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十二点,全中国所有人一起迎接新年。

    坐在路边的陈最看着广告大荧幕上联欢晚会上几个主持人在倒数着读秒,

    “十、九、八——”

    手机震了,陈最将手上的酒瓶放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毫无疑问,是沈确的。

    除夕夜里,除了他,没人会给陈最打电话。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最后一秒过去,陈最轻轻按下接听键。

    这座城市的除夕夜是不眠的,今天零下十几度,街道上依旧很热闹。所有人都笑脸盈盈,相互祝福。

    依旧是清澈见底的声音。

    “喂。”

    陈最的酒劲还没过,太阳穴发胀,她把脸埋在膝盖上,闭上眼睛,闻到自己呼出的浓浓酒气,轻轻的,软软的,嗯了一声。

    沈确那边静了一会,说:“喝酒了。”

    陈最嘴角又弯了。

    “你又知道了。”

    沈确那边好像是什么娱乐场所,有钢琴的音乐声,还比较大,听不清沈确的说话声。

    “你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手机里静了下来。

    “现在好了没?”

    “好多了。” 陈最听到那边有风声,就问:“你到外面去了?”

    “对,我现在就坐在西雅图音乐馆的外面。”

    “是吗。”

    “你刚刚听到钢琴声了吗,那是久石让在表演,你要听一下吗,我再进去。”

    陈最没出声,但点了点头,沈确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看到了陈最点头的动作,于是又跑到了音乐馆的内部,陈最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另一只手堵住耳朵。然后她隐隐听到了悠扬在空气中,如山间清泉般悦耳的琴声,让人心旷神怡。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沈确一直没出声,他举着手机,一直到这场钢琴表演结束,才又走到了场馆外面。

    陈最说:“你们那边有过年的气氛吗。”

    “没有,也就之前圣诞节很热闹,现在基本上都恢复正常了。”

    “你进去吧,别在外面,外面多冷啊。”

    “一点也不冷。”

    “进去吧。”

    砰地一声响。

    陈最仰起脖子——天空上炸开一个大大的礼花。

    礼花很漂亮,又圆又大,变幻着颜色,赤橙红绿,只是持续时间很短,在空中闪了几下之后就只剩下橘红的火星,最后化成灰烬,消散,一闪即逝。

    其实按照城市规定,是不允许在放烟花的。陈最从没有放过烟花的经历,她小时候胆子小,甚至连小朋友都会玩的烟花棒都没玩过,她也不是很喜欢听到烟花的声音,她更喜欢安静一些。

    那现在这一闪即逝的烟花,却给了孤单寂寞的陈最一点点安慰。

    沈确笑了一声,“你不也在外面吗,还叫我回去。”

    搭配着这个浅浅的笑声,陈最迟钝的脑海中浮现出沈确那副漫不经心的,却又很温柔的神情。

    一阵夹着雪的冷风吹过,冷风如刀,划在陈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刺的她生疼,仿佛能把人的骨髓都冻结。

    陈最弯下腰,紧紧地抱住自己。

    沈母当时答应给陈最一点时间去处理和沈确之间的关系,陈最也就一直拖着,这一拖,就拖到了春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最终于叫了他一声,“沈确……”

    “嗯?”

    陈最还保持着团缩的姿势,她埋着头,闭上了眼睛,眼泪滑落,却哭不出声来。

    “我们分手吧。”

    沈确一语不发。

    “我跟你提过两次分手,第一次,或许是一时冲动,可这一次,我是认真的。”陈最闻着自己呼出来的酒气,不知此刻是醉是清醒,她缓缓地说,“我要和你分手,我说真的。”

    电话里很安静,一直都是陈最在自言自语。

    “我说要跟你分手,不是因为见不到你,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就是不合适的,无论是你怎么坚持,分手都是早晚的事情。我们都要认清楚这一点。”

    陈最说完,就等着沈确的回话,她本来以为沈确会生气,会心急如焚,又或者是会安慰自己的情绪让她不要多想,要相信他,可电话那头一直安安静静的。

    等了半天,就在陈最以为不会有结果的时候,沈确终于开口,他低低地说:“是我妈找你了吗?”

    陈最咬牙,不出声。

    “我本来还奇怪她前段时间怎么忽然间回国了。”

    陈最嘴唇颤抖,脸上的泪被冷风刺得生疼。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

    陈最低着头,“你真的想多了,我都没见过你母亲……”

    沈确认真思考了一会,说:“你没骗我?”

