚刚告别的过去。

    小翠却将她们领到后院一处柴房里,里面堆满柴禾,只有一张旧床塌,勉强遮住风雨,阿照见此眼中含了泪,默默收拾了扶崔筠坐下,崔筠却是一言不发。

    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绝望过,父亲走时不曾,被逐山庄时不曾,那时境况虽差,但也知家中有叔母哥哥等着,也有父亲记挂,总算有个归处。三年间,叔母不曾有过书信,崔筠却一封一封的寄回,她只道叔母在家中挂念她,定像她一样盼着她归家,可今日,她以前为自己编织的美梦破灭了,今日起,父亲若不归,她便是真正的无家无亲之人。

    入了夜,阿照发觉崔筠浑身发烫,似是发了热。她们此时在厨房边上的柴房里,距内院有些距离,幸好阿照身上有些碎银子,她塞给厨房采买的婆子,求她们熬些汤药来,那婆子收了钱走了,也不见人来。

    阿照急了一夜。第二日,有个头发焦黄的小丫头来送饭,她一走,阿照喂崔筠吃了些粥,终于狠下心出门去。

    崔筠昏睡到晌午,醒来阿照不在身边,正迷糊间,只听门一响动,走进一个人来。崔筠吓了一跳,勉力坐起,再一听那脚步声,猛的放了心,原来是浮光。

    她忽然觉得委屈,轻声喊道:“浮光!”

    接着便是一双手,微凉有力,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托着她,两人相对无言,但她知道,他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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