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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半瘸腿的侯子瞻赶上前面的连欶,对她刚才使出的一个招式十分好奇。

    “连欶,你刚才那一招猴子捞月在哪学的。”

    握着凌阊手臂的手收紧,如果不是手疼得抬不起来,连欶肯定跳起来暴揍他一顿。

    “你会不会用成语啊,什么猴子捞月。”

    分明就是白鹤亮翅。

    不理解为什么连欶要和侯子瞻纠结于成语,谢炤清倒想起来今天,是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

    “连欶,如果找不到幕后主使,那我们就押着外面的傅岩回去复命。”

    总不能眼睁着,让他们看连欶死在自己面前。

    知道谢炤清是一片好意,连欶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旁的凌阊,还是选择把实情都告诉了他们。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上的字就突然消失了。”

    说着她还把自己的右手摊开给众人看。

    上面也确实不再有闪着金光的字。

    “难道说,有人偷偷做了手脚。”还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接着查下去。

    对于发生在鸡鸣山外的事情,他们未从了解,但是凌阊却知道一二。

    “是邹老爷,他突然收了榜,所以任务作废。”

    至于他收榜的原因,恐怕只有邹丈千自己才知道。

    而既然任务不复存在,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后退离开的事情,仿佛他们历经了千难万阻,但却在临门一脚发现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意义是人赋予的,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要对得起自己走的这一遭。

    “抛开任务不谈,这好歹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携手作战。”虽然大部分时间靠得都是凌阊和君让尘他们,但不代表他谢炤清了无用处。

    想起这一路上的相互扶持,并肩作战,朱华希倒生出与君偕行不负此生的错觉,“没错,反正来都来了,不查清楚也对不起马师村的百姓。”

    更对不起负伤累累的自己。

    在幽深的山洞里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他们都想原路返回时,突然一阵红光从前方冒出,随之传来的,还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闻多了,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只是一瞬,昏沉的众人又再次惊醒,因为走在前面的侯子瞻,蓦地传来一声惊叫。

    “你们快来看,这,这到底是什么。”

    侯子瞻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硕大的炼丹炉,而横在他脚边的,是半截已经被烧成血水的尸体。

    忍住胃部传来的剧烈呕吐,他这才想起来喊人。

    抛却受伤的凌阊和连欶,其他人看着还在燃烧的炼丹炉,里面躺着不知道为何只余半截的人。

    “他莫不是想去拿炉里的东西,而被烧成这样。”

    上半身化成血水,而下半身还挂在炉外,除非他自己进去的,否则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加害人。

    君让尘耻笑于谢炤清的天真,“他又不傻,炉子里的东西再宝贵,也犯不着冒烧死自己的风险去取。”

    后续赶来的连欶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差点没吓得把凌阊也给带倒。

    “只怕刚才的红光,就是它发出来的。”

    而突然进炉的人,恐怕就被炼丹炉当成养分给消化掉了。

    就在其他人都走开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时,徐行却蹲下掀开半截死尸的裤脚,在北长缨惊悚的目光中,摸向他僵直的脚踝。

    不像刚死一会儿的人,这半截尸体的温度实在低的吓人,徐行就像摸着一个冰块,几乎是刚碰上,他就立马弹开了手。

    “怎么会如此冰凉。”

    就像是刚从冰里挖出来一样,可种种迹象又表明,他确实是刚死不久。

    朱华希怕他魔怔,赶忙把人从地上捞起来。

    “别想了,只是一个炼丹炉,我们去前面看看。”

    话虽如此,但徐行就是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怀疑,这里面,肯定还有除了他们以外的其他人存在。

    只是,看起来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物的山洞,人会藏在哪里呢。

    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连欶脑子里蒙蒙的,总感觉自己在往下坠,就连徐行说话时的声音,她听着都是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我们先来捋捋事情的经过。”

    除了凌阊和连欶,其他人都一脸正色地看着徐行一步步分析。

    “我们因为黑气来到马师村,也因为黑气才追来鸡鸣山,可是现在,我们怀疑的魔修,却始终不见踪影,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在徐行凝重的表情中,谢炤清才小心地开口,“有没有可能,其实根本没有魔修。”

    他们完全就是被骗来的。

    “那么为什么邹老爷要发榜给浮幕宫?”

    一直未言语的凌阊却突然开口,“因为有利可图。”

    而能让富甲一方的邹丈千都眼红的东西,想必定是十分珍奇的所在。

    还算有点小钱的侯子瞻实在搞不懂某些商贾,“他都这么有钱了,还图什么呢?”

