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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快看,前面有光透进来。”

    没想到严阵以待走了一路,会这么轻易就穿过了危险重重的山洞,朱华希甚至不敢完全睁开眼睛往外看。

    久不见光的眼睛半眯着,如果不是洞口处有凌阊留下的记号,连欶还以为他们找错了地方。

    “看样子凌阊应该是追着什么人来了这里。”怕他们找不到,还特意留了信号。

    自从阵法里出来,君让尘就一脸便秘的样子,此时更是不由分地带头往外走。

    只是还未等他走两步,就被徐行钳制住了手臂。

    “等等。”

    面色不愈的君让尘没有接收到徐行的好意,“放手,你们选择相信那个人,可我不是。”

    哪怕路上连欶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是凌阊解决的,但君让尘还是保持他一贯的立场。

    “他是救了你没错,但人心难测,他选择救你,亦有可能是为了更好地加害你。”

    对此连欶没有多言,人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她不强求君让尘解除偏见。

    “话虽如此,但如果他遇到危险,我一样也救。”

    在连欶心里,凌阊已经跟北长缨他们一样,是她的朋友。

    虽然君让尘嘴上说着不信,但连欶他们一个接一个选择跟着凌阊留下的信号走时,他还是皱眉跟了上去。

    半高的悬崖边只余一条半米宽的狭窄小路,连欶微微探出紧贴着山壁的头,一眼望不到底的峭壁上侧行着像是壁虎一般的人。

    “别往下看就不怕了。”

    如果不是看见谢炤清目不斜视的眼睛,连欶还真就信了他的话。

    从山谷间升腾的雾气来看,他们出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一早了,就连风卷起的水汽中,都带着丝丝寒冷。

    小心挪动着脚步,打头的徐行每走一步,都像是如履薄冰。

    有时候脚边还会不小心踢掉碎石。

    “侯子瞻,你着什么急啊,赶着投胎吗?”

    被侯子瞻挤了一路的朱华希实在忍无可忍,如果他们掉下去了,那就真是去投胎了。

    被心急的连欶催促着快些走的侯子瞻差点气得跳脚,虽然他现在也跳不起来。

    “我有什么可着急的,还不是连欶,她在我耳朵旁边念叨一路了,我说徐行,你能不能走快点,再不到我看连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如果不是必须贴着山壁走,这一小段路只怕早就走到了。

    而走在首位的徐行此刻却犯了难。

    “走不了,到头了。”

    在半空中断掉的路横贯在眼前,徐行紧张地咽了口空气,“我看我们还是爬上去吧。”

    正好头顶不远处有着洞口,就像是故意在等待着他们。

    安全起见,还是由君让尘首当其冲。

    “我先试试看距离,你们听我号令。”

    走在队伍最末尾的君让尘脚下一点,虽然背对着山体,但他还是身手矫健地一个翻飞就到了洞口。

    跟下面他们刚出来的洞穴一般无二,他这才放心叫徐行他们上来。

    “用我刚才的方法,你们一个一个上来。”

    不过几米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就像走路一样简单,但对连欶来说却有点难,因为她不会轻功,更别说是从低处往高处飞。

    最后还是朱华希提议把他们的外袍脱下来绑在一起,然后拉连欶上来。

    所幸连欶轻巧,上面的两三人不怎么费力就把她拉了上来。

    “就差一点了连欶,你伸手我拉你。”

    山间呼啸着阵风,尤其是站在洞口往下望时,就像看着深渊巨口,连长时间站立都无法做到。

    一直闭眼攀爬的连欶在听到北长缨的声音时,信任地伸出手握住她有力的手心。

    终于等所有人都爬上来时,徐行和侯子瞻,以及刚被拉上来的连欶,都趴在地上,等待心悸停止。

    还没等他们抬头寻找站在一边的君让尘几人,一把把闪着白光的剑就抵在他们颈间。

    “总算是来了,可真叫我好等。”

