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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徐行自小生活在村里,倒是一眼就看出这个村子的怪异。

    “确实很怪。”

    连欶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就听着他们两个打哑谜,“哪里怪,这不就是一排排土房子吗?”

    外加他们身后不断喘着粗气的老牛。

    徐行撇了一眼身边的连欶,感慨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思考啊。

    “就是一排排房子才奇怪,正常的村子里,下这么大雨应该有人出来收粮食衣服,你看,那几个院子里是不是衣服都淋湿了。”

    顺着徐行手指的方向,连欶确实看到了那边大门敞开的人家院中,确有晾在绳上的衣服。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家中无人,才没来得及收啊。

    对于北长缨语气里的质疑,徐行就再让几人望向村口不远处的水井,“一般来说,村子里的井绳下方都会连接着水桶,而这个口井,似乎有些不同。”

    这口井旁边不仅没有供村民打水用的水桶,甚至连井绳都被人砍断吊在空中。

    从未在村里生活过的其他人自是没有徐行看得仔细,“徐兄,那按你说,这个村子究竟怪在哪里。”

    总不能是个鬼村吧。

    谢炤清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没想到他们刚出来第一天就遇到如此诡异的情况,凌烟觉得徐行是有在故弄玄虚,“谢大哥,你别听他胡说,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

    再怎么诡异,等雨停了,他们离开后就还是原本的样子。

    别人信不信对徐行的猜测没影响,他望向隔着一个连欶的镜辞,心里没底道:“师尊,可否等雨停后,我们暂留一晚。”

    他想看看这个村里到底有没有妖魔鬼怪。

    虽然他们急着赶路,但镜辞私心还是想让他们多见识见识,干脆同意了徐行的请求,“无论事情如何,过了今晚,我们都要启程。”

    马师村的事情才是需要他们解决的。

    在身后老牛冲天的眸声后,大雨渐渐接近尾声,除了还在不断滴水的屋檐,天空已不再落下半点水星。

    终于能够走出臭气熏天的牛棚,早就不耐的凌烟第一个冲出去。

    “要是再晚停一会儿,我可真要憋死了。”就连她价值不菲的衣服上,都沾染上淡淡的牛粪味。

    这简直让养尊处优的小郡主难以忍受。

    但碍着镜辞在身边,她只好忍下暂不发作。

    重新把背囊挂在身上,连欶在走出牛棚时,余光里似乎看见一道残影飞过,但等她再定神看时,又什么都没变化。

    正巧北长缨在身后唤她,连欶迈出去的脚,这才作罢。

    跟着镜辞和徐行来到刚下过雨的村里,明明该是生火做饭的时间,但村子里却安静地出奇。

    走在队伍外侧的朱华希,手快地敲了敲路边人家的大门,却只是轻轻用力,门就朝着打开了。

    其他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都看向一脸无辜的他,朱华希抱歉地耸耸肩,“我只是,想看看这户家里有没有人。”

    而接连走过几户人间,几乎都是大门轻轻一推就开,而不管他们怎么敲门问好,都始终没有人出来应和。

    “很明显,这应该是个荒村。”所以才无人居住生活。

    连欶自刚才就一直猜测,自己究竟是不是看错了,但她眼神向来很好,所以她不由得怀疑徐行的话,“既然无人,那牛又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是牛自己把自己栓在棚下的,那简直比见鬼还要吓人。

    见此,大家都一致把目光投向镜辞,“长老,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反正雨已停,他们还不如直接御剑离开,去到百里外的城池。

    北长缨的话喊醒了众人,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来此捉“鬼”的。

    一直沉思的镜辞还未开口,只见走在后方的连欶把自己的包裹往身上一甩,就直奔着一个小巷子钻了进去。

    眼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面前,镜辞也挽袖追上。

    身后跟着不明状况的几人,也都一同跑进狭窄的小路。

    此前,在矮墙边不断张望着的连欶,再次看到那抹身影时,她更加确信,自己刚才肯定没有看错。

    从牛棚那里开始,就有人一路跟着他们。

    而为何镜辞在内的其他人没有看到。

    连欶在追着黑影的时候就有所怀疑,这人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最弱,才故意引诱她过去。

