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那晚,陈最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才回到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她还换了一身睡衣,长袖的白色连衣裙,她换好衣服,就和沈确一起躺在床上。

    沈确将胳膊伸出,陈最就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沈确的胳膊健壮有力,还带着热气,等陈最躺下后,沈确弯过小臂,让她和他贴得更紧了。

    陈最觉得,这个动作,莫名地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沈确搂着,不由自主地低头撇向陈最的胸|口,那米白色的睡衣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嫩,沈确猜想她现在是不是也是穿得那种粉色或者白色的蕾丝边内衣。他想着想着,胸口就砰砰直跳,直到陈最又动了两下,他才清醒过来。

    沈确在她头顶说:“屋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简直无法形容。”

    陈最笑了,她转了转头,躺得更稳一些,陈最把脸埋在沈确的身上,闭上眼睛休息。她这样压着脸呼吸有些困难,可她却很享受,等到实在憋得透不过气时,陈最缓缓扭开鼻尖,她闻到自己呼出的浓浓酒气。

    半晌,沈确又存心找茬般说:“陈最,你也太瘦了,我都被你硌得慌。”

    她张嘴咬了咬沈确的胳膊,沈确又笑道:“没关系,以后把你养肥的这个重任就包在我身上了。”

    沈确抚摸她柔软的长发。

    “陈最。”

    “嗯?”

    “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陈最一愣,说:“没仔细想过。”

    “怎么可能?”

    “真的,我就一直想的考什么样的大学。”

    “那你想考什么大学?”

    陈最顿了一下,然后说:“北京大学,我想去那里读书。”

    话题说到这里,陈最下意识就是想问沈确未来要去哪里读书,可是她脸埋在身上,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沈确说:“那你现在想想以后想做什么吧。”

    陈最想了想说:“我其实对这些都没什么概念,就只知道一些有名的大公司,以后就应该是进去那些外企或者国企的公司的工作吧,不过我肯定是要进到最好的公司的,因为我要——”她说一半,忽然停下了。

    陈最本来想说,自己要进最好的公司,升最快的职位,赚最多的钱,才能把欠的三百万换掉,可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总是在沈确面前提这三百万未免太矫情。

    她只沉默了一下,沈确却很快察觉了。

    “你别有负担。”沈确搂着陈最,静静地说:“你就选自己真正想做的,能够让自己感到有价值感的工作就行,现在想不到,等再长大一点,自然就知道了。”

    陈最点点头,又说:“自从我渐渐长大,有了自己明确的意识之后,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越过越好。”

    “你一直都很努力优秀,绝对没问题的。”

    陈最低着头,转移话题问沈确:“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事情?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嗯。”

    “我的梦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陈最笑了,又闭着眼睛咬他一口,然后说:“我不信你没有野心。”

    沈确低下头,看着趴在他身上上闭目养神的陈最,“但是也不影响我生儿育女啊。”

    沈确笑着说:“你可要帮我实现我的梦想啊。”

    陈最闭着眼睛装死,但被沈确哄得软软的,脸上的笑意一点都止不住。

    沈确那边静默了一会,又说:“你不再问问我别的吗。”

    “什么。”

    “你不问问我准备上什么大学?”

    陈最一呼一吸间,声线颤抖了起来,问:“你准备上什么大学。”

    沈确一点没犹豫,“我已经确定在斯坦福读大学了。”

    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陈最的呼吸声。

    “因为很多原因,我只能在国外读书,这是很久以前就安排好了的,不能更改。”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最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确低下头,慢慢靠近陈最,那一股淡淡的香味,包裹着陈最,让她无法动弹。

    沈确在陈最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轻轻的。

    “沈确……”她紧闭的嘴唇因为面前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不住地颤抖。

    沈确不想听她的话一般,鼻尖在她的脸边缓缓移动。

    他高硬的鼻梁蹭着陈最,低声说:“陈最……跟我一起去美国,所有的手续事宜,费用都我来安排。”

    陈最低着头,躲避沈确的目光。

    “……好不好。”沈确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看着陈最。

    陈最低着头,一语不发,身体却在轻轻地颤抖。

    沈确听不到回答,声音更加沙哑,他那么敏感聪明,不会看不出陈最此刻不想面对这些,可他今天似乎一定想要追问出结果,他觉得最重要的不在于让自己要到答案,而且他想让她感受到,那份安全感。