    而原本站在一旁等待连欶的几人,也都被同样挟持起来。

    就像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得到应验,在被持剑的赤衣人推搡着往洞内走时,君让尘的表情就像是在告诉连欶他们。

    看吧,我就说那个凌阊有问题。

    这一出里应外合,直接把他们一网打尽。

    与先前连欶遇到的两拨人都不同,这些人明显修为更高一些,也更难对付一些。

    先前的绝脉剑阵就差点要了她和凌阊的命,这一次,只怕凶多吉少了。

    就在连欶心不断往下坠的时候,他们被带着走进了一个装潢成大殿的洞内。

    难以想象需要耗费怎么样的心血,才能在山里打造出这么恢弘的宫殿,只是还未等他们驻足欣赏时,就被推到了一个人的脚前。

    金边腾云靴踩在温润的玉石台阶上,光是看他一双曲起的手,都能想象到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能破阵,能杀敌,你们的气数,倒比我想象的要多。”

    站在台阶下的连欶和徐行他们,都未曾言语。

    似是不满他们的傲慢,傅岩挥手,“把他带过来。”

    而这个他,指得就是不久前,被他们擒住的凌阊。

    可能是他殊死反抗过,连欶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的伤似乎更重了。

    “凌,”

    担忧心切的连欶想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但却被身旁的北长缨拦了下来。

    “连欶,先不急。”

    凌阊既没死,那就说明台上的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杀他。

    傅岩很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抬高头,所以他起身,站在半高的台阶上,拿起手边的烛台就砸向凌阊孤高的头顶。

    “咚。”得一声。

    早就不堪一击的凌阊,此时更是受力蜷缩在地上,死命忍住遍布全身的疼痛。

    “凌阊。”挣开北长缨紧握的手,连欶撞开想要拦住她的赤衣人,就俯身在他身边跪下。

    根本不知道手该往哪放的连欶抚住凌阊侧卧的手臂,“凌阊,你还好吗?”

    饶是君让尘他们,看了遍体鳞伤的凌阊,都不忍直视。

    手握着铜制烛台,傅岩嫌它震得手疼,便一把扔开。

    “这一下,是你替邹丈千挨得,谁让他一个老蠢货,找了你们这些小蠢货来坏我事,也不掂量掂量,就凭你们。”

    呵呵。

    至此,徐行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邹丈千露布中所说的什么诡异死尸,什么黑气,统统都是面前的这个人在作祟。

    “马师村的事情,就是因你而起吧。”

    被徐行质问的傅岩眉眼一挑,长久不见光的皮肤,使他看起来比搽了粉的女子还要白上几分。

    但是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他骨子里的黑。

    “这位小兄弟,还真是会问,不过,我虽然作恶多端,倒也不是什么事都揽。”

    也就是说,马师村的事情与他无关。

    那为什么他们一路找来,会遇到这么多拦路的人。

    还没等君让尘开口,傅岩又转身围着他们打量。

    “但是呢,也不是与我全然无关。”

    而他,也不过是奉命办事,毕竟谁家好人会喜欢一辈子住在不见天日的山里。

    感觉自己被耍的君让尘他们一个个都怒目圆瞪。

    “哈哈,没想到,这浮幕宫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都这么猖獗了,都不见把人逗疯。

    从进来开始,除了傅岩,徐行他们一行人都几乎不言语,一是不敢轻举妄动,二是在找机会。

    就像现在,侯子瞻在朱华希和君让尘的掩护下,朝着傅岩背过身的方向,拼尽全力射了一箭。

    就在众人屏息等待的时候。

    注入灵力的箭矢破开虚空,却在命中傅岩的前一刻,被他伸手拉过一个赤衣人挡住。

    “该死的。”侯子瞻好不容易瞅准机会,却没想到这人的心眼忒坏,让他箭无虚发的避尘弩都无可奈何。

    胸前橙红的衣服上被溅了不少温热的血,傅岩眯眼危险道:“弩是好弩,只可惜,啧啧,用弩的人太弱。”