    这不,她现在就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矮的男孩给捉住站在井边,并按着她的头往井里扔。

    连欶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瘦弱的小男孩骗了一遭,她不过是刚从路口冲出,就被等在拐角的这个人,给整个用绳套住了脖子,然后拖着反抗不得的连欶,带来了井边。

    许是村子里久不喧闹,原先安静的老牛突然撒开蹄子在地上乱蹬,而早就不稳固的牛棚,已然岌岌可危。

    “放开我,你放开。”双腿挣扎的连欶不断往后撤,虽然挟持她的男孩身体灵活,但却比不得连欶的“膘肥体壮”,差点没被连欶一脚踹翻。

    脖子上勒着栓牲畜用的粗麻绳,连欶双手用力地往外撕扯着,却无法撼动分毫。

    手扶着长满青苔的井口,连欶用脚瞪着井沿,跟瘦弱的男孩整个扭打在一起。

    而镜辞赶到时,就看到连欶气得用绳捆住那人的上半身,“我也让你尝尝被绳捆的滋味。”

    她纤细的脖颈都勒出了血痕,疼得她呲牙咧嘴。

    一场拳拳到肉的博弈,以连欶单方面抗衡胜出。

    倒是没想到连欶还有这本事,朱华希抱剑调侃道:“连姑娘可真是好身手啊。”

    没理会他的嘲讽,连欶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人,“说,刚才为什么要把我往井里推。”

    要不是她奋力反抗,只怕现在都成水鬼了。

    单不说连欶跟此人无冤无仇,只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害人,也着实惊到了众人。

    镜辞看到连欶脖子上的伤痕,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药膏递给凌烟,“凌烟,去帮连欶上一下药。”

    姑娘家,顶着猩红的伤疤,总归是不好的。

    凌烟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伸手接过药膏,但连欶此时正和徐行耳语着什么,她就把药膏顺手塞进自己怀里。

    连欶也不知道徐行要问这个人什么,就把绳子一头递给了他,“喏,你问吧,我刚才跟他打斗时他会咬人,你记得小心点。”

    徐行从连欶手里拿过绳子,从材质和磨损状况来看,这段绳子,应该就是从井绳上割下来的。

    本想询问他一些事情的徐行,在看到镜辞过来后就快速闭上张开的嘴,转而说道:“师尊,这个人可能是村里的人。”

    而且还是唯一留存的人。

    朱华希看他衣着单薄,发丝凌乱不堪,更像是个乞儿,“他就不能是从别的地方流荒过来的吗?”

    反正这个村里也没人能证明他是不是本地人。

    徐行撇了一眼跟自己唱反调的朱华希,干脆问一直低头不语的男孩,“你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很明显,不会有人回答他。

    一把揽过徐行受挫的肩膀,朱华希忍不住偷笑道:“好了好了,把他栓在这里我们去休息吧,待会还要赶路呢。”

    把绳子系在井边,众人都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休整。

    他们接着拿出镜辞留下的饼,就着口水吃了。

    “也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找到城池,这饼我是吃够了。”家世算不上大富大贵的朱华希,还是头一遭饿肚子。

    给北长缨打开水袋的谢炤清看了一眼坐在他破君剑旁边的连欶,但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不对,连欶去哪里了?”

    除了她,镜辞刚才也不见了。

    而谢炤清口中的连欶,此刻正蹲在井边,小心地把自己包裹里的地瓜,递给刚才那个想要害她的人。

    不是她有多好心,只是她刚才在吃包子时,抬头正好看到他目光里的渴望。

    连欶心想他也是人,是人就会饿,所以就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地瓜递给了他。

    不过那人被捆着手,只能猛地用嘴去咬连欶手里已经凉掉的地瓜。

    被吓一跳的连欶慌忙扔下东西就躲到井的背面,偷看着他像狗一样啃食着稀烂的地瓜。

    很明显,他应该饿了很多天。

    目睹了全过程的徐行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连欶,只是嗤笑一声,像是讽刺她的滥好心。

