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增暮寒 >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她成功破了阵,并安然回来了。

    因破阵的瞬间,灵力反弹迅速,除了凌阊之外的几人,都被自己突然收回的修为给冲击了出去。

    而连欶虽然回来了,但整个人却好似变了一般。

    “连欶,你还好吗?”

    北长缨伸手在连欶眼前晃了晃,可她无焦距的眼眸,就像失了魂魄一样,久久回不了神。

    他们在阵外之人,看不到连欶在阵里经历了什么。

    单从她的神情看,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不会是傻了吧。”侯子瞻一开口就让人不敢恭维。

    凌阊站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暗下浓重的眉眼,他好像有点高估连欶了,当然,也高估了他自己。

    才会导致连欶现在像是魂魄不稳一般。

    毕竟是绝传古今的阵法,又怎么会对生魂没有影响呢。

    嫌碍事的几人都围着连欶,凌阊直接用手掌盖在连欶的天灵门上,“让我看看。”

    就在他冰凉的手心贴上去的一刻,连欶就被激得回了神。

    她先是转了转眼珠,看了圈站在自己周围的人,明白她此时已不在阵中,也不会再遭遇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

    悬着的心放下来,但心头的酸涩却留下一片痕迹。

    连欶微微仰头,看着盖住自己命门的凌阊,“凌阊,阵中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为什么会把镜辞看成裴胄,镜辞又为什么搂着凌烟,而春飖,更是让她后怕。

    知道她多少受到了阵法迷惑,凌阊在连欶打坐的身前半蹲下,身后是六脸迷茫的徐行他们。

    “你看到的,是阵法想让你看到的,与现实无关。”

    所以,阵法只是根据她内心所在乎的东西,加上自己的扭曲重合,给连欶编织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经过。

    也不知道连欶听没听进去他的话,只见她低垂着无力的头,喃喃自语,“真的,没有关系吗?”

    那为什么,她的心现在还在难受。

    侯子瞻看她一脸纠结,更加好奇连欶在阵中遇到了什么,“看在你辛苦破阵的份上,说出来你的遭遇,小爷帮你分担分担。”

    “侯子瞻,你要点脸吧。“没看见人连欶都快哭了吗,还上赶着戳人家伤口。

    被一向冷言的北长缨一顿呵斥,侯子瞻灰溜溜地躲到连欶身后,给自己辩解道:“连欶啊,我可是好意,你别误会。”

    像他这种真君子,最爱被人扣上小人的帽子。

    扶着落满树叶的湿润土地,连欶迅速起身,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我没事,既然阵已破,那我们快进山吧。”

    趁着耀日当空,就算有什么鬼怪,也都不敢轻易出来造次。

    “好,现在就出发。”

    不需要整顿行装,亦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他们都自发地将连欶圈在中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一行人,就这样犹如千军万马般,挺进了鸡鸣山中。

    而这边密林中的阵法一破,远在恢弘楼阁中的男子瞬间感应到。

    只是他也不慌张,还起身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看着杯盏中不小心掉落进来的茶叶,他幽幽道:“啧,一个你,坏了一杯好茶。”

    转动手腕,浓郁的杯茶就尽数洒在了地上。

    “柏行,告诉邹丈千,他捅出来的篓子,让他自己摆平。”

    否则,他的气运,也早该绝了。

    唤作柏行的黑袍男子从暗处现出半身,朝厅中的人微微倾身,就领命前往马师村的邹府。

    而鸡鸣山小分队也走出了树林,来到了神秘莫测的鸡鸣山的山体一侧。

    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以及连绵不断的山脉,连欶怀疑,这里面鬼神不一定有,但一定有那种大猛兽来镇压。

    “这,我们真的要爬上去啊。”

    在自然的地理劣势面前,人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的可笑。

    宛如巨兽脊背上嶙峋的骨刺,鸡鸣山就像一头蛰伏的穷奇兽,让人望而生畏。

    山中不时有鸟的鸣叫声传来,可却始终不见鸟的身影。

    “真够诡异的。”

    搓了搓身上不存在的冷意,朱华希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连欶,心想这次他们可真是被她害惨了。

    “走吧,早晚都要上去的。”

    不能因为危险就退缩,那不是浮幕宫弟子的行事所为。

    打头阵的徐行连一丝顾虑都没有,率先就踏上鸡鸣山。

    君让尘他们也紧随其后。

    因着担心连欶的状态,北长缨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而谢炤清也一路说着话。

    “北姑娘,连姑娘,你们看,这山中,竟有如此多散落的曼珠沙华。”

    迎风而起舞的红丝花蕊,像是在吟诵来自阴间的亡魂曲,明明是鲜艳欲滴的颜色,但却让人看了无比恶寒。

    除了他们脚下这一片,其他许多地方,也密布着成群的彼岸花。

    “曼珠沙华,可是又叫彼岸花?”