    避尘弩是侯子瞻的第二张脸,这下好了,有人连他的两张脸一起骂,他直接气得暴走。

    “你大爷的,老子今天非把你射成稻草人。”

    说完他就将灵力凝成箭矢,对着傅岩所在的方位就一顿乱射。

    期间还误伤了无辜的朱华希。

    “侯子瞻,你看准点再射。”

    一出闹剧在傅岩彻底发火时停止,他在玩够后完全失去耐心,直接一掌扫飞了站在堂前的侯子瞻。

    而没有丝毫防备的侯子瞻,就这样被他轻飘飘地扔到了洞口,要不是最后关头君让尘拉住了他的脚踝,只怕第一个掉下山的就是他。

    一开始就守在凌阊身边的连欶,不断用身体帮他挡住侯子瞻无差别的攻击。

    可就在她低头挪动凌阊的时候,他虚弱的声音悄然传来。

    “连欶,你看那边,那有个石门,门后,就是你们想要的真相。”

    而他刚才,就是因为想要破门,才被傅岩的手下捉住带走。

    连欶现在哪管什么真相,她就怕凌阊死在自己面前,还有明显惹怒傅岩的徐行他们,只怕他们谁也走不了了。

    力量浑厚的掌风穿堂而过,可徐行和朱华希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们相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震惊,“是师尊。”

    映苍掌是镜辞早年间独创的掌法,但因其破坏性巨大,被他三令五申不准弟子们学习。

    至于徐行和朱华希为何知道,还是因为连欶。

    因着连欶那几日嚷嚷着要学最快最简单的术法,朱华希就给她拿了映苍掌的书,可还未等连欶开始看,就被镜辞板着脸拿走了,而朱华希更是因此而罚跪了三天。

    不过傅岩所用映苍掌,却只有镜辞所用威力的三成,虽然听起来不足为惧,但只是三成,就足矣把他们都给扇下山去。

    压下心头的震颤,徐行对着上首的傅岩拱手而立,“敢问尊下如何称呼,又为何会用我们浮幕宫的映苍掌。”

    徐行的一番话倒是引起傅岩的注意。

    不过。

    “就凭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讳,至于你说的映苍掌,呵呵,我这可是师傅亲传,你猜,我是怎么会用的。”

    对于徐行露出的神色,傅岩受用极了,“哈哈哈,看样子你们还跟我颇有渊源呢。”

    至于渊源在哪里,傅岩却未曾透露半分。

    只是他在说这话时,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和仇恨。

    在谢炤清费力把侯子瞻拖进来时,傅岩已经懒得跟他们啰嗦了。

    “这人啊,还是糊涂活着好,要是什么都要弄清楚,什么都要弄明白,岂不要累死。”

    就是这样一番话,才加深了徐行内心的怀疑,他不信镜辞和眼前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没有关系,但他也不敢相信。

    他那么好的师尊,抛却自己生死,只为天下先的师尊,绝不会收眼前这个恶魔为弟子。

    就在徐行内心翻涌时,傅岩已经下令把他们几个都给围剿了。

    “本来还以为能见到故人呢,没想到故人没来,来的净是些二流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不要留活口。”

    轻飘飘杀人的话,他却像是在说路边的花摘了也不可惜,那种藐视生命的态度,让连欶很是不喜。

    可她却在傅岩手下的赤衣人动手前,走到他的面前,“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你,或者说你们,究竟和魔有什么区别。”

    他们找了一路,抱着拯救苍生的心态除魔卫道,可却在最后关头,等待他们的不是面目可憎的魔修,而是流着同样鲜血的人族。

    无疑是在作死的连欶让北长缨他们狠狠捏了一把汗。

    可傅岩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你口中的魔有什么区别。”

    连欶在看到他五指成抓的手后,就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所有人都屏息,只有凌阊在慢慢爬起,担忧地看着连欶。

    “有情有爱的,是人,无情无爱的,是魔,而被剥夺了情爱的人,非人亦非魔。”

