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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有阵便破,何惧?”

    能说出这种大话的,也只有对此一窍不通的君让尘了。

    因着孟远翥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教给第一峰弟子的阵法,更是漏洞百出。

    所以君让尘在发现实情后,也只是轻皱眉头,旋即更加钻研剑法。

    “呵,何惧?说这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腰。”

    手握着避尘弩,他侯子瞻可不会这么轻敌,“依我看,就让君师兄打头阵吧,我们等着就是。”

    人多出任务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嘴,一人一句,说完天都黑了。

    正在脑海中思索着破阵之术的徐行,在余光里,就看到凌阊弯腰捡了几根树枝,分别用内力,投掷到不同的方位。

    他吃惊的同时,更多的,是升起的提防之心。

    “凌公子这是何为?”

    徐行的话一出,原本都在想办法的几人都看着扔完树枝,翩翩而来的凌阊。

    他自己则不紧不慢道:“破阵。”

    就在他们还没搞明白的时候,凌阊已经找到了附近的阵眼,“此阵布满整个密林,故而需要修为极深厚的人坐镇,才能一直维持。”

    听他说来,好像这个迷阵确实很厉害。

    不过连欶比其他人想的少,她也不关心为什么身为凡人的凌阊会懂得这么多,“那你可有法子解决。”

    早就知道林中有阵法的凌阊,其实在他们刚落地时,就开始找阵眼所在,只是。

    “有,但很难。”

    难到,凭借他们几个人的修为,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非他不可。

    对视了一眼的徐行和朱华希,自知不如眼前的神秘男人,倒也虚心,“凌公子,我和这位师兄对阵法略有研究,不知你可否透露一二,我们也一起想办法。”

    不然耗到天黑,他们也是无计可施的。

    把希望寄托在本就可疑的人身上,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场豪赌,但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凌阊。

    因为他看起来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此连欶表示,他人就这样,死到临头的时候都改不了。

    凌阊本就上挑的眉眼此刻更是妖冶,让人很难不心里发怵。

    “可以,但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

    回转的话锋从地面直达云梢,又落在头顶的枝桠上。

    来了,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刻,徐行他们的心才安定了下来,就像是知道他会如此,几人互相照看几眼后,只能欣然同意。

    “可以,你说吧。”

    只要他们给得起。

    凌阊看他们一副肉疼的样子,放下环抱着手臂,指着一旁跟着打酱油的连欶,一字一字说道:“我要她亲自破阵。”

    什么?

    大写的不可置信就刻在徐行脑门上,而连欶更是好像听见了头顶上传来的,嘎嘎鸟叫声。

    “那个,”连欶下意识就想拒绝凌阊的要求,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侯子瞻抢先了一步。

    “就她?大侠,要不你看我行不行,我是他们里面最靠谱的了。”

    别说破阵,只要能出这个破林子,让他以头抢地都行。

    君让尘看他临阵倒戈的速度,都快赶上素日里抢饭的速度了,根本毫无掩饰地耻笑起来。

    “你以为这个破阵之人这么好当吗,如果破阵时稍有不测,那第一个出事的,就是破阵之人。”

    轻则直接毙命,重则困于一生。

    听完君让尘的话,连欶的嘴角直抽抽,看吧,她就说上赶着的,准没好事。

    虽然心里没底,但连欶这次,却不打算推辞了。

    “我来就我来吧。”本来他们也都是因为自己而来,连欶一直都心怀感激。

    就在连欶即将走到凌阊身边时,徐行却突然出了声。

    “等等。”

    他们离得远,可能看不清凌阊脸上的表情,但连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明显是在动怒的边缘。

    连欶丝毫不怀疑,要是徐行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凌阊会立马了结了他。

    “连欶她不通阵法,还是让我来吧。”

    不知道凌阊让连欶破阵意欲何为,而无实力傍身的连欶,若是一朝失败,那他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在这片原始的森林里。

    眼底的嘲弄如有实质般压在徐行身上,而除了连欶之外的所有人,也都自发地集结在徐行身后,像是在防御着什么。

    而随时能出手的人,也只有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凌阊。

    站在两个阵营中间的连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单看凌阊一人,似乎确实不敌浮幕宫他们这边人多,但以一敌六,传出去多不好听。