    闻言凌阊垂眸笑了,“有了钱,就想权势,有了权势就想离于生死。”

    而离于生死,就意味着长生。

    对此,徐行表示无比震惊,“就连一直修仙的诸位长老都做不到离于生死,他一个富商可真敢想。”

    不过,那又跟他们此行有何关联。

    此时的他们,全然忘记刚才傅岩的警告,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只会死得越惨。

    可出于对真相的执着,徐行他们还是决定接着寻找。

    “凌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虽然话是反问的,但君让尘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但凌阊铁了心什么都不说,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某处。

    “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就像连欶一样装傻充愣,糊涂过完此生多好。

    但人最难得的,就是难得糊涂。

    如果连欶再心细一点,再想深一点,恐怕就会发现,他们遇到的种种,都指向了浮幕宫。

    而且还是浮幕宫的上一代弟子。

    徐行做不到对凌阊严刑逼供,只好悻悻地收回探究的目光,跟身侧的君让尘对视一眼,抬步往里走去。

    可是越走,他们越发觉得怪异。

    “那股味道又来了,到底是从哪传来的。”

    像是掺杂着血腥味的文心兰,闻了丝毫没有清新的感觉,反而让人越发沉溺。

    而此时的连欶,更是疲累得像是要站着睡过去。

    如果不是凌阊一直扶着她,只怕她早就躺地而眠了。

    这一次侯子瞻没有选择走在最前面,而是跟在朱华希身后,让最稳妥的君让尘走在前面。

    但是,在走到尽头的崖边时,饶是一向淡定的君让尘,都大惊失色起来。

    “这是?血池。”

    就在他脚下的深坑里,涌动着血液般的火水。

    说是火,但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燥热,但说是血,却又不似血那般浓厚腥腻。

    趴在崖边的几人,都伸头往下看着。

    “这要是血池,只怕得杀一城的人吧。”才能放这么多血出来。

    可是他们却从未听说过附近有屠城的事情。

    想来原先山洞里的红光,就是从这片血池映射出去的,所以才看起来这么瘆人。

    散发着幽红光芒的血池,像是掩埋着无尽的秘密,让人忍不住往下探索,而心性不稳的谢炤清在差点跌下时,被北长缨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这个池子太诡异了,我们快离开。”

    单是盯着看一会儿都想跳下去,难以想象要是长久居于此地,该是怎样的疯魔。

    可凌阊说真相就在门后,但他们还未找到就要离开,实在憋屈。

    但其实凌阊说的,所谓的真相,早就让他们看到了,只是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或者说,他们并未将其联想起来。

    就在他们想转身离开时,在众人都未曾关注到的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来了,终于让我等来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疯癫的身形冲撞开率先拦住他的徐行,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疯子状的人直冲连欶而去。

    “杀了你,杀了你。”

    因着头脑昏沉,连欶并未快速躲开,而先前松开她的凌阊却快一步揽住她的腰肢。

    但谁都没想到,一个疯子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同时把连欶,连带着救她的凌阊给撞下血池。

    “连欶!!!”

    “连欶!!”

    北长缨和徐行同时惊喊出声。

    散发着饥渴的血池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率先掉下去的疯子,而他溅起的阵阵波澜,也试图将挂在峭壁上的凌阊和连欶一并吞噬。

    凌阊在坠崖的瞬间就掏出剑插入峭壁,而连欶则被他环抱着伏在怀里。

    脚下是没有任何支撑的血池,头顶是距离几米远的徐行他们。

    直到剑身清脆的声音响起,连欶这才清醒片刻,挣扎着想要跳下去,“放开我吧凌阊,你自己可以活命的。”

    她不想再当累赘了,更不想再连累无辜的人。

    可凌阊却紧紧箍着她的腰,“连欶,你信我吗?”

    同样的话,这是他第二次说。

    但快要急哭的连欶只是一味地点头,在她心里,除了裴胄,恐怕也只有救过她两次的凌阊,才能让她这般相信了。

    “我信,我以后都信。”

    所以凌阊,别救我,好吗。

    连欶眼里涌出的泪水落进水池,却更加激起了它吞噬一切的欲望。

    凌阊想帮她擦去眼泪,但他一只手抱着连欶,一只手撑着两人的重量,就快要失去知觉。

    “好,既然信我,那就听我的话,我保证,我们都能活着。”

    但峭壁实在太高,高到徐行他们还没有想到办法救人时,凌阊就已经做出了打算。

    伏在凌阊肩头的手收紧,连欶知道自己不该信他的,可是他的眼睛太会欺骗人了,所以连欶就在他的言之凿凿下,从他腰后拔出先前她用来破阵的匕首。

    “按我说的,把匕首插进峭壁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连欶的耳边,像是来自寂寥森林的蛊惑声,让她不自禁地完全照做。

    削铁如泥的宝刀,被连欶拼尽全力插在石缝里,而此时,凌阊手里的剑,又再次断裂几分,吓得连欶连呼吸都放缓了。

    “插,插好了。”

    就在凌阊与连欶耳语着的时候,君让尘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我把戾天剑的分身插进峭壁里,让他们攀着上来。”

