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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之情

    孔棠棣拿着账本看了一会便头脑发胀,他不过躺了两个月,没想到他这帮好兄弟竟然能整出这么多的事。光丢了的货就数不清,还联合了里面大大小小的散商户趁着现在趴在他身上吸血,更有甚者还开始偷偷贩卖鸦片,借着这个时间以商会的资金开了六七家大烟馆。

    孔棠棣放下账本捏了捏眉心,看来他真的一点病都不能生,就这样还是因为有韩贤之帮忙制约的结果,否则更加不堪设想。但但即便如此,让他重回两个月前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做相同的决定。

    横渠商会是他一手打造的,是他从上一辈手里接手后一点点肃清整理后的结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比重建一个商会简单。商会越做越大固然是好事,但随之而来难以管理也是必然,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稳稳当当,但孔棠棣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疏忽一点,如果他真的哪一天管理不善,颠覆不过顷刻之间。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瞬间从肺部爬上咽喉,他不受控制的弯下了腰捂住口鼻企图能够恢复正常的呼吸。其实出院前大夫跟他说过,他的肺被烟熏坏了,估计要落下一辈子的咳疾。他没敢告诉奶娘,怕她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操心,大夫人很不错,特地写了两三页纸嘱咐他该如何保养注意什么。孔棠棣也不辜负,对大夫连连道谢,拿回家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就用来当草纸了。

    他不是不遵医嘱的任性孩子,所以看一遍记下来就好了,但看到后面发现越来越离谱索性就随它去吧。

    “不吸凉气,不嗅刺激,不食辛辣,不……咳咳!”孔棠棣一袭银白色长袍病态难掩的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口中念叨着。但他心里还是觉得离谱,就这些要求,出家人都不一定做的到更何况他这个俗人。

    “呵,我要是哪天能做到,别说病好,离羽化也不远了。”他无奈的勾起唇角自嘲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又认命似的拿起了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好一会儿孔棠棣满意的拿起了一张纸来,那上面有许多的人名,这些都是他明天要修理的人。

    这些都是趁他病要他命的人,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他没死之后就匆匆转手生意,但事情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毫无痕迹。剩下的还有几个头铁的,打算就这么破罐子破摔跟孔棠棣的好姐姐一起干。孔棠棣看着这几个人的名字替他们惋惜,这些人也不想想,如果当初孔芸升真能斗的过他,那么为什么现在商会的名字会叫横渠商会呢。孔棠棣捏着毛笔感觉自己此刻好像判官,马上要去修理小鬼儿了。

    次日,孔棠棣好好收拾了一下,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他本身就底子好所以刻意打扮打扮那股病气也就不太看得出了。他提前同韩贤之通好了气又带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商户去赴孔芸升的鸿门宴。那几个老商户这段时间被搅和的焦头烂额,一听孔棠棣回来了顿时两眼放光,起初孔棠棣给他们送信议事他们心里多少还有点不踏实。当初孔棠棣莫名其妙的就病了,人也死活都找不着,他们这些商会的老人一面担忧暗地里找孔棠棣一面又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孔家剩下的那几个给孔棠棣惹来杀身之祸,真就一宿都没睡好过。

    曹恒毅是这些人里资历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六十二了头发还是黑亮黑亮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看着孔棠棣一步步走到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孔棠棣的半个老师。曹恒毅前段时间夜里没事想起孔棠棣就担忧的老泪纵横,接到孔棠棣没事的消息时更是一蹦三尺高,他都打算好了,若是孔棠棣真出事了等他死了以后到地府就去痛骂阎王有眼无珠。

    孔棠棣就像定海神针一般,他的出现无异于给所有横渠商会的老商户打了一剂强心针,曹恒毅看到孔棠棣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时更是没忍住一下子就掉落好几个金疙瘩。孔棠棣见状连连赔罪,曹恒毅骂到:“你个臭小子!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给吓散架了!我要是年轻非给你两脚不可!”

    孔棠棣笑眯眯的哄着曹恒毅道:“叫您担心了,我真的没事,不信您踹两脚试试。”

    一边的王麟至见状过去拉曹恒毅道:“哎呦,老曹啊,孩子没事就好,你说你一把年纪了羞不羞。”

    曹恒毅白了一眼王麟至道:“你给我滚,我心疼小辈你懂个屁!再说了你就比我小两岁你装个屁。”

    王麟至被他气了一下,骂道:“嗨呦!你个老不死的!”

    剩下的几个商户被他们几个逗的乐个不停,方才紧张窒息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一众商户见孔棠棣如此便莫名有了必胜的信心,说是鸿门宴,但谁给谁备的还不一定呢!

