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沈确和陈最准时拿着书和作业来到学校的三楼图书馆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写试卷。
陈最看着自己的试卷，刚准备动笔，就听到沈确那边的手机响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沈确只看了一眼，就把电话挂断了，陈最问轻轻地问他：“你不接？”
沈确：“嗯。”
陈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图书馆里人不算多，整个三楼里总共不超过二十个人，陈最和沈确面对面坐着，他们都是做事情很认真的人，一直做着自己的事情，很少窃窃私语。只是中途陈最恍惚间听到沈确的手机又响了。
陈最做完半面试卷之后，终于再次问他：“你不出去接一下？”
沈确笑着说：“打扰到你学习了？”
陈最淡淡道：“有人一直找你。”
沈确：“不是什么急事，放心。”
过了一会，陈最又说：“不是什么急事也接一下吧，晾着人家不好。”
陈最难得多说什么，沈确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到：“没事，别多想。”
只能说陈最真的很敏感，蒋夏一连给沈确打了三次电话全被沈确挂了，一直到最后，沈确的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响起了第四次，他才站起身来，陈最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沈确过去按了按她后脖颈，说：“你先自己写一会，我很快回来。”
陈最点点头。
沈确拿着手机走到了三楼图书馆外的大厅里，他把手机打开，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手机又响了，沈确手撑在三楼的栏杆上，接通电话。
“喂。”
“喂，沈确，我是蒋夏。”
“嗯，怎么了。”沈确淡淡地应了一声。
“啊，是这样的……”蒋夏嗯了几声，说，“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
沈确说：“怎么突然过来了。”
蒋夏在那边笑着说：“就是突然想你了啊，想见见你。”
沈确停了两秒，说：“我现在有点事情。”
蒋夏说：“沈确，你最近很忙啊，都叫不出来。”
沈确说：“是么。”
“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呗。”蒋夏说，“我正好要对你说点事情。”
沈确笑了一声，“什么事？”
蒋夏支支吾吾，说：“手机里也说不清楚，你出来吧，出来说。”
沈确不回话了。
蒋夏又说：“我想对你说一些关于陈最的事情。”
沈确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什么？”
“哎呀，总之你出来吧。”蒋夏说，“我现在就坐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咖啡厅里，我等你。”
沈确顿了一会，说：“……行。”
陈最做到英语试卷的最后一大题阅读理解，但她有些心不在焉，她打个哈欠转头看向窗外。
天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雨。
陈最无聊之中搜了搜天气，等下果然有雨。
她又无聊地看了一会阅读理解，最后一头栽在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沈确手机响起的那一刻，陈最的心就总是沉静不下来，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陈最觉得脑子里有点乱。
她看着复杂的英文语句，看得久了，更觉得心里烦躁。
她闭上眼睛，想调整一下心态，最后发现全都是枉然。
不能这样下去。
陈最在心里对自己说。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
陈最起身，她觉得自己需要出去透透气，顺便找沈确谈一谈。
但她显然想多了，等她走到三楼大厅的时候，她并没有能在这里找到沈确。
陈最找了一会，她忽然觉得很无力，她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水，拧了半天才拧开，正喝着的时候,手机震了。
在手机响起的一瞬，陈最的心也跟着猛烈跳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看向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来电联系人是周序然。
她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喂？”
“陈最？你在学校吗？”
“对。”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获奖的那个陶瓷项目吗？”
陈最一愣，“记得，怎么了吗？”
“我们学校下个月初还有关于这方面的活动，正好你期末考试那段时间是和我们学校一起联考的，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参加，所以我想来找你谈一下细节。”
“啊……”陈最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对这个不是太感兴趣的，而且我现在有点事情走不开。”
周序然说：“没事，不感兴趣的话你也可以不参加，我帮你挂个名就可以，虽然有点冒犯，但老实说，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给我们学校了。”
陈最：“......”
