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尧尧突然不听他话了，是因为福哥查出了点东西。
查的就是姜宦。
就这么说，姜尧尧身边有用的人，除了李烨那些所谓的朋友，还除了福哥手下的人，其他她能喊来的全都是姜宦的人。
她原本以为那些人全然是因为她自己的本事。
说来，她身边那些呼之即来指哪打哪的打手，甚至是针对路榎那群对于网络术语信手拈来的帮手，原来都是姜宦安排的人。
他既要留人帮她，又要装作不知道她俩直接的争执……姜尧尧光是想起来他回来那天急切关心的模样都觉得汗毛竖立。
这么多年，自己的哥哥像是一个私生饭一样偷窥着自己的生活。姜尧尧原本是该觉得害怕的，可是扪心自问姜宦确实对她很好，心里厌恶不起来，但是实在生气。
他现在在江州，自己去碰面路榎去了，说是教训人又却不让她参与，是干嘛呢。姜尧尧因为昨晚的事情没处解气本就不舒服，姜宦也没注意安抚好，今天来这么一出她便铁了心的要来江州看看情况的。
——
知道姜尧尧抵达江州路榎当然是无话可说，她只是觉得蹊跷，看姜宦的模样，他妥协得并不愉快，所以姜尧尧是出于不被允许的目的一定要来这。
姜宦：“继续。”
“……我说到哪了？”
“你都看到了什么？”
“噢对！就是那天，我才知道那个部队的存在……”
……
根据老八的回忆，路榎脑子里不觉拼凑全了那时的情景。
他们收网的前一天，冠子本是邀老八第二天喝酒，到了下午冠子却又借公事推掉了酒局，老八那天也是，脑子不清醒，听到辞言还反跟冠子不高兴，强拽着冠子到酒吧喝酒，冠子见了合心意的陪酒美眉才收起不悦。
美女作伴两人高谈甚欢，喝到半夜伶仃大醉还乘兴睡了两个姑娘。
冠子的酒是中午醒的，一部近八十人群龙无首，在街边散落蹲着等着老赵联系上冠子。下午四点，冠子的电话终于接通，对面传来的是老八的声音，此时冠子迷迷糊糊回到街道，才想起来在宾馆丢了手机。
归还手机后老八本是不想走的，看到蹲落的二十几号人，想来是个大阵仗，还想凑热闹。冠子见老八顺眼竟还犹豫了，老八卖过白粉，有经验，酒吧里边接应的人万一被看出破绽还不好，老赵为了保障这次好不容易设下的大网不被刺破，才上前打断了。
“冠哥，弟兄们都在里边等你了。”他看了眼老八，轻声提醒，“冠哥，弟兄们聚会还是不要多带人了，他前两天刚被派出所的人盯着呢。”
就这样，老八被拒在了阴暗角落里的至尊酒会的大门口。
……
天界渐暗，车马喧嚣，红蓝黄霓虹交替，沉郁又警醒，城市边角的秽乱之地肆意的升起帷幕，一切奇幻又诡异，如□□世界里魔鬼俘虏的城市。
里面的人在清点，外面的人在清场。冠子的信徒众多，合作伙伴也数不胜数，不过他们的目标有且只有那八十三个人头，少了不行，多了碍事，关门之前要做万全的准备。
老八还不想走，赖在树阴下抽烟，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决定会让他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收获永生难忘的恐慌。
啼嗒——
老八在手机上聊了会骚，注意到窸窣的脚步声时从暗影中抬起头，才发觉周围早已异常的安静。
满身黑的蒙面人开始占领街巷的各个角落，进入会所的必经之路再没有半个人踏入，黑色隐入黑色之中，唯一暴露他们的，是在月下晃他一脸亮光的银刀。
不一会，里边出来二十几人，看身形，似乎有他的（白）粉友，正迟疑之时，才发现他们正诡异的安静又整齐的半蹲抱头，他们被黑衣人领着走了几百米后，陆续被车拉走了。
接着，本就鲜有游人的会所再看不见半个人影……
老八只觉得面前的世界都陌生极了，他不知道自己被发现的话会面临什么，努力屏住呼吸，正准备撤步之时，大楼传来“哐当”一声响，接着他两眼一黑，方圆两里全部断电了，他吸气抹了抹额前的冷汗，全然不知道身后有人靠近，他还没听清大楼传来的厮杀吼叫声，黑衣人一巴掌下去，下一秒老八真·两眼一黑。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服牢役的路上了。
现在也是，一直在路上。
（坐牢，我是专业的。）
之后道上也偶有流传这样一句话，“MET从来密不透风，你能看到，是因为他们想让你看到。”
冠子底下疯狂的信徒太散了，什么人都有，他们当时为了在消灭一部之后有线索可循，需要找到这样一个传递信号的标记，筛来选去，也算老八自己倒霉，顺利成为那个信号分子。
而姜宦，也总算有让她恐惧的报复和报复心理，他给他的叔叔们表明的是这么一点，他要搞文艺复兴，美其名曰为了少年至死不渝分信仰与梦想。
在路榎看来，姜宦说的其实是另外一句话：：反杀MET换钱。
路榎目前已经猜到了大半，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对方除了钱以外还许诺了什么，但她确定一点，姜宦妥妥算个间谍。
具体是哪国哪派就得好好查了。
这样的话，她便还不能急着收网。
“所以你都看清什么了？”
“根本看不清脸……银刀，黑衣、集装车、还有，狙击手！我说真的！太吓人了！这么多年，我也在查这个组织，我后来去找过我老伙计，他们有印象，但一致的，我们没办法提取任何实际的信息。”
姜宦点头，对于无用信息并不失望，反而平静的点头安慰，“那就慢慢查，不着急。”
路榎：“好。”
想来他是心中已然有了算盘，或者说他已经查到东西了。
……
姜宦安排完工作他们便散了，路榎跟着姜宦悠悠在后面，两人刚踏出粉馆，姜尧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哥！”
“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路榎在一起。”
“你找她干嘛？”
“你答应我了的，你说我找她干嘛？”
姜宦不接话了，三秒后路榎隐隐能听见他听筒传来的PDF的声音，“姜宦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你做不来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需要你帮我了，我自己来。”
“尧尧，明明是你不对劲……”
她挂了。
姜宦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转头对路榎说到，“所以，你该懂你的条件其实也挺为难我的吧。”
路榎笑。
是，至少目前是这样，因为我和她，同样对你有价值。
“你哄得来么？”
“当然。你呢，不跑吗？”
“没必要。”
“嗯？”
“你能帮我的话，就帮我把伏洋看好吧。”
姜宦歪歪头，“你给我感觉像是你要去赴死了？”
路榎拿起手机，看到了姜尧尧发来的消息。
“是还有一件事，走之前要提醒你。”
“你说。”
“我档案并不清白，要是哪一天被抓了，你不用太惊讶。”
“……就冲着你这份觉悟，我暂时不想再考虑将那头的交接工作交给别人，你放心，大胆去查，我基本打过招呼了。”
“嗯。”
难绷。
路榎也打过招呼了，要是哪天你是被路榎抓进去的，也请不要太惊讶。
“所以，你现在去哪？”
“不用管我，总之，一个月的时间，给你答复。”
“嗯。但是我先说好，你待会要是跟尧尧打起来了，我还是会帮她的。”
“伤不到她。”路榎动嘴皮不动情绪，那些弟兄之间的肺腑情深全然是逗姜宦的，说完这句甩着衣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