    孔棠棣一众刚到饭店里便瞧见孔芸升和他两个弟弟坐在主位上等着他们,孔棠棣用眼睛数了数,名单上的人一个不少。孔棠棣带来的一共有七人,且都是老人,他扫了一眼发现这里刚好只有七把空椅子,意思是没有他的。孔芸升坐在哪儿毫不掩饰的等着看孔棠棣的笑话,王麟至最先发现开口道:“孔大姑娘莫不是因为自家商会经营不善落下了毛病,帐算不清也就罢了椅子都数不清了!既如此,不如还是回家去摆弄你那几家裁缝庄子吧!”

    孔芸升心中暗骂这几个老不死的,面上春风依旧道:“王老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我是小辈,体谅您的身体才特地安排的好椅子好位子,您看这坐垫都是我特地为你们几位挑的牛皮的呢!”

    曹恒毅不吃她这一套哼了声道:“大姑娘身为黄埔商会会长却为横渠商会劳心劳力,这份兄弟之情可感天地啊!只是,不知今天究竟是黄埔商会的场子还是横渠商会的场子啊!”

    孔芸升道:“今日不谈商会,只议家事。”

    曹恒毅道:“哼!家事?若论家事,我们不该在,若议公事,你们不该在!”

    这个老东西!孔芸升恨他恨的牙痒痒,从孔棠棣接手商会时这个死老头子就一直护着他!偏偏她又没法弄死这老王八蛋,曹恒毅手里的矿多的甚至能把黄浦江填了!孔芸升面上的的笑容冷下来道:“曹老先生,落座吧!”

    曹恒毅似是还想说什么便被孔棠棣一把按住肩膀道:“无妨,您先坐,我一会儿就有位置了。” 曹恒毅看了看孔棠棣又瞪了一眼孔芸升和那两个草包后又哼了一声才落座。

    孔芸升见计谋得逞后便不怀好意道:“弟弟,怎么还不落座啊?是嫌姐姐招待不周么?”

    孔棠棣就这么站着倒也不尴尬,很显然孔芸升根本没气到他。

    “没事,我的话短,站一会儿也无妨。”

    他掏出一本账簿来扔到桌子中央道:“这是吴桐吴老板手底下五家当铺的流水,还有李元贺老板以及晁生老板同其两个儿子手底下,共包含米面粮油和两家大饭店的所有流水。几位若有兴趣可以翻开瞧一瞧,不对的地方我都圈出来了,顺便腾了一份送给到了警局。方才接到通知说就在今早,警局查封了五家大烟馆,几位老板可有什么头绪吗?”

    被点名的几人一瞬间心凉了半截儿,头都没敢抬。孔棠涟一听直接站起来指着孔棠棣鼻子骂道:“你他娘的杂种,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就说是我们……!”

    孔芸升一个巴掌甩到孔棠涟脸上恨铁不成钢道:“你给我闭嘴!”

    孔棠棣觉得有点可惜,孔棠涟要是把话说完他接下来的活就全省了。不过他也不是软柿子讥讽道:“孔棠涟,你抽多了是么来这撒野?还是说把你家抄了你不乐意啊?再者,这事跟你有一文钱关系么?”

    孔棠涟恨的牙痒痒被孔芸升硬摁着坐在位子上。孔棠禹见状道:“大哥,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我们和大姐也不过是担心你才来帮忙的,你却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当真是一点不讲兄弟情谊。”

    孔棠棣笑了下道:“要讲的,只可惜公事只能公办,在座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不好包庇不是?”

    这下好了,无论孔棠涟他们做没做这件事,现在都算在他们头上了。晁生最先反应过来道:“孔会长您这是哪里的话,这账目的问题我确实没话说,但那烟馆我是万万不敢开的啊!兴许是哪里弄错了,我听说最近袁雁雯到上海来了,那是她做的也未可知啊!”

    晁生算是疯了,屋里的人听到袁雁雯三个字都下意识的没有说话,顿时一阵诡异的寂静充满了整个屋子,晁生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补救道:“我我的意思是此事不能如此妄断,一定还有……”

    “够了!”孔棠棣厉声喝止,商会内部的是就不要掺和任何外界的势力,没必要把简单的事情变得麻烦,这个晁生是真不堪用了。“不如晁老板亲自找袁家问问呢?”