    陈最感受到放在腰上的手紧了一点,沈确在她耳边说:“答应我,跟我一起走,我来照顾你。”

    陈最听着他的声音,眼底一热,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陈最这辈子受过很多苦,可她却很少哭,尤其很少在人前哭。

    细数下来,陈最几乎所有的眼泪都是在他面前流的。

    她想,是他改变了她。

    是他给了陈最流眼泪的勇气,那述说着一切委屈与脆弱的,女孩的眼泪。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颊。

    不过她依旧没有开口。

    陈最被那只大手抱着,她颤抖地更加厉害了,她坐在被子里,忽然觉得很冷,她伸出手,自己抱住了自己。

    “陈最,答应我。”

    头顶依旧传来低沉的声音。

    陈最还是觉得冷,她去抱他,在碰到他身体前的一刻,沈确反而往后闪了一下。

    “答应我。”

    沈确有些严肃地看着她,就像是在威胁一样,她不肯答应,他就不抱她。

    可他的威胁只持续了一秒,在看到陈最眼里的脆弱之后,他又很快地将陈最紧紧抱住。

    陈最脸贴在他的胸口,柔弱得非比寻常,她的头埋得很深了,深到他都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环抱住她。无声安慰。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抬起头,自黑暗中看见沈确强忍的一张脸,陈最嘴唇轻颤,她轻轻地开口。“沈确,我……”

    沈确悄声说:“你不跟我走,我们走丢了怎么办。”

    一语道出,陈最忽觉天崩地裂,她泪眼朦胧,透过沈确透过虚空,好似看到无望的未来,爱人的离去,还有绝望后悔的自己。

    沈确抱住她,亲她的脸,亲她的额头。

    酒气在他们之间消融。

    “你不相信我么。”

    陈最梦中清醒,自己正被面前人紧紧拥着。

    “嗯嗯,我跟你一起走。”陈最连连点头,生怕晚一秒就错过什么,她声线颤抖,“我跟你一起去美国,我们永远不分开,我们——”

    陈最说着说着,忽然大哭出声,但她很快又忍住了。

    其实这间公寓的隔音还算好,陈最自从住在这里之后,就没怎么听过其他房间发出声音。可陈最还是尽力忍着哭声。

    “不行,还是不行。”她似崩溃一样摇头,“到了那边我根本没有独立的能力,我谁都不认识,万一你要是腻了,不要我了,我根本活不下去!”

    陈最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一遍一遍地重复地低语。

    “我们都还是十八岁,都是初恋,你怎么可能一辈子就只想被我这一个女人牵绊住,你现在是真心的,可真心瞬息万变,我们以后的感情只会被无数的小事,大事,一点点地吞噬掉,我肯定会后悔的,你也会后悔,不——”

    “你不会后悔,你退路那么多,后悔的只有我,受到伤害的,也只有我。”

    沈确听到这些话,他的眼眶也是红的,可他忍着没有哭,也没有辩驳什么。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拿拇指轻抹陈最的脸庞,好不容易让她不那么颤抖。

    他的安抚让陈最慢慢镇定下来,她像个濒死的疯子一样,忽然又改口了。

    “不,我还是要跟你走。”她平淡地说,“你怎么可以不要我,怎么可以违背诺言,你要是敢负我,我就拉着你一起死。”

    沈确不在意她刚刚的疯言疯语,摸她的头,低声说:“好,我要是负你,我们就一起死。”

    沈确看不得她哭,他把她紧紧抱住,摸她的头,深吸一口气,说:“你别怕,你比你想象中的坚强多了,就算没有我,也绝对能坚强地活下去的。”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我也绝不会负你。”

    陈最泪眼朦胧中哽咽道:

    “我没出过国,什么都不会,你要照顾好我,你要说到做到。”

    沈确目光涌动,他静默了三秒,定定地说:“我说到做到。”

    他们坐在床头,在长夜之中相拥,拥抱了很久很久。

    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最后,陈最微微侧头,发现看见他还是在看她。

    陈最真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沈确……”她唤他。

    “嗯。”

    陈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叫了他的名字。

    “......嗯。”他也依旧回答了她。

    她的眼睛里有话,他等着她说。

    过了一会——

    “我是不是很狼狈?”

