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李有典一脸深闺怨妇的表情,正好下午没什么事,想来他整日闷在这院中也挺烦躁孤独。还是陪他唠唠吧,就是怕此时我的院中正带着一堆问题来找我那人要等着急了。

    我又复而坐下,“陪你陪你,一打岔差点忘了吞云的事儿,吞云就这样养在李府挺好的,如今多事之秋,还是稍加注意些为好。”

    李有典表示赞同,随后和我说起一些近日京中发生的事儿,谁和谁明争暗斗起来了,又有哪派暂敛锋芒、伺机而动.......反正就是偌大的京中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对了,还说起了我,说有人最近在查我,让我注意些言行举止。其实我觉得他多虑了,虽然我鲁莽了那么一丢丢,但是比起无意中暴露自己,他李有典的嘴才是危险的存在。

    以前在军中,他是一点藏不住事,跟他说点啥都能给我秃噜出去。也就是他腿脚不便,不然就凭他那张大嘴巴,我活过来的消息已经传到师父耳朵里了。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说着说着我靠着廊亭睡着了......再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就看见李有典一脸无语至极盯着我看,仿佛在控诉我的不当行径。

    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说好陪他下午解闷,结果却睡过去了。

    出于歉意,我答应得空带他出门看风景,日子和地方都随他定。可他非要我说出个准确日子,还说:“那些年被你放过的鸽子多到数不清,还是具体到哪日比较稳妥。”

    显然是不相信我的为人。

    于是,定于下月初八,我带着他去雁山赏景。希望下月开始转凉,别如现在这般死热就行,不然到时候又放了李有典的鸽子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这该死的天气。

    晚些时,我回了府中,尉迟安如我所料,出现在了我的院内......桂花树上,问道:“你的功夫是你师父教导的?”

    我面色慌乱,却强装镇定:“什么师父,我听不懂。”

    “听不懂?好,那我换种问法,徐无你是知道的,徐有你认识么?昨夜贼人夜袭孙叔可有听闻?”尉迟安全程像盯着猎物般上下打量我道。

    我假意垂死挣扎:“我真的不知道,你问错人了!”

    尉迟安从树上跃下,到我身前,“你不知道那由我来告诉你,昨夜那人自称是武安君师妹,唤作徐有。我倒是从没听过武安君还有师妹,应该是从未出过慈云山......她说还收了个徒弟,是京中的闺阁小姐。京中贵女众多,可符合她口中所述的只你一人而已。”

    我这才像回过神来,急急道:“师父不喜被人知道,你最好紧闭自己的嘴巴,否则我将你见我第一次的话原封不动送你:后果自负!”

    不曾想尉迟安此刻却背过身去,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转过身来,双手抱于胸前:“别装了,我知道是你,虽不知昨夜你用了什么法子快速解酒,不过习武之人也就那几招,最好用最常用的当属内力克制。”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这次神色倒不是装出来给尉迟安看的,他继续道:“还趁夜偷袭,亏你想得出,这法子终归是有些伤身子你不知道么,你若实在好奇当年之事,大可直接问我就好,何必大费周章再去弄这一出。”

    尉迟安凑近我的耳边逼身问道:“怎么?还是说你只是想借孙叔的口给你捏造出个师父好让我不会怀疑你么?昨夜那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我就这般不得你信任?”

    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精!全身上下怕是除了筋就剩皮了,真是白费我整这一出好戏。

    见我并不回答,尉迟安又自顾的开了口:“不过我思来想去,你若只是对当年之事存着份好奇和探究,按孙叔所言,必不会在昨夜显露那般姿态。孙叔说你种种行为貌似当年旧人,你与他说令尊是毕家军中一员,那沈大人又是谁?你真的是沈华景么?”

    这满口质问,仿佛回到了我与他初见之时,原来我昨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尉迟安本不怀疑我的身份变成了现下这种糟糕状况。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腕不放,我用力抽出后,尉迟安假意笑着询问:“落花剑法?旧人?军中待过?你到底是谁?”

    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还问我干嘛!我正准备来招死不承认,突然心口处疼得不行,这熟悉的痛感,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我去夜见拂君之时,回来后也是这样,不过那会儿没这么痛,我只当是沈华景这副柔弱身子熬不得大夜,因此并未在意。

    第二次是上回去李府见完李有典后,也是这样莫名的心口钝痛,但痛感短暂,我又以为是在行宫降服疯马时留下的症状,还是并未在意。

    可加上今日这次......三次了,已经三次了,而次次这种心口犯疼都是在......什么节点发作呢?是徐无的身份么......