    一直照看着连欶和凌阊的北长缨看他们不断摇晃的身形,知道这是他们将要撑不住了。

    “别废话了,要救人就赶快。”

    如果不是只有君让尘一人擅长剑术,他们也不会这么捉襟见肘。

    可就在君让尘把戾天剑抛到空中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冰而出的傅岩出现在他们身后。

    “呵呵,想救人,还是想想该怎么救你们自己吧。”

    突然出现的傅岩,更是一脚将君让尘的佩剑,给牢牢插进对面的山体里。

    “你,”

    北长缨的你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谢炤清飞扑过来,带着滚到了一边,而她原本在的空地,竟被傅岩击穿,整个塌陷了下去。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碎石落血池激起的点点火水烧在连欶下摆的衣袍上,留下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窟窿。

    她这才知道,血池的威力所在。

    “凌阊?”

    像是找到一丝寄托,连欶绝望地看着凌阊冷峻的侧脸,想留下一两句遗言。

    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凌阊就托着她的腰,将她往上举。

    “伸手,抓着匕首。”

    早就不想累他的连欶听话地将手握住匕首,而她空出的另一只手,就紧紧拉着凌阊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像是知道她想干什么,凌阊温声安慰,“听话,用两只手抓住。”

    被血池影响,快要脱力的连欶只是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说过会护着你的。”

    她不要做食言的人。

    就在凌阊为连欶而苦恼时,岸上的几人已经都被傅岩给重伤了遍,更惨的甚至昏迷不醒。

    “朱华希,朱华希。”

    徐行揽过朱华希毫无生机的肩膀,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脉搏。

    幸好,朱华希还活着。

    可是,他们几乎都负了伤,那谁还能去救连欶他们呢。

    召回佩剑的君让尘还在跟傅岩顽强对峙着。

    “没想到,老家伙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他还不算太差劲。”

    被连欶伤了七八分的傅岩依旧能够吊打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弟子,倒是君让尘让他刮目相看。

    “他们今天一定会死,倒是你,如果愿意叛出师门,我可以先不杀。”

    扶剑跪地的君让尘粗喘着不稳的气息,他还未说话,在一边吐了口血的侯子瞻率先躺不住了。

    “君让尘,你要是敢背叛第一峰,我师父肯定天天去孟长老门口念叨死你。”

    所以君让尘要是敢叛出师门,那将是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侯子瞻似乎还没骂够,但傅岩的一个掌风就把送到身后的墙上,然后砸出一个硕大的凹陷。

    “噗。”这一口血直接把侯子瞻给干晕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今天必定是要长埋于鸡鸣山下的,就连徐行和君让尘也这样认为。

    因为傅岩实在太强了,而他能够被留下来守着秘密重重的鸡鸣山,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可就算是等死,谢炤清都选择紧紧把北长缨护在身后,如果注定他会死,那他宁愿死得壮烈,死得其所。

    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凌阊也是同样想一命换一命,而活下来的人,只能是连欶。

    所以,连欶最后还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双手握住牢固的匕首。

    在确保连欶安全后,凌阊才放心地松开横在她腰间的手臂。

    “连欶,还记得在绝脉剑阵前,你答应我什么了吗?”

    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一样紧急,连欶一时还真的没想起来。

    但是凌阊记得。

    “答应我,好好活着。”带着他的期许,好好活着。

    低头看着凌阊淡漠的双眼,如果不是他待会的决绝,连欶决计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双眼,会让她牢记一生。

    “我会好好活着,你也会。”他们要一起走出鸡鸣山,一起看,新生的太阳。

    而回答连欶的,是凌阊抬首之间的勾唇一笑,也就是这一笑,才让似有所感的连欶慌了神。

    “裴胄,你是不是裴胄,凌阊。”望着他逐渐变浅的眸子,连欶伸出抓住他的手,却在最后一刻扑了空。

    黑色的衣角从手中滑落。

    而凌阊是不是裴胄这件事,在连欶看到他松手掉下血池的一瞬间,就已经全然不重要了。

    “凌阊!!!”

    像是要记住连欶最后的样子,凌阊直到没入血池的前一刻,目光都流连在她身上。

    可连欶却好似浑身疼地不断发抖,那一刻,她仿佛失去的不是朋友,而是一生挚爱。

    “凌阊。”连欶用吊起的手臂擦去满脸的泪水。

    一个她认识不过三天的男人,却深深烙印在她心里,而一身孑然的她,此刻却背负着凌阊的期许。

    她要好好活着。

    疲惫感汹涌地袭来,如果不是凌阊的佩剑彻底断裂掉入血池,只怕连欶也会心力交瘁地放弃。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穿透整个山洞,谁都没有想到,凌阊会掉入血池。

    趴再崖边的北长缨看连欶还好好活着,蓦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更棘手的麻烦还在后面。

    而此刻守在鸡鸣山外的余殃和余祸,正严阵以待,等待着裴胄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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