    “好了好了,我觉得凌阊既然让我破阵,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总不能是因为她最弱。

    如果凌阊真的想对他们做什么,根本就不需要告诉他们怎么破阵,或者直接叫最厉害的君让尘破阵,剩下的他们这些小喽啰,都够他一个手指头收拾的了。

    对于连欶没由来的信任,除了凌阊外,其他人都一片汗颜。

    “既如此,凌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该怎么破这个阵了吧。”

    所以为什么会没有关于鸡鸣山的一点消息传出去,就是因为根本没人过了这片密林里的八卦阵,更遑论去到林子后面的鸡鸣山。

    而凌阊为何会知道这里有阵法。

    一来,是他自己的猜测,二来,他昨晚收到寒鸦带来的消息,说有人误闯了阵法,而他赶去后,更是亲眼看见有人在阵中直接消失。

    “此阵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只因它由天、泽、火、雷、风、水、山、地之八卦组成,难的不是破阵之法,而是需要与布阵人的实力相当,才能有一线可能。”

    而能布下如此阵法,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所以,要么实力强大到会移形换影,同时在八个卦象上以力相当。

    要么就凑齐修为加在一起,可以与之一拼的八个人。

    “而这个八卦阵中,以地最强,以天最弱,所以,连欶要在天卦上,也就是破阵之人的卦象。”

    剩余的人,按修为高低,分次坐镇于不同的卦象上。

    听他这么解释一通,徐行才惭愧地低下了头,当真是人外有人。

    他怎么就想不到,在这么大片的密林里,布八卦阵是最为稳固的呢。

    而且鸡鸣山山脚下,地势低洼,最为蓄水,周围更是有着大片的林木,容易招致雷电,劈木成火,却又能阻隔强风,但因天在其上,无法将其完全列于阵中,是而最弱。

    但是泽。

    徐行望向凌阊的身后,不正是有一片被雨水侵蚀落陷的小水池吗。

    所以,凌阊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才是真的破阵之法。

    此刻,他彻底拜服。

    “我明白了,破阵之事,那就有劳凌公子了。”

    朱华希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徐行会服软,不过他也知道凌阊的实力,确实在他们几人之上。

    单是能这么快找到破阵之法,就不容他们小觑。

    既然徐行都说靠凌阊了,那君让尘他们也都没什么可说的。

    按着八卦阵中各个卦象的强弱,凌阊让徐行把朱华希他们分别安置在,他刚才扔木枝的地方。

    “我在地,下一个木,要找你们修为中最高的。”

    至于方位,徐行和朱华希恐怕早已了然,这也是阵法入门必修的课。

    等徐行和君让尘他们六人在各自的阵眼中站定后,凌阊却偷偷叫连欶去了一边。

    光影在层低的片叶中反复折射,照在喧起的尘埃上,形成了光的形状。

    而连欶就站在某一束光下,等着凌阊来交代给自己任务。

    不过凌阊单独带她出来,却不是为了给她临时抱佛脚,而是嘱咐,“你相信我吗?”

    他们认识的时间,两天还未到,实在谈不上信任与否。

    不过连欶跟常人不同,她戒心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信啊。”毕竟就连徐行和君让尘他们都信,她又有什么理由不信。

    像是料到连欶会这么回答,凌阊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交到连欶手上。

    “待会破阵时,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管你在阵中看到了谁,直接用这把匕首刺死他,这样阵才能破。”

    颤颤巍巍地接过看起来十分秀气却又暗藏锋芒的匕首,连欶没想到她第一次拿刀捅人,竟是在阵里。

    “放心,阵中皆是幻象,你没有真的杀人。”

    凌阊仿佛看穿了连欶纯净的魂魄,知道她恐怕做不了杀人之事。

    瞬间放下心中的担子,连欶只觉轻快不少,“那就好,我们快去开始吧。”

