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店门被推开的声音以及服务员招待的声响，季晴抬步走进店内，朝着程绪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等了挺久的？”
“没有，刚到不久。你刚刚是在替人拍照？”
“对，一对老夫妇，你看到了？”
“嗯，”程绪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季晴的脸上，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很美。”
季晴愣住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说那束玫瑰吗？我拍照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捧一束花应该更好一些，确实不错吧？”
程绪沉默了片刻，看着季晴闪闪发亮的双眼，轻声地说，“嗯。”
闲聊几句的功夫，两人把菜点完，没过多久，菜品就陆陆续续地上齐了。
季晴低头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佯装是在细品汤的味道，实则心中的思绪却在不断流转，试图找一个自然的切入点，然后顺理成章地过渡到心中的大事儿上。
“对了，我昨天喝醉之后，没干什么吧？”
程绪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慢条斯理地回复，“你指哪方面？”
看来没什么异常？季晴的心下稍定，放松地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就是我今早起床发现家里被打扫过，觉得有点奇怪，可能是我昨晚喝醉了半夜起来做了大扫除吧……”话说到一半，季晴的视线对上了程绪似乎隐含深意的目光，口中的话卡了壳，脑子一抽便问出了口，“应该不是你……吧？”
在季晴紧张的目光中，程绪放下了手上的叉子，视线看向她，眉尾微微上扬，“是我。”
季晴脸上的笑容一僵，“那，我脸上的妆？”
程绪点了点头，“也是我卸的。”
所以，她昨天晚上当了醉鬼不说，还拉着程绪纡尊降贵地替她卸妆和扫地？
天呐，来个雷劈了她吧。
面前的程绪还在淡定进食，季晴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调整好心态，有些吞吐地说道，“呵呵，昨天辛苦了……”
“没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晴埋头喝汤，一时安静如鸡。
她偷偷抬头打量对面的程绪，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似乎对她内心的纠结毫无所觉。
男人握着餐具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衬衫的袖口挽起，手腕的骨节微微凸起，其上是肌肉修长的小臂，进餐的动作优雅贵气，加上优秀的颜值加成，十分养眼。
没想到，这样外表出色的一个人，竟然内里还是个田螺姑娘？想到他挽起袖子，为自己做家务的样子，季晴的心思又开始萌动了。
季晴咽了口口水，“那个，之前听张易初说你们家经常安排你相亲，最近还有吗？”
程绪握着刀叉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对上程绪的目光，季晴心虚地笑了笑，“没有，就好奇，随便问问。”
“还行。”程绪话音落下，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最近没有了。”
“哦……”
季晴有些失望，剧情似乎并未如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原本计划顺势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住了。
她心下有些着急，该怎么把话题顺利过渡到自己想说的事儿上呢？
正思考的入神，对面的程绪又发话了。
“你呢？”
“嗯？”季晴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脸懵懂地看向程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程绪低头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中的牛排，似乎是不经意地问起，“你们家最近安排的相亲，多么？”
真是瞌睡了就给送枕头。
季晴心下一喜，立马顺着程绪的话，诉起苦来，“那可是太多了！”说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以示苦恼，随后开始偷偷打量起对面程绪的反应。
只见他手中切牛排的动作顿了顿，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你们家……很着急催婚？”
见程绪似乎有点兴趣，看来自己的铺垫还是有点用，季晴来了点精神，继续添油加醋地回答道，“那简直可太着急了，基本上隔个几天就要被催一次。”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不知道啊，”季晴装作不经意地看向程绪，“我当然是不想就这么凑合，但是家里催的挺急的……”
程绪继续着手上切牛排的动作，一时之间没有出声，甚至抬手将切好的牛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眼看他似乎没上钩，季晴的内心又开始紧张了。
不过令她猝不及防的是，下一秒，他便眼皮掀起，目光直视地看着她，开口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
季晴有些懵，“啊？什么话？”
“你猜。”
额……
她哪有心思猜那个！
季晴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笑，“我猜不出来……”
话音刚落，季晴就明显感觉到，程绪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带了点谴责的意味，她顿了顿，“要不，你提示我一下？”
“不行。”
“那我自己想想……”
在程绪凝视的目光中，季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昨晚的车里的记忆仿佛凭空消失了，怎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无助地看向程绪，“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要不，等我回头想起来了，再说？”
“可以。”
季晴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本来开口是想谈大事儿的，怎么不知不觉就被带偏了？
不能再耽搁了，夜长梦多，再拖下去，谁知道还会不会半路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一不做二不休，她暗暗给自己壮了壮胆，心一横，开口提出了盘旋在心中的请求，“那个，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说来听听。”
“我能不能拜托你，假装我的男朋友？”
程绪的眉尾一挑，唇角勾起，一脸兴味地看着她，“为什么？”
“那个……我需要找个人，帮我应付家里的催婚，我记得两次见你相亲，你似乎也都不怎么配合？多半也是家里安排的吧？”
程绪没有回应，一时之间看不出他的态度，季晴不放弃，继续加码，“你看，你也要相亲，我也要相亲，一直被安排相亲是不是挺麻烦的？”
程绪终于有了反应，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了充分的认可，“确实挺麻烦的。”
有戏！
季晴的眼睛一亮，“所以啊，既然是麻烦，那我们就应该想办法解决对不对？”
“嗯，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程绪又点了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一下？”
“你说的互相帮助，就是指假装对方的男女朋友？用来应付家里的催婚？”
“嗯嗯。”
程绪沉默了。
“怎么样？我的主意是不是不错？”季晴观察着程绪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认真考虑考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看程绪还没有反应，季晴又紧跟着补充道，“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肯定也随叫随到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程绪的回应。
“可以。”
啊？
季晴本来没指望程绪同意，已经做好了继续想办法给程绪洗脑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一身的干劲还没来得及努力，程绪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松口了。
原来这么容易的吗？季晴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你同意了？”
“嗯。不过，”程绪停顿了片刻，随即话音一转，“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程绪的食指轻轻地敲动着桌面，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刚刚说，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互相配合，对吧？”
这么简单？季晴压抑下心中的兴奋，假装矜持地点了点头，“嗯。”
“所以，我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你？”
“那，既然是合作，我们是不是应该制定一些规则，用来保障双方的权利义务？”
“当然。”
程绪一本正经地回复道，“行，那我们吃完就去。”
季晴愣住了，“啊？去哪？”
“签订协议。”
听到程绪的话，季晴更迷茫了，“去哪签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程绪卖关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提要求的是自己，但她怎么觉得，自从程绪答应了之后，好像突然变得有点积极？
在季晴疑惑和打量的目光中，程绪重新拿起手边的餐具，继续进餐，动作看起来明明还是慢条斯理的，原本的优雅也还在，但季晴怎么感觉，桌上的菜下的越来越快了，甚至还开始不停地主动给她夹菜了？
在程绪的连续投食之下，季晴吃东西的速度比不上程绪夹菜的速度，慢慢地，盘子里的食物逐渐堆积起来。
季晴心底开始有了压力，急忙开口拒绝，“够了够了，再来我吃不下了。”
“行吧。”
程绪收回了要继续投喂的手，自己低头吃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有些遗憾。
一时间，季晴觉得更诡异了。
仿佛在这次貌似平常的饭局之中，什么东西，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