    想他傅岩此前也是人,可现在变得半人不鬼,究竟是拜什么所赐。

    闻言的连欶却耻笑出声,“哈哈,非人亦非魔,那你是什么,是被困于鸡鸣山的残魂,还是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次彻底惹怒傅岩的连欶还等不及徐行他们救,或是说,徐行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救。

    不知道连欶为什么要故意惹怒傅岩,但看他赤红的眼眶,就知道,连欶这次非死即残。

    “笑,我傅岩多久没被人笑过了,今日,我要你们都命丧于此。”

    威力如飓风的映苍掌可以扭转气流,一切可以凭借的物体都被他动荡的内力所摧毁,而连欶却在晃动中稳站着。

    北长缨想上前帮助她,可却被傅岩周身的气流给打伤弹回。

    这下谢炤清要同时照看两个人了。

    连欶紧攥的手松开,她望向一脸责备的凌阊,还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知道他发火时恐怖如斯的模样,除了被抓进来的连欶他们,傅岩的那些个手下们都纷纷离得远远的。

    连欶没想到他大招的前摇这么长,还以为他在虚张声势。

    “喂,再不杀我,我可就杀你了哦。”

    这下凌阊和徐行他们确认了,连欶就是在作死。

    傅岩原本想蓄力把他们一锅端了,但奈何连欶一直在他面前蹦跶,他干脆用两成力,直接废了面前的连欶。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连欶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护在面前。

    “啊!!!”

    就在傅岩的映苍掌祭出后,只见连欶手心处闪过一缕白光,宛如符咒般的痕迹冲着傅岩就是一击,直接把他击飞,然后冰封在对面的墙体里。

    而连欶也同样被两股冲击力,给弹起撞在了身后凌阊提起的石门上,竟生生把门给撞开了。

    一看傅岩动弹不得,他手下也都快速反应过来想要杀了几人。

    只是他们实力比不上君让尘,三两下就被他和朱华希联手解决了。

    “该死,风头都让他出尽了,小爷我岂不是白受伤了。”

    受伤但却依旧贫嘴的侯子瞻被谢炤清默默堵住了嘴,“少说两句吧你。”

    要不是君让尘,他们今天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撞开石门的连欶连滚带爬地进了这个隐藏在大殿之外的神秘地带,只是她浑身上下都剧痛无比,根本站不起来。

    身下压着碎成一片的石块,还没等她想起来刚才一闪而过的白光,就被赶来的凌阊慢慢拉了起来。

    “我让你找机会打开石门,不是让你自己撞开石门。”

    脑袋瓜嗡嗡的连欶根本没听清凌阊在说什么,只看见一片重影的人在自己面前叽里呱啦,吵得她头疼。

    “停,再说就不礼貌了。”伸出扬了一层土的食指抵在凌阊嘴前,连欶闭眼缓神道。

    拿下她破了一层皮的手,凌阊既无奈又想笑。

    可跃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半点笑不出来。

    君让尘和徐行、朱华希在解决完那些小喽啰后,就紧跟着凌阊进了石门。

    本来误以为凌阊是故意引导他们过来的君让尘,在看他搀扶着连欶时颇为费力,想从他手中接过,“我来扶着她吧。”

    连欶也知道凌阊受伤了,总不能他们两个相互搀扶吧,就想把自己的手搭在君让尘手臂上。

    可她刚伸出的手就被凌阊一把夺回,“不必了,多谢。”

    总感觉两人气氛变得微妙的北长缨,在谢炤清的搀扶下暗自偷笑,顺便在路过君让尘身边时调侃他几句,“走吧君师兄,我看侯子瞻挺需要你帮助的。”

    原本瘸腿走在后面的侯子瞻,错开朱华希想要扶他的手,一拐一拐地蹦跶着往前快步走去。

    在擦过君让尘身边时,还小声地哧笑了一声。

    等所有人都进了石门,断后的君让尘回身看了一眼躺满人的大殿,耸肩跟上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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