    她都迫不及待要去自己破阵了。

    越过凌阊身侧,连欶的发丝被林中的风吹起,扫在他垂下的手背上,就像习惯般,凌阊的手追随着她远去的发尾,但却只碰到被风刮落的树叶,落地无声。

    每个卦象都站上了对应的人,凌阊看了一眼徐行,示意他要开始破阵了。

    “除了连欶外,你们所有人都要同时把修为打入地下,记住,无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要停止,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被布阵人察觉,我们再无可能。”

    而连欶,是除了他们以外,唯一席地而坐的人,只因凌阊说会损耗她的精气,所以连欶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落。”徐行的一声令下,位于各个方位的众人都同时屈膝,以掌探地。

    修为大小不同的灵力注入地下,如果从天上往下看,就会看到在地面上逐渐形成的八卦阵。

    闪着金光的八卦图,正源源不断地将修为都聚在凌阊位于的西南位。

    而位于西北位的连欶,却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带入了阵中。

    也是唯一一个入阵的人。

    正当她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一片阴霾的浓雾中时,凌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害怕,一直往前走。”

    双手抱着凌阊给自己的匕首,连欶闭上的眼睛又明亮地整起,神奇的是,眼前的浓雾正渐渐散开。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环顾四周时,身后就有大片的火光蔓延而来。

    那种火烤到脸上的热,像是要把人变成烧鸡。

    “啊啊啊!!!救命啊!!!!”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进来要被烧啊。

    大片的火势席卷而来,燎原而过的火像是有意识般追逐着不断奔跑着的连欶。

    额头上不断滴下豆大的汗珠,连欶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像火烤的一样。

    “呼,呼,呼。”脚下是滚烫的土地,身后是能毁灭一切的大火,连欶除了一个劲地跑,什么也做不了。

    “天杀的,怎么连条河都没有。”

    眼看火烧眉毛了,连欶才在劈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听到湍急的流水声。

    “是那边,那边有水。”跑了半天的连欶,哪怕腿沉得像是灌铅的石头,还是咬牙一口气冲了过去。

    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能够救命的湖水。

    却没想到,是吃人的悬崖峭壁。

    彻底脱力的连欶跪倒在崖边,内心是渐渐升起的绝望,“好,很好,这么玩是吧,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脚边是万丈深的悬崖,崖下就是吸引她过来的河水。

    眼里倒映着的熊熊烈火,像是在面对着嘲笑她的火凰,可自连欶身后腾起的,是以水为形的龙王。

    她宁愿生死未卜,也不会缴械投降。

    所以在火蛇吞噬的前一刻,连欶脚下纵然一跃,像是那日她从第四峰的山洞里跳下。

    只是这一次,裴胄却并未能及时赶来救她。

    砸向水面的冲击在后背传来,连欶在听到落水声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就这样被水托浮着,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阵内的连欶被火逼着跳了崖,而阵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修为,才撑得起这样的大阵。

    冰冷的湖水冻醒了累晕过去的连欶,她这才扶着泥沼的岸边,缓缓坐起来。

    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快被太阳晒干了。

    “福大命大,爷爷保佑。”她这次可算逃出升天了。

    只是还未等她收拾好心情再度上路时,就看到远处夹杂着雷电的狂风,卷集着灌木和树枝,向她快速移动而来。

    “啊啊啊!!!又来!!!”

    她好不容易喘口气,紧接着又碰到更加恶劣的挑战了。

    这次连欶不再是慌不择路,她边跑还边分析,“刚刚是火,这又是风,还有雷。”

    难道这就是凌阊说的八卦阵。

    她需要一一遍历,才能完成破阵吗。

    意识到自己下面还有无休止的困难要经历,连欶咬牙切齿道:“凌阊,你敢耍我。”

    干脆都毁灭得了,再来几次,她真的一命休矣。

    眼看着身后的龙卷风寸寸逼近,连欶这下明白了,不管她怎么逃,跑到哪里,这风都能找到她。

    无非就是要把她卷走。

    索性她也不跑了,用匕首划开被风甩出来的树枝,连欶认命地被卷入风眼。

    “啊啊啊!!!”