    晁生一时急的浑身冒汗,刚才那句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他全家就都废了,但现在他丝毫都想不到脱罪的办法,脑子像锈住了一般。“这,这……”

    孔棠棣懒得再废话直截了当道:“几位老板还是收拾收拾去警局解释吧。”

    说来也巧韩贤之就在这时候带着沈维清来了,一堆警察把桌上的人带走了四五个,韩贤之这老头也坏,末了还不忘讥讽几句:“哎呦呦!这孔会长怎么还站着,来,现在有位置了,咱几个落座吧!”末了还顺手拉上沈维清道:“来来来,一起吃个便饭,有你在这儿我们也敢大声说话不是!”

    孔棠棣一边偷笑一边谦让着韩贤之道:“来,您先请。”

    沈维清不一样,这孩子实诚,虽然不傻但商场上的弯弯绕绕他懂得不多,要不也不能有亲舅舅做警局局长自己还只当个小警探。他带着一点懵懂和求救的目光看向孔棠棣,脸上写着,“孔大哥救我,我要干嘛?”

    孔棠棣则冲他笑了下又指了指菜,意为“你吃菜就行。”

    但沈维清这傻小子好像会错意了,他以为只要他吃菜就能帮孔棠棣他们,所以一坐下就开吃。沈维清小时候跟在孔棠棣屁股后面玩过一段时间对孔棠棣格外信任,其父沈厉和桌上的好几位还是故交,王麟至作为沈厉好友从小就格外照顾沈维清,所以这几乎就是一桌子的叔叔和哥哥,他作为最小的小辈几乎是让干嘛干嘛。

    孔芸升他们从小就不被器重也不如孔棠棣聪明所以很多圈子接触不到,至多就能混个眼熟。而沈维清这个人孔芸升不了解所以不知道是个什么路数,万一真是个玩世不恭的跋扈小子那她就是在自找麻烦。虽然沈维清官不大,但烦人的地方在于他那不大不小的狗屁官刚刚好管得住这屋子里的所有人。

    孔芸升打哈哈道:“看来沈公子是喜欢吃这里的菜,待会我叫厨房再加几道。”

    沈维清看了看孔棠棣发现他没反应,懂了,孔棠棣没示意他回话,所以他继续吃完全没搭理孔芸升。

    本来想试探一下,结果发现沈维清不搭茬,这下她心里泛起了嘀咕,这饿死鬼到底怎么回事?

    孔棠棣勾起唇角笑了笑,这招还真奏效了,孔芸升生性多疑所以对沈维清多有忌惮,这样一来大家应该都不会太难看。

    孔棠棣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就开始说正事了,商会的账我通查了一遍,这两个月里连下好几场的大雪确实容易丢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说是七天之内就能全查到。他定了定看向孔芸升道:“应该够了吧?”

    孔芸升明白他的意思,话里话外的威胁,但她可不吃这一套。孔芸升刚想开口反驳便看到孔棠棣从位子上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其实这都是小事,”他一把掏出沈维清腰间的枪指着孔棠涟的脑袋道:“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在横渠商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敢卖鸦片谁就是找死!”他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着,悄无声息燃气的怒火瞬间包围了整间屋子。

    孔棠涟被他这么一指瞬间全身僵硬,从脚尖凉到手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他的印象里孔棠棣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无论做什么都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他现在敢拿枪指着他,是不是也证明孔棠棣也做好了杀他的准备?他看了眼孔棠棣身边不再吃菜的沈维清瞬间就清醒了,心中的猜想顿时确切了几分,一动都不敢动。

    孔芸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最稳得住,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她冲着孔棠棣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弟弟,你这是要杀你另一个弟弟么?还是说你要把这屋子里的人全杀干净?呵呵,孔会长,你不至于冲动至此吧!”

    孔棠禹也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对!兄弟一场,不至于啊,是不是!”

    孔芸升手下的商户都吓傻了,刚才警察带走几个的时候他们就吓得不轻现在更是被这样的孔棠棣彻彻底底镇住了。孔棠棣也不含糊,他没打算吓唬孔芸升,于是继续道:“商会的门户我刚才清理了,孔家的门户我一样可以清理。”说罢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孔棠涟的方向开了一枪。

    “嘭!!”巨大的声响穿破空气瞬间将在座所有人的耳膜引爆,那一声枪响谁都没反应过来,因为没人认为孔棠棣会开枪。那颗子弹没有打爆孔棠涟的脑袋而是打碎了他后面的珐琅瓶。瓷瓶碎了一地,刚才还完完整整的瓶子顷刻间变得一文不值。孔棠涟最后控制全身僵硬失去了控制,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全身汗毛倒竖,他下意识的抬起冰凉的手摸了摸脸发现还在最后不受控的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到碎了的瓷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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