    陈最说:“当然了。”

    电话里,沈确又安静了。

    预期的所有环节都没有上演——陈最想了很多沈确会有的反应,都没想到是这一种,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话没被他放在心上,或者说,分不分手,根本不是陈最能够单方面决定的。

    她许久说不出话,沈确说:“陈最,你不跟我说声新年快乐吗。”

    “……”

    “新年快乐,陈最。”

    陈最咬着牙,还是不出声。

    电话里静默三秒,沈确忽然说了一句:“这边还有点事情,我先挂了,等会再跟你说。”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陈最觉得他最后的话有点奇怪。可她来不及细究,手机里已经是忙音了。

    她放下手机,又继续把脸埋在膝盖里。

    *

    “好香啊。”陈最撩开厨房的帘子,满厨房都飘着红烧鱼的味道。周序然系着围裙,聚精会神地盯着锅里的鱼。

    今天是除夕夜后的第二天,春节的第一天,陈最给周序然打了个电话,把他叫到了家里来,周序然来了,还是拎着大包小包来的,他买了很多的菜,然后就非常自来熟地进了厨房。

    周序然没有分神,眼睛接着盯锅,抽空回答道:“这可是我的拿手菜,你今天有福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男生一般都不会做这些吧。”陈最不自觉地想起了沈确。

    “我能是一般的男生吗。”

    陈最转头,看见周序然也转过头,看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

    陈最抿了抿嘴,转移话题说:“这个碎花围裙围在你身上还挺合适的,贤夫良父。”

    周序然笑了笑,转头装盘。

    陈最转身回到了客厅,红烧鱼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从厨房里飘到客厅。

    春节第一天,陈最和周序然坐在客厅的小餐桌上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

    桌上的菜也不算多,每样菜品都精心准备,一盘红烧鱼,白灼虾,一盘清炒荷兰豆,一碗汤,一份凉菜,这里面除了凉菜,其他全都出自周序然之手。

    “你到我家里来还让你做饭,怪不好意思的。”她说。

    周序然:“没事,我就喜欢做饭,做饭是我的爱好。”

    陈最:“简单吃点就行了。”

    周序然笑着说:“你简单,我可不能简单,春节呢。”

    周序然脱了围裙,里面是一件黑色贴身毛衣。陈最不是话多的人,周序然也不是,好在还有客厅放着春节晚会的电视,驱赶一些尴尬。

    “什么时候离开北京?”周序然问道。

    “下个学期快开学的时候吧。”陈最低头吃饭,头都没抬。

    周序然点点头,“你这个成绩,在哪里考试都一样的。”

    陈最依旧没抬头。

    周序然就坐在陈最桌子折角的身边,低声说:“陈最,我很担心你。”

    陈最抬眼,淡淡地说:“不用,我没事。”

    周序然说:“你现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陈最放下筷子,抬头看周序然,周序然长了两个小小的梨涡,一笑,就会显现出来,陈最不得不承认,周序然的外貌很不错,甚至和沈确不相上下。

    陈最忽然说:“周序然,你和沈确有过节。”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周序然也不想隐瞒,无奈地说:“你看出来了。”

    陈最低头,过了一会才说:“所以你才一次次地接近我,利用我去报复他,我一打电话,你就过来了。”

    周序然看着这样的陈最,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陈最,我今天过来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你不知道,你当时打电话时的声音是多么的哀伤,周序然默默地想。

    背后是电视里春节晚会优美的歌舞声音。

    陈最也不纠结他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说:“既然来了,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周序然:“好,我帮。”

    “你不先问问是什么忙?”

    “应该也不困难吧。”

    陈最没什么胃口,筷子尖在盘子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乱画。

    “还是挺难的,你很可能又要进一趟医院。”

    周序然身子微微后仰,咧着嘴笑,“沈确他不是在国外回不来了吗。”

    “他今天会回来,来找我。”

    周序然低着头没开口,许久。

    陈最终于放下筷子,说:“你在想什么。”

    周序然没有抬头,说:“沈确,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陈最也想了沈确是什么样的人,就在他的人影出现在陈最脑海中的时候,陈最就觉得心口一疼,她快速晃了晃头,把那个人影从脑海里挤了出去,那画面转瞬即逝,短暂得甚至无法回忆

    陈最低下头,听见周序然说:“你怎么都不问我和沈确是什么过节。”

    陈最淡淡地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没兴趣。”

    “不对。”周序然说,“你只是对我的事情没兴趣。”

    陈最停了一会,说:“那我问你,你说吧,我想知道。”

    周序然低着头,嘴角微微扬起,他在笑。

    陈最以为他不想说,也转过头,不去看他。

    “沈确他母亲……”

    陈最一愣,周序然已经起身,走到她身边,他伸出的一只手,轻轻地盖在陈最的后背上。她感受着那只大手上的温度,酥酥麻麻。

    周序然手微微用力,陈最的额头碰到了周序然的胃部,陈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出轨了我父亲……”周序然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在我父母早已从政界抽身,但他家就比较麻烦了。”

    “更何况他家里但麻烦事还不止这一件,你和他分手是正确的决定。”周序然俯身,侧脸贴在陈最的耳朵上,他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陈最,我今天一整晚都会待在这里。”春节联欢晚会一男一女的主持人正念着春联,周序然磁性的声音在陈最的耳旁响起,“他真的会来吗……”

    陈最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回答。

    “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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