    强劲的风把她甩得越来越高,耳边呼啸着吼声,飞沙走石刮在皮肤上,还有阵阵的雷电劈下,连欶觉得,这简直比把她踹下凡还要难挨。

    可是更难挨的,还在后面。

    被同样卷在风中的各种石头和木板撞击着,再加上不断地旋转和上下颠簸,连欶又头晕又想吐。

    “哕。”

    暴风团里的闪电带着阵阵白光,照得连欶的小脸惨白惨白,活像被生生拖死的鬼。

    巨大的雷声轰鸣,让连欶以外自己偷了雷公的家,才惹得他如此怒火。

    飞了不知道有多久,连欶以为自己就要完不成任务时,莫名地就被风眼甩了出去。

    在截断了不知道多少根树枝后,连欶就这样被挂在了树上。

    “啊,啊啊,啊啊啊。”

    被粗壮的树枝拦腰截下,连欶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咯了一口血出来。

    “完蛋。”看样子是伤到五脏六腑了。

    虚弱至极的她想伸手从树上攀下,却脱力地直接掉落在地上。

    眼看着暴风被大片的林木挡去,她才缓缓阖上沉重的眼皮,任由自己昏睡过去。

    这一次她直接睡到了天黑。

    在阵内奔跑躲避了一天,可在阵外,也不过是刻钟之间。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每个人的担忧都与时剧增。

    不知道从哪捡的木枝,被连欶撑着走出了林子,“不能放弃,我,我要回去。”

    她的朋友还在等她,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答应裴胄的事情还没有兑现,她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了,她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靠着最后的这点信念,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的连欶,竟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

    最后实在累极,她才找地方坐下歇息。

    可也不敢休息太久,喘了两口气后,她就又弯腰捡起木棍,重新爬山。

    “按八卦阵所列,到山顶就好了。”

    到了山顶,她就可以破阵了。

    只是,有人处心积虑设下的阵法,怎么又会这么轻易让连欶破解呢。

    亏着她先前修习了怎么爬山不累,只是会走两步喘一喘,倒也让她在天亮前,成功登上了山顶。

    在看到从山下跃然而出的太阳时,连欶激动得差点没晕厥过去。

    “终于,终于到了。”扔掉陪伴了她一路的木棍,连欶跌跌撞撞地就要往上面跑。

    可是边跑她越发觉得不对。

    原本周围的乱石堆都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亭亭楼阁,以及来往络绎的人。

    而这些幻境里的人,都毫不例外地,没有脸。

    “这是,这是什么鬼地方。”

    走进一看,连欶才发现,这个诡异至极的地方,竟然就是她离开没几天的浮幕宫。

    而那些没有脸的人,竟然都是穿着浮幕宫弟子服的人。

    她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浮幕宫,但放眼望去,就连一山一木,一草一花,都跟浮幕宫全然一致。

    就连前方的饮源殿外,都还有无数个前来用膳的弟子。

    连欶也顾不上疼痛的身体,拔腿就跑到饮源殿后厨,想要去找春飖。

    但找遍了整个饮源殿,她都没有找到爱穿粉衣的春飖。

    “猪圈,还有猪圈。”春飖一般会被指使去饮源殿后面喂猪。

    连欶又转身跑到猪圈,路上她碰倒了数名弟子,可他们光洁如面皮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五官,更别说有人认出了连欶。

    猪圈还是一样的臭气熏天,连欶捂着鼻子在里面喊,“春飖,你在不在,春飖,我回来了。”

    可回答她的,只有猪的吭吭声。

    就在连欶丧气地准备离开时,春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连欶,我在这。”

    “连欶,快来,我在这呢。”

    虽然声音听起来很怪异,但连欶还是快步跑到猪圈的栏杆外,撑在上面四处张望着,“春飖,你在哪啊,我怎么看不见你。”

    猪圈里,除了用力拱食的猪,哪有春飖的影子。

    “咯咯咯,你怎么会看不见我呢?”

    又是一阵诡异的笑声,这次连欶听到了,声音,就是从猪身上传出来的。

    “不,这怎么可能,都是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都是幻象,她不能看,也不能听。

    “快来啊连欶,快来陪我,你不是要和我当好朋友吗,为什么还不来陪我?”