“这个如果得奖的话，最高奖金是有一万元的，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谈一下细节。”
陈最听到奖金有一万元还是比较心动的，但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拿奖金，就说：“算了，那我还是参加吧，但我今天真的有点事情，你很急吗？不急的话我们就改天再说。”
周序然静了一下，说：“我这个很快的，你签个字就好，你现在在哪？”
陈最说：“我在教室呆着。”
电话里的男人笑了一声，说：“撒谎，你在教室还怎么打电话。”
陈最一下子被戳穿，耳朵都红了，她咳咳嗓子，说：“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吧。”
周序然说：“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
陈最想着速战速决，挂完电话之后就急急忙忙出了图书馆，她来到学校门口，就看见在校门口外站着一个人。
入秋了，周序然穿着一身的黑色运动服，单肩背着书包，靠在校门口的一个柱子上，他凝神看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好想看得很认真，陈最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家新开的咖啡厅。
陈最收回目光，小步跑过去，“周序然。”
周序然马上转头，“你来了。”
陈最说：“嗯，刚才说要签字的呢。”
周序然笑笑，说：“你还真是赶啊，走，请你喝点东西。”
他说完都没等陈最回话，就转身往前走了，只留给陈最一个背影。
陈最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陈最跟在周序然身边，说：“我还以为签个字就好了。”
周序然神情一苦，说：“你就这么嫌弃我……”
“没。”陈最说，“我只是说一下。”
周序然说：“签字也要找个地方才行。”
陈最点点头。
两个人走在路上，陈最走着走着，觉得有些东西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如果不摆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话，狡猾的人就总喜欢装傻。
陈最开口：“周序然。”
“嗯？”
“你应该知道吧？”
周序然看着前方的人群，说：“知道什么？”
陈最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她说：“我和沈确在一起了。”
周序然依旧没移动目光，说：“是么。”
陈最继续说：“沈确希望我能和异性保持距离。”
周序然忽然乐了一声，他转头，看着走在他身边的陈最，面带笑意，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沈确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当我以为他成熟起来的时候，他就总是能做出一些幼稚的事情来。”
陈最说：“这也不算幼稚吧。”
周序然笑了笑，停住了脚步，看着陈最，低声说：“陈最，你看起来很疲惫。”
陈最：“有吗？”
周序然：“太有了，我从刚才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感觉到了。”
陈最不说话。
他说：“陈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么。”
陈最淡淡地说：“不就是那一次在你们学校的手工教室里。”
周序然笑了笑，“其实不是。在我们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陈最眉毛一挑。
周序然眼睛往上翻，貌似在回忆，最后他又看向陈最，颇为郑重地说：“我当时看到你的第一感觉，就觉得你很不一样。”
陈最：“……”
周序然害怕陈最不信，又说：“我是说真的，当时那么多人凑在一起，但是你就是很不一样，你看起来很格格不入。”
陈最苦笑了一下，“格格不入？这是好词吗？”
周序然说：“当然是好词了，女孩子就是要与众不同一些才好，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那天大家因为不用上课，所以都很兴奋，但我当时看到你，就知道你对来我们学校学习这件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就静静地站在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是个很会和自己相处的人。”
陈最看着周序然对自己的评价，不说话。
“后来我们被分到一起做手工，你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连多看我这个合作者一眼都不愿意。”
陈最似乎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她那天确实对出来参加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有些烦躁，陈最的心力一直都集中在学习上，所以她通常对除学习之外的事情都很冷漠。
她轻笑一声，说：“那天不好意思了。”
周序然撇撇嘴，有些调皮地说道：“那天我的自尊心都有点受挫了，本来我在学校里还是挺受女孩子欢迎的。”
陈最看他一眼，周序然说：“结果就碰到了你，对我爱答不理的，好像是我逼你出来的一样。”
陈最轻松地哼笑一声，再看他，发现周序然依旧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说：“但我很快就发现你热情的一面……”
陈最轻轻垂下眉眼。
周序然说：“你只是一开始有些冷漠，但这份冷漠随着你制作陶瓷的过程里就逐渐消失了，你将注意力投入到了里面，并且那吸引了你，你当场就开心兴奋起来，甚至还主动问我怎么去制作的更好。我给你将陶瓷的历史小故事，明明没那么好笑，但你一直都乐呵呵地看着我，你是那么的孩子气。”
陈最静静地听着。
“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看似有些冷漠，有些防备，但实际很单纯的女孩子，一点没有外在看上去的那么深沉。”
陈最安静地低着头。
周序然说：“我相信，沈确也一定是看到了你的这一面，也同样被这一面吸引了。没人能不被你的这一面吸引。可是陈最，你和沈确不合适，沈确要出国，你们的路线不同。”
陈最说不出话。
她偶尔抬眼，看见周序然的表情，就又低下了头。
周序然见陈最不说话，也不再逼她。他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把字签了吧。”
周序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序然领着陈最来到了一家咖啡店的门口，陈最想起来，就是先前周序然一直盯着看的那家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