    在整个村里走了一圈的镜辞最终在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拿回了一块被烧得只有半面旗帜的东西。

    “这个村子,应该是个世家大族定居在此。”甚至连祠堂都演化出来了,还有了类似部落象征的旗帜。

    痛失一个地瓜的连欶伸手准备拿过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裹时,但意外地却摸了个空。

    猛地起身呐喊道:“谁,谁偷了,”

    质问的话还没说完,连欶就看到不知何时解开绳索的男孩,正从她的包裹里拿过春飖包好的油布包。

    而他手里抱着的,正是春飖切好的腊肉,正费力地啃食着。

    气得肩膀都在发抖的连欶伸手从他怀里抢过来,“你这是偷东西知道吗?”

    看着上面不怎么清晰的牙印,连欶怒气冲冲地把东西包好塞进包裹里。

    眼看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男孩就要冲连欶发起攻击,正跟徐行他们说话的镜辞突然出手,将那人直直压制在地上。

    北长缨看连欶一脸受惊,抛下跟自己说着人文轶事的谢炤清,走到她身边,“连姑娘,你可有受伤。”

    心里正在滴血的连欶摇摇头,她宁愿被那人咬两口,也不想自己的腊肉被糟蹋。

    “我没事,长老这是在干什么?”

    镜辞抬手把原本趴在地上的男孩抛在半空中,走到他面前厉色道:“你会说话的,对不对,告诉我,这个村子的人都去了哪里。”

    告诉他,这些村民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等他们走了,那这个村子就真的变成无人村了。

    嘴角泛着油花的三闯手舞足蹈地要从半空中下来,朱华希上前一步道:“师尊,他只怕是个傻子,我们不用再废话了。”

    耽误了时间,出事的可是浮幕宫。

    被喊傻子的三闯冲朱华希吐了口口水,“呸,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他一开口,在场所有人,包括还在树下的凌烟都齐齐朝他看来。

    没想到镜辞真的猜对了,这个男孩真的会说话,虽然声音有点难听,甚至有点不男不女。

    连欶背好身上的包裹,走到他面前,眼里是遮不住的愤怒,“你刚才为何要害我?”

    幽深的井里看不到头,连欶现在极其害怕从高处往下掉,因为知道裴胄不在自己身边,她连作死都不敢。

    知道他们不会杀自己的三闯索性耍起了滑头,“呵,那你刚才又为什么要给我吃的?”还不是在装好人。

    根本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关系的连欶紧皱眉头,“因为我看你可怜。”

    而她最看不得别人的可怜,那会让她不由得心生怜悯。

    不管他刚才是不是真的要害自己,连欶都告诉自己,他作他的恶,自己行自己的善。

    这些都是仓旼爷爷教给她的,爷爷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因果。

    三闯一眼扫过去他们的嘴脸,看他们一个个生得标致挺拔,顿时心生恶念,“那就对了,因为你该死。”

    他要用女人来祭村里的鬼神,保佑他家人能够早日归来。

    被一个孩子的恶意淋了满身,连欶甚至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我不过是追了你几步,缘何就该死。”

    而镜辞他们更是对这个口出恶言的男孩无任何好感,“你若是再不说村里人的下落,那就准备一直这么待着吧。”

    等他们调查清楚后,再把这个男孩放了也不迟。

    悬在空中的三闯眼看他们就要走,自己却始终落不了实地,毕竟年纪尚小,经不起镜辞的恐吓,于是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喊道:“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一看镜辞的方法奏效,徐行就又找一节更结实的绳子捆住他,“你先忍耐一会儿,等我们查清楚后,自然会放了你。”

    看着弯腰给自己打死结的徐行,三闯轻蔑地扬起脏乱的小脸,“你们可都真虚伪,既要我忍耐,又把我拴上,那我岂不是跟牛羊一样,是个牲口。”

    听到他的话,徐行明显愣了一下,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恐怕聪明地实在吓人。

    施加了不少力的掌心按在三闯肩头,徐行看向等在不远处的众人,在他头顶说道:“绑你跟虚伪没有关系,你也跟牲口不同。”

