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条，甲乙双方在各自家中安排相亲或者进行催婚行为时，应及时与对方沟通并更新进度，避免因信息偏差导致意外情况发生。”
季晴口中重复着程绪的话，“第十一条，甲乙双方在各自家中安排相亲或者进行催婚行为时，应该……”然而只记得清楚前半段，到后半段时，便卡壳了。
“应该及时与对方沟通并更新进度，避免因信息偏差导致意外情况发生。”程绪又接了过来。
“哦……”
季晴打了个哈欠，口中重复着程绪的话，随着电脑键盘的敲击声，一字一句地白纸黑字落在了纸面。
秋季的夜空月亮高悬，程远大厦顶层，程绪的办公室内，季晴和程绪并坐在办公桌前，商议着此次互相帮助的细节。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从程绪答应下来的一瞬间，事情的进度条就运转飞速，脱离了季晴的掌控。
两人风卷残云般地将桌面的食物一扫而空，随即在程绪的带领之下，两人来到程远大厦的办公室，美其名曰共商大事。
此时是休息日的晚上，一向忙碌的中央办公区大半已经陷入了休息，只留零零星星的几盏灯，在高楼大厦之中，□□地亮着，而程绪的办公室，便是其中的一盏。
季晴听着程绪提出的条款，坐在程绪常用的办公椅上，面对着程绪的电脑，逐字逐句地敲动着键盘，将条款落在纸面，而程绪则拖了个椅子，坐在一旁看着。
虽然说，这个建议最初是她提出的，而且目前听来程绪提出的条款都属于合理范围内，但为什么，她怎么莫名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他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些？
季晴放缓手上的动作，余光偷偷地瞄向身旁的程绪，只见他单手支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神情慵懒，单看表情，又好似浑不在意。
难道，真如他所说，是为了有效保障各自的利益吗？
那也不用这么通宵达旦吧……
现在都晚上十点了……
季晴心中怨念着，困意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又只能乖乖像一个听话的码字员一般坐在电脑面前专心打字，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困，确实是真的困。
平常这个点儿她都洗漱完上床睡觉了。
不过，好不容易程绪同意了，万一今天没签字画押，到了明天他又反悔了怎么办？为免夜长梦多，就算困，也只能这么忍者。
季晴默默地给自己洗脑，毕竟建议是自己提的，他愿意签字画押，对她总归没坏处。
想到这，她按下心中的怨念，乖乖地听着旁边程绪的话，继续敲起键盘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渐渐地更深了，程绪的要求也越发多了起来。
“第二十条，为了有效确保两人合作面对催婚的可信程度，如涉及将两人的情侣关系公开至朋友、同事、家人等，当属合理诉求。”
“额……这个当属合理诉求是什么意思？”
季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困了，这几个字她都认识，怎么放一块就听不懂了呢？
“意思就是，为了使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可信，除了面对家人外，可能需要向同事和朋友公开我们两个人的情侣关系，这个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能毫无理由地拒绝。”
“那当然。”季晴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程绪还挺上道的嘛~一旦对外公开两个人的情侣关系，应该能阻挡程绪至少80%的桃花吧？！这样她机会岂不是更大了？当然没理由拒绝！
想到这，季晴脑子开始活络了，对程绪的这项要求进行了延展，顺势提出了下一条规定，“那，第二十一条，为了有效确保两人合作面对催婚的可信程度，如涉及个别肢体动作接触，包括但不限于挽手、牵手等，当属合理诉求。”
“怎么样？”季晴逐字逐句地将这段话白纸黑字地敲完，转头看向程绪，寻求他的肯定。
在季晴询问的目光中，程绪转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等季晴理解他眼神中隐含的意味，便点头表示了同意。
“当然可以。”
成了！
对外的身份拿来阻挡程绪的桃花，这项又能趁机占占程绪的便宜，小手拉一拉，成功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下季晴彻底不困了，和程绪一起补充起各自的诉求来。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协议的页码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季晴的电量耗尽了。
“是不是差不多了？要不之后有需要添加的条款，我们再补充进来？”