    传闻中,开在阴阳两界相接之路上的阴间花,象征着死亡与转世。

    许多人只知其名,却未见其形,“北姑娘说的不错,这曼珠沙华是佛教的梵语,我们则俗称其为彼岸花。”

    沿途往上走,鲜少有植被存活,却不断看到长势喜人彼岸花。

    从未见过此花的连欶,想伸手摘一朵仔细看看,但却被谢炤清拦了下来。

    “连姑娘不可,此花汁液有剧毒。”

    但他只拦下来了连欶,没看见侯子瞻和凌阊都手快地摘了下来。

    “大事不妙啊,大事不妙。”

    看谢炤清急得在原地打转,连欶和北长缨对视一眼,旋即问道:“有何不妙?”

    只要不沾到有毒的汁液,不就不会中毒吗?

    可谢炤清却突然变得神神叨叨,说话的语气里更是充满诡异的色彩。

    “传闻,每一朵曼珠沙华都寄托着一缕亡魂,而摘掉花的人,则会替代亡魂,通过彼岸花,去往黄泉路。”

    像是从地府传来的悲鸣声自地下响起,侯子瞻差点被他唬住。

    “鬼扯什么呢你,还黄泉路,小爷我阳间大道还没走完,我看谁敢?”

    随手扔掉刚摘下的花,被他用脚踩进湿润的泥土里。

    不同于侯子瞻的暴躁,同样摘掉花的凌阊显得冷静许多,尤其在看到连欶颇为担忧的眼神时,他更是不屑。

    “无稽之谈。”

    彼岸花不过喜阴暗潮湿,就被世人冠以阴花的谓号。

    遭到两人的反驳,谢炤清也不动怒,只是闻言叹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本来在野外看见彼岸花就不易,而此地更是有大片的曼珠沙华,实在不得不引人怀疑。

    只是他们才刚刚进山,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么样的血雨腥风。

    山中没有太过明显的四季分明,甚至还能看到许多在夏天盛开的花,给连欶他们几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要是真有魔修藏在山里,他们光凭一点一点的摸索肯定是不行的。

    “徐行,你有没有什么术法,可以快速定位到这山里的魔修。”

    被侯子瞻当成百宝箱的徐行嘴角直抽抽,“侯师兄,要真像你说得,那我们岂不是早就知道魔修的所在,将其一网打尽了。”

    哪还轮得到他们出来害人。

    “唉。”

    眼看就要越过第一座山,君让尘走到不受打扰的一边,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到三里外。

    可还未等他走出多远,就被另一支神识给打了回来。

    而在场的,除了他以外,恐怕只有凌阊才能做到神识外放了。

    拔出久未见血的无惜剑,君让尘直指站在连欶身旁的凌阊。

    “你为何阻挠我?”

    凌厉的剑意破开虚空,反应慢半拍的连欶被北长缨拉着闪到了一边,而其他人只是无动于衷地看好戏,仿佛刚才帮过他们的,不是被剑指着的凌阊。

    搞不明白为什么君让尘要针对凌阊,连欶想要开口说话的嘴被朱华希捂住,“不是你说话的时候,闭嘴。”

    这边对峙的凌阊和君让尘气氛越来越紧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势必会打起来的时候,凌阊却收回威压。

    “你不怕自己的神识出去后,便再也回不来了吗?”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反而成了别人用剑指着他的理由。

    他们走了一路,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君让尘这才决定铤而走险,只是,跟需要解决的魔修相比,他们中间有个会趁乱袭击的人,才是隐患。

    更何况,他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从未听说过,魔修也能用神识来对抗。”

    凌阊要么是不想让他们找到魔修,要么,就是他在掩盖着什么秘密。

    魔修?凌阊一听见他们这些修仙之人满嘴的正义之执,就直觉好笑。

    “呵,真相尚未可知,是魔是人,你怎么分得清呢。”

    说完后,他也不管持剑的君让尘表情如何,淡淡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连欶,转身翻过了第一座低矮的山峰。

    而连欶也在他走后挣开朱华希牵制着她的手,“凌阊,你等等我。”

    事情朝着微妙的方向发展,侯子瞻更是对连欶的重色轻友表示无语,“不是,这连欶怎么分不清敌友啊。”

    明明他们才是一路人,那个凌阊,不过是邹老爷派来,名为协助他们,实则监视的人。

    徐行虽然有所怀疑,但在密林里时,他就感觉凌阊似乎与他想的不同,“凌阊说得有道理,我们先跟上再说。”

    不管是魔是人,他们此行都是为了不再有人受伤。

    快速收回在空中留下残影的戾天剑,君让尘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旋即跟了上去。

    这厢追上凌阊的连欶,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喘上加喘。

    “你,你,你怎么走这么快,我差点,差点追不上。”

    掐着细腰喘着气,连欶终于在他停下时才能说话,“你,你别生气,君让尘他,他做事没有常理。”

    委婉表达出君让尘不似正常人的说法,连欶但愿凌阊能听懂。

    本来就无所谓的凌阊倒不会生气君让尘拿剑指着他。

    “无妨。”他不过就是好心提醒,执拗的人,早晚会得到教训的。

    果然,越是厉害的人,胸襟也就越宽广,连欶不由得对凌阊好感又提升了些许。

    “你刚才说,这山中作乱的,不一定是魔,也可能是人?”