    这次三闯老实地跟着他们来到族中宗祠,除了他以外的人,都直视着被安置在大殿上的泥塑人像。

    “这是什么土地公吗?”还值得村里人祭拜。

    闻言的三闯直勾勾地盯着朱华希,嘴里念念有词,“你要小心了,邈俟侯可是能听见的。”

    任何对神明不敬的人,都会招致灾祸,他们村里的人就是如此。

    丝毫不信鬼神的朱华希差点没忍住在人家肃穆的宗祠里笑出来,他,一个修仙者,还要小心不知道哪里杜撰出来的什么什么候。

    让人听了去不得笑掉大牙。

    镜辞警告地看了一眼朱华希,他立马恢复了往日的严谨。

    “不可冲撞此地神明。”

    不管信不信,但最起码的尊敬还是得有的。

    连欶围着偌大的宗祠转了一圈,入目的都是被人为雕刻着图腾,上面被人用笔描绘成了各式颜色,倒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北姑娘,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连欶站定在宗祠的院中,看着北长缨和谢炤清同样地巡视归来。

    淡定地摇了摇困惑的头,北长缨抬头看向露天的屋檐,“这里的祠堂似乎不是按照北地的习俗所建造。”

    倒有些像南越地带的风格。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还是谢炤清在她耳边念叨的。

    “没错,连姑娘,你抬头是不是能在祠堂里看到天,一般北地的宗祠都与寺庙的结构相似,可这个祠堂,不仅在墙上作画,更是扯了一些形状各异的帷幕装饰,如果不是挂着宗祠的名号,只怕是不知哪里的教众所建,用来供养邪神。”

    尽力把话说得委婉的谢炤清盯着堂中的神像,与其说是神,倒不如说是按着某个人的样貌泥塑的。

    跪在堂前的三闯不时地求着邈俟候宽恕自己,祈求着灾祸都落在带他来的这些人身上。

    看他这虔诚的模样,朱华希也默默走开了。

    毕竟这种逼供的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比较好。

    徐行看他们都参观起这座莫名的祠堂,索性盘腿坐在三闯面前,手指捏了几个诀后,就定在三闯的脑门前,试图检索他先前的记忆。

    但这门心法他学艺不精,只看到三闯成日里与牛为伍,连一个村里人都没看到。

    无奈他收回手,看向旁边的镜辞,“师尊,我并未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镜辞未曾怪他,只是背手望向三人高的塑像,略微沉思,“也许一切,都是我们想的太复杂了。”

    起初,他们猜测村里人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比如遭到强盗或者流寇。

    但各家各院的门窗还有钱财都未遭到破坏,丝毫没有外人干预过的痕迹。

    再加上如此诡异的祠堂和三闯,镜辞心中隐约有种猜测。

    极大的可能,那就是村里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凭空消失了,或者说,他们因为什么原因,一起去了某个地方。

    徐行想到了什么,讶然且小心地开口,“师尊,有没有可能,是魔,魔修。”

    不怪徐行如此吞吞吐吐,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见过所谓的魔修,他这么猜测,无疑胆大异常。

    但镜辞却没有开口否认,毕竟能使一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不见,除了他们浮幕宫的人,试问还有谁能做到。

    看着他们猜来猜去,三闯也没有说话,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倒是凌烟在一边听到他嘴里的字眼。

    什么祭祀,什么姑娘。

    此时正好一阵阴冷的穿堂风经过,她把目光转向还在翻翻找找的连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歹毒的念头。

    “刚才,你是不是,要把连欶献祭了。”就像他刚刚说的话,三闯捉到连欶,就是要把她生祭给邈俟候。

    闻言的三闯抬眸看向来自阴间地狱的邈俟候,同样突出的眼球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惊恐万分,“难不成,你想替她?”

    凌烟被他突如其来的反问吓得跌坐地上,就连后背都不自禁起了冷汗,“我,我,”

    她才不要替连欶死,不是说神明看上的人,谁也替代不了吗,那就还是连欶好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凌烟,就这样被殿中的邪神摄去了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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