季晴努力撑起半睁半闭地眼皮，转头询问一旁的程绪。
然而，与昏昏欲睡的季晴相反，随着时间流逝，程绪反而更加精神奕奕了，他似乎对协议起草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毫无要结束的意思，直接驳回了季晴的请求。
“不行。”
“可是……时间确实有点晚了。”
季晴怨念地看向窗外，平时加班狗遍地走到了夜晚灯火通明的中央办公区，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黑暗，刚刚还亮着的几盏灯都已经一一熄灭了，只有程绪办公室的这一盏，在黑暗中孤独的亮着。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还是休息日的晚上十二点。
最辛苦的社畜都没有熬到这个点儿的。
不愧是工作狂程绪，也许整个中央办公区，都没人比他更能熬。
“真的很晚了。”季晴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将怨念的眼神投射到程绪的身上，双眼睡意朦胧。
说完索性摆烂地一把松开鼠标，身体向后倚靠到座椅靠背上，侧脸朝向程绪，表情似乎有些委屈。
看样子，是真的很困了。
程绪本不打算轻易松口，想趁机将季晴彻底织入自己的网中，但看着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眼含睡意仰头看向自己的季晴，喉结却忍不住微微一动。
“好吧，剩下的之后再补充。”
“太好了。”季晴绷紧的精神一松，原本强行撑开的眼皮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竟慢慢地闭上了，“我太困了，等我眯一会儿，眯一会儿，我们就走……”
说完，季晴就睡了过去。
随即整个人放松下来，脑袋后仰，双唇之间不再闭合，两颗门牙从唇缝中显露出来，搭配灯光下舒展的眉眼，不可谓不可爱。
一缕细发掉落到她的鼻尖上，似乎是有些痒，她有些烦恼地伸出手挠了挠，一时间，显得更可爱了。
程绪看着看着，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摩挲了一下指尖。
“第二十一条，为了有效确保两人合作面对催婚的可信程度，如涉及个别肢体动作接触，包括但不限于挽手、牵手等……”
“当属合理诉求。”
程绪轻声地重复着协议条款，在轻缓而笃定地念出最后一句的同时，伸出了右手，将那缕细发撩起，轻轻卡在了季晴的耳后。
“来日方长。”程绪轻轻一笑，言简意赅地四个字，逐渐消散在季晴毫无所觉的空气中。
随后右手轻轻握拳，碰了碰季晴放在椅子把手上的虚握着的小手。
“合作愉快，季晴。”
半小时后，安静的办公室内，只有季晴的呼吸声若有似无地起伏着，屋内响起的打印机工作的声响，也无法打乱她呼吸的节奏，原本只打算眯一会儿的季晴，越睡越熟了。
程绪看着毫无醒来的意思的季晴，无奈地伸出手臂，双臂穿过她的肩背和腿弯，一个用力，睡熟的季晴便已经趴伏在了他的怀中。
“季晴。”
“季晴，醒醒。”
季晴沉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呼唤声，挣扎着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转头一看，便发现自己坐在程绪的车里。
窗外的景色显示，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绪已经开车将她送到小区楼下了。
“我到家了？”
“嗯。”
季晴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眼睛，“本来说好眯一眼的，竟然直接睡过去了，不好意思。”
“没事。”
“那……”季晴看了看窗外，“我回家了。”
说完，正要抬手去开车门，却被程绪喊住了。
“等等。”
季晴回头看向程绪，有些莫名，“怎么了？”
“把协议签了再走。”程绪探身从车子后座拿起两叠厚厚的协议，慢条斯理地翻到了最后一页，随后又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根签字笔，放到了季晴的面前。
“额……”季晴愣了片刻，拿起签字笔，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签完字，将笔重新递给了程绪，“好了，我走了。”
“等等，还有。”
签字都签完了，怎么还有，“还有什么？”
只见程绪将协议规整了一下，随后指尖用力，协议的侧面被错开，然后呈现在了季晴面前，“指纹要盖骑缝。”
这么正式的吗？
季晴脑袋有点懵。
她一脸懵地接过被错开的协议，有些为难地问道，“可是，我们有印油吗？”
话音刚落，骨节分明的大手捧着一盒印油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胸有成竹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
“我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