    所以现在突入其来的心疾是因为尉迟安认出了我的真实身份?知晓了我就是徐无?

    尉迟安见我捂着胸口缓缓蹲下,一脸怀疑:“装病也不行!要不是我素来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怕都要觉得你是她了......”

    还未等尉迟安说完,我就已经不省人事了。再睁眼时,我竟出现在了慈云山的观中,这......是在梦里么?分明刚刚还在沈家院中,如今却躺在自己往日的卧房内休息。

    穿上鞋袜后,我捏了下眉心处,打算先去找师父。不管是真实还是梦内,我都想立即见到师父,可就在这瞬间闭眼功夫,迎面走来一人,正好与他撞上。

    我忙弯腰说着抱歉,忽的看见这人手中提着那记忆中的饭盒。再抬头,那张脸渐渐和记忆中那张脸庞重合,是师父!

    师父顺手扶了下我,微微一笑:“下次小心些,眼神看路记住了吗,成日里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你这丫头,睡到三竿了都不知道起,快进屋,我给你带了刚出锅的糕点,是为师近日做的新品......”

    这熟悉的声音令我就这么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日思夜想之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眼前,正当我要扑上去抱住师父时,师父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我面前。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毫无征兆。再顾不得其他,我疯了般在观内四处找寻,大声喊着师父......

    师父就如凭空消失一般,哪里都找不到她,我麻木地蹲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看见师父的,好不容易......

    这时,有人在后面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顿时笑意弥漫,猛然回过头去,只见师父语气不耐道:“我在打桂花准备给你做饼子,你满山叫我为甚?魂丢啦!还不赶紧过来帮为师捡些桂花,别整日就知道吃,不知道干活......”

    “沈华景?沈华景?快醒醒!”

    谁一直再叫我,而当我再睁眼时,又回到了沈家院内,刚刚果然是梦。只见尉迟安抑制不住地担心道:“你再不醒我就要带你去找母亲瞧瞧了,你没事吧?我不问就是了,搞得这么吓人。”

    我简直泫然欲泣,借着尉迟安的力站起身来语气不善:“你为什么要叫醒我?为什么不让我多睡一会儿?”这是我第一次梦见师父,第一次梦见回了慈云山。

    尉迟安并未管我言语中的怪罪,还是问道:“你这症状是今日才出现的还是以往就有?”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身体症状,只得“不知道”敷衍了事,实则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就这么杵在院内,一瞬不瞬盯着那桂花树看去,下意识抓紧刘昭然的胳膊轻声问道:“我刚刚可有说什么梦话?”

    还未等尉迟安应答,我已向桂花树走去,这棵桂花树和梦里慈云山那棵,也太像了......

    翌日,李有容一蹦一跳跑来沈府找我,显得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说要和我分享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用头发丝都能想到她要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她进门一把抱住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匆匆道:“沈姐姐沈姐姐,兄长虽还未同意,可口风较从前松了不少,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沈姐姐,你可真有办法,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快跟我说说。”

    “知道了知道了!几里开外就听见你咋咋呼呼的声儿了。李小姐,请控制下自己。我不过就是让你兄长试着了解下徐炽而已。”

    李有容一脸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以死相逼跪下求李有典同意你俩在一起?“对,就这么简单。你兄长还是很好说话的。”

    李有容闻言立刻反驳道:“才不是呢,兄长只听你的话罢了,你说话比父亲母亲还好使。”说到这里她眼珠滴溜溜转着,又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果然过了会儿又道:“要不沈姐姐还是考虑下我之前的建议吧,要是你当了我嫂嫂,兄长又对你言听计从,那我不得幸福死。”

    李有容天天净想些美事,她怎么不说我嫁到东宫,以后方便照拂她。我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下月初八,我答应陪你兄长去雁山赏景,到时候你带上徐炽,正好借此机会让你兄长多了解下徐炽为人秉性,记得让你家阿炽在未来大舅哥面前好好表现。”

    她忙不迭地对我道谢,还亲了我脸颊一口,可见这是多么喜欢......徐炽。

    等等!李有典不会以为那天我提出初八陪他去雁山玩乐是故意为之吧,好借此让他认识徐炽......可我发誓这真的是我临时起意啊,我可不能让他误会我,省得回头又要罗里吧嗦。

    李有容临走前我特意交代她:“此事先别告诉你兄长,省得他到时觉得我答应他去雁山是另有所图,影响徐炽在他心中看法。到时候咱们路上先装作偶遇,之后再找个借口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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