    “没有。”

    “我刚才一定看起来很傻,是不是很让人瞧不起。”

    沈确看着她,低声说:“没有,陈最,你不相信我说的么。”

    陈最看着沈确,他的目光在夜色里,很清澈,带着浓浓的关心。

    陈最忽然笑了一下,不是苦笑,这是真正的笑,只是那笑容刚弯起嘴角就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相信你,你没撒谎。”陈最淡淡地说,“你现在所有的真心,我都相信,可人都是那么软弱,经不住考验,说变就变,以后的某一天你再回想起今天,就不会这么想了,或许是未来我们吵架的那一天,又或许是你对我彻底失望的那一刻。”

    沈确打断了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总算不那么平稳了,他说:“陈最,你别这样,你不应该这样的,你那么优秀。”

    陈最不言,紧握着胳膊的手掌关节泛白。

    沈确靠近她,低声说:“你不应该把我看得那么重要。”

    陈最张开口,声音已经渐不可闻,“你不希望我这样吗。”

    静了一会,他说:“不,我不希望,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自信,哪有天天猜男人的感受的。”

    陈最有点被他逗笑了,“那男人不会有点惨吗?”

    “男人这种占了那么多优势的生物他有什么好惨的,别太把他放在眼里。”

    陈最嘴唇轻颤,她轻轻地摸着沈确的脸,他看着自己,那种目光就好像在说,没事,没事的,相信我。

    沈确靠近陈最,亲了亲她的眼睛,陈最闭上眼睛,被他亲着亲着,就笑了出来。

    “沈确……”陈最语气轻松,看着沈确,小声说,“我觉得我遇到你,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沈确轻柔地说:“……那这场梦你做的开心吗。”

    陈最没有回答,她低头,看着他的腰部,半晌,慢慢说:“沈确,我觉得,我遇到你……”

    她停下,沈确心忽然跳得很快,他对她接下来的话感到紧张,又有些期盼。

    陈最的目光落在沈确身上,停了很久,才轻轻地说:“……是天赐的福分。”

    她抬起头,看进沈确黑亮的眼睛里,“那你对我呢。”

    沈确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慢慢将陈最抱紧,“我也是。”沈确的声音低沉又嘶哑,“陈最,我也是。”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们在黑暗之中相拥。

    又过了很久,沈确看见陈最还没有闭起眼睛,问:“不困吗?”

    陈最轻轻地嗯了一声。

    “困为什么不睡?”

    “不想睡。”

    “明天一早还有课。”

    “我想放肆一下。”

    在这样的夜晚,他们彼此相拥,等到了凌晨,他们就又会再次分开。

    所以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珍贵,那么的难得。

    沈确想了一会,说:“那我唱歌给你听吧。”

    陈最从他怀里抬起头,“唱歌?”

    沈确低头,说:“嗯,我唱歌很好听,你要听吗。”

    陈最笑了,“嗯,我要。”

    沈确说:“你想听什么。”

    陈最思索了一会,说:“你会唱《男孩》吗?”

    沈确眉毛一挑,说:“你也喜欢这首歌?”

    陈最点头,“前两天在手机上听到了,觉得挺好听的。”

    “那我给你唱。”

    很快,歌声就响起来了。

    【曾经意外,他和她相爱。在不会犹豫的时代;以为明白;所以爱得痛快,一双手紧紧分不开。】

    也许是为了不让对面的老师有任何一丝听到陈最房间里有动静的可能,沈确将声音压得很低,所以原本有力的歌曲,却被沈确唱得很轻柔。

    【心中的执着与未来,忘不了你的爱,但结局难更改,我没能把你留下来。更不像他能给你一个,期待的未来,幼稚的男孩。】

    陈最躺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歌声,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出来。

    陈最十八岁之前的人生都过的凄惨孤单无比,直到遇到沈确之后才有了点光亮和支撑,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晚,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个片段,都深深扎根在她的脑海里。

    尤其是这一段......

    每当回想起,这个片段就像毒药一样,从头脑开始侵入,慢慢影响到内脏,最后腐蚀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陈最总忍不住去想,当初的这首歌,是不是就早已经预示着什么。

    那个幼稚的男孩,敏感的女孩,注定是要成为曾经的。

    她也不能不去想,如果当初他们再忍一点,再勇敢一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旭日东升,豆蔻年华,那些十八岁的稚嫩时光,他们就是这样凭着一股无比重要的自尊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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