    可是如此偏远寂寥的山,谁会藏在这里呢。

    先前是上山,现在又要从山上下去,虽然是相同的一座山,但两面的景色却各不相同。

    劈开身前挡路的枝桠,凌阊执剑问道:“你见过魔吗?”

    魔?连欶在脑海里想了想,她除了在仙庭时听到那些花奴们,整日里因魔将而担惊受怕,还真的从未见过。

    摇摇不明所以的头,连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逼近山脚,凌阊却突然停了下来,比他往前两步的连欶看他停下,自己也急忙站定。

    凌阊看着远方的眼睛收回,落在连欶白皙的小脸上,“没见过魔,总见过人吧,人,比魔还要可怕。”

    因为人会编造出比他们自己还要可怕的事物,再打着除恶的名号,来行获利之事。

    只是连欶不懂,当然,不只是她,很多人都不懂。

    徐行带人赶上时,凌阊正和连欶站在谷底的一个山洞门口。

    幽深昏暗的洞口不断传出呼啸声,听起来就像是关着野兽的洞穴,而此刻,里面的这头野兽,正因为饥饿而咆哮着。

    “连欶,你们怎么找到这的?”

    一人高的洞口处有着被人锉掉的石块,明显就不是自然形成的。

    “呃,这个,”连欶其实是跟着凌阊来到洞穴外的,但她不确定说出来后,凌阊会不会又被他们怀疑,就干脆吞吞吐吐,企图糊弄过去。

    “这个洞啊,我走着走着就,就找到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连欶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知道实情的凌阊也没有戳穿她,“我们听到这里有声音,就一路找过来了。”

    将信将疑的几人抱臂而站,侯子瞻狐疑地围着连欶以及她旁边的凌阊转了一圈,明眸一定,“你说你们两个听到声音找过来,那我们怎么没有听到?”

    比侯子瞻略高半头不止的凌阊扫了他一眼,“因为我听力好。”

    同样的话,连欶也听裴胄说过,他说,我听力异于常人。

    越跟凌阊相处,连欶就越觉得他像裴胄,只是,迎着连欶的目光,凌阊眼里满是坦然。

    周围没有多少杂草的洞口并未见到人迹,朱华希觉得此洞有可能是很久以前被人挖的,只是荒废已久。

    “那现在,我们要不要进洞。”

    虽说山里看起来已经足够诡异了,但明显洞里的未知更让人心悸。

    北长缨和谢炤清说了也不算,就看徐行和君让尘的了。

    只见君让尘握剑走到洞口,“进,为何不进?”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只有对面的敌人越强大,他的修为才能提高的越快。

    洞内一片漆黑不方便视物,北长缨就让谢炤清捡来许多桦树皮,做成可以手持的火把。

    “拿着,待会用火石点燃就行。”

    不得不说,还是行军打仗的人生存技能厉害,谢炤清自诩书读的多,但却对此一窍不通。

    “北姑娘,你可真厉害。”

    被他夸的北长缨没有一点羞涩,反倒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带过一次军,就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现实所迫,她又怎么会愿意像个莽夫一样滚泥地,过草坪。

    谢炤清望着北长缨起身离开的背影,眼里盛满了溢出来的心疼。

    就在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朝着洞里走去时,凌阊却在洞口停下了步伐。

    因为他腰间的玉碟,收到了传自邹府的讯息。

    ——榜撤,速退。

    走出几米远的连欶看他还在原地,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凌阊?”

    看着连欶从黑暗的洞中朝自己走来,凌阊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实情,但还是在最后的关头忍住了。

    清浅的声音从他的嗓音传出,“连欶。”

    一头雾水的连欶像见鬼一样汗毛直竖,“嗯?怎么了?”

    为了确定邹老爷确实把任务取消了,凌阊凝眸看着连欶垂在腿侧的右手。

    “把你手给我。”

    微愣了一下,连欶还是莫名地照做,曲起右手端放在空中。

    “哦,给。”

    凌阊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微凉的指腹透过袖口传到连欶的皮肤上,她瞬间红了耳朵。

    可哪怕害羞,连欶还是清楚地看到自己原本会显现在手上的字,像是被风吹起的尘土般,全部消失不见,“这,这是为什么?”

    她明明什么也没干,为什么字会消失,难不成,任务也跟着不见了。

    放开连欶的手腕,凌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垂的头,“你现在还决定要进去吗?”

    退一万步讲,凌阊并不愿意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浮幕宫弟子们,去莽状地对上这座蛰伏的巨兽。

    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看了眼身后早已空无一人的山洞,连欶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可是,他们都,”

    他们都走到洞穴深处了吧。

    虽然不知道任务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但连欶并不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更加担心。

    “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而且还是跟他们有关的。

    凌阊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们破了八卦阵才引来幕后之人的惊慌,而为了阻止他们进一步探查,解开连欶手上的咒术,只是他们一次仁慈的让步。

    如果他们不原路返回,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沉重的打击报复。

    “不一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更有可能,是山里发生了什么。

    刚才他听见洞内的一阵声响,恐怕就是因他们而产生的动荡。

    “追上他们,我们即刻返回,这里面太危险了。”

    他纵有千万本领,也保不了八个人的命。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