    身后是不断传来蛊惑声,连欶用力捂着耳朵不被干扰,“啊啊啊,你不是春飖,你不是。”

    春飖她好好的,她还在真正的浮幕宫里。

    挣开双眼的束缚,连欶逃跑似地离开了饮源殿,而身后咯咯咯的笑声,伴随着猪吃食的声音,从未间断过。

    “呼,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为什么会在登顶后现身浮幕宫,还有那些没有脸的弟子,以及那恐怖如斯的声音,都让她遍体生寒。

    她想祈求帮助,但这里没有她能依附的人。

    在往第五峰跑去的时候,连欶在路边的林子里看到几缕冒出的黑气,但她刚迈出的脚,又立马收回。

    “都是假的,不能信。”她不能信,她要去找长老,去找裴胄。

    眼里蓄着快要滴落的泪水,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彷徨。

    推开清漳小馆的门,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的尘土,像极了她和凌烟刚来时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里面并未有任何人的气息。

    她又赶忙跑去镜辞的梦阑居,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长老。”

    撞开镜辞紧闭的大门,连欶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梨花香。

    可是院中并未有人。

    就在连欶准备离去时,突然听到屋内传来的女子吟笑声,像是风铃般,清脆又悦耳。

    有着刚才春飖的事情,连欶这次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悄悄摸上镜辞房间的窗户,从窗沿的缝隙往里看。

    却只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

    一个是玄衣裴胄,还有一个,是靠在她怀里的凌烟。

    这两个人她熟悉到只看背影都能认出,可是,这种熟悉,让此刻的她无比嫌恶。

    “为,为什么?”为什么裴胄会和凌烟这么亲密,为什么偏偏是凌烟。

    所以他答应自己要来马师村等她的话,都是骗人的。

    屋内紧紧相依的一对佳人刺痛了连欶的眼睛,潸然的泪滴滑落在脸颊上。

    她这一路走来的酸楚和委屈,都被眼前的画面给掩盖,内心只有一片苦涩和寂寥。

    所以,他对自己的好,一直以来都是做戏吗?

    所以,到头来,她还是只有一个人是吗?

    颤抖的手臂堪堪握住凌阊的匕首,“不行,我不能哭,我还要破阵。”

    等她破了阵就好了,她再也不会见裴胄,再也不会想他。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连欶用力压下涌到喉间的苦涩,一手用力推开掩盖他们龌龊的木门。

    可巨大的动静没有惊扰到你侬我侬的两个人,连欶这才更加恼火。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就当她差点忍不住抽刀毁灭时,玄衣的裴胄无声地转过头,这是连欶在浮幕宫见到的第一张脸。

    可这张脸,却不是属于裴胄的,而是镜辞长老。

    惊讶的目光僵硬地转到旁边,连欶以为是凌烟的女子,也是同样的无脸女。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的怒火瞬间平息,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恐慌。

    因为只有镜辞有脸,也就意味着,他可能是那个布阵人。

    “长,长老,你,”

    连欶未说完的话被镜辞一手扼制在喉间。

    “没想到,你竟然能走到我面前。”

    跟镜辞素日里的严肃不苟不同,面前的这个镜辞明显张狂妖冶许多。

    但连欶被掐着脖子,呼吸都是困难的,更别说问话了。

    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些她看到的幻象,都是用来阻止她破阵的障碍,而这个随时能捏死她的镜辞,无论真假,都是她破阵的关键。

    但,手握着匕首,连欶却迟迟下不了手。

    不仅是因为,镜辞是护她的长老,还有就是,镜辞是云璧仙君的转世,一想到自己要杀他,连欶就根本不敢出手。

    鼻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连欶走马观灯前,仿佛看到了凌阊此前交代她的话。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杀人的。”

    出于求生的本能,连欶在挣扎间,抽出手里的匕首,趁镜辞分心时,猛地刺向他的心脏。

    “唔。”玄衣镜辞被刺,捂着冒血的心脏不断往后退。

    而失去束缚的连欶也疲软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等到镜辞瞪大双眼躺在地上时,连欶才爬过去,趁着他还有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装成镜辞长老。”

    她死都不信,镜辞长老会布下这样的阵法,用来坑害世人。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过往风吹的呼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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