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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篇四

    韩柏舟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只知道自己的思绪一直在九霄云外飘着根本找不到方向。

    屋顶四四方方的,她的眼睛里好像能装下整个屋顶,只要躺在床上就可以。但无论如何眼睛都装不下整片天空,鸟儿无边无际的天空,能够自由的翱翔。天是鸟的家么,如果是的话那树算什么。

    她想,其实天空应该是鸟的追求,而树是鸟儿的爱人。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所追求的跟我爱的不能是一个呢?即便成为一只没有脚的鸟,即便我要一直飞翔,即便一生疲劳,可那是我想要的是我所追求的是我爱的。我要辛苦的清醒的活着,宁可绝望不要麻木!

    一座光秃秃的山长出了颗荒谬的树,它注定孤独。可树终究是树,它可以是杨柳可以是青松可以是一切伟岸的东西,它拥有触碰云朵的权力,也有为泥土中孕育的种子抵挡烈日的能力。即便它的结局注定伤痕累累,可没人能说它的努力毫无意义,月亮会偏爱它,胜过这座山上的任何一件事物。所以,安静的听,当风吹来,那就是它的语言。

    走起来,大胆的走起来,那样才能知道方向。

    孔棠棣养了一盆栀子花在房中,他明明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裹挟着连饮食都觉得索然无味,可如今居然有精力去给一盆花浇水施肥。看着那盆小家伙儿充满生机一天天成长起来,他似乎也久违的感到了治愈,肩膀没有那么紧了那种被人扼住脖颈的感觉也变淡了。

    “二少爷!”

    一个老者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孔棠棣浇水的手微微一顿又恢复如常,轻轻的将那一舀水浇完看到土壤喝饱了水才慢慢的撂下手露出放松的神情来。

    “说。”轻飘飘的一个字,道尽了漠不关心。

    “大夫说老爷的病又加重了。”

    “嗯。”

    又来了,那股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又重新袭来。

    孔棠棣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这股强烈的感觉强压下来,他又看向了那盆栀子花,枝叶上悬挂的水珠儿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惬意,他也好想变成那上面的一滴水珠,划过一根根的叶脉留下一道水痕后跳入泥土心甘情愿的成为花的滋补。

    老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孔棠棣制止了:“下去吧,叫他们好好照顾父亲,尽全力让他活着。”

    夜深了,黑云压着屋顶泄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隔绝了声音好似有无数个世界。温室里的鸟儿都睡着了,只有几个还酝酿着,老妇人抱着膝盖蜷缩在里面毫无睡意,因为她知道外面有人来了,有个人站在雨里,站在门外。

    雨后的潮气十分难闻,带着酸臭与腥味儿,即便是租界里也不例外。

    韩柏舟翻出了一条自己曾经十分喜爱的珍珠项链,她挑了一条白色的立领旗袍好好的盘了个头发,然后带上那条项链。只是歇了几天而已,她发觉自己的状态竟然真的好了不少,果然,人就像植物。

    韩贤之雷打不动的每天清早读报,韩柏舟看到后主动的到韩贤之身边跟他一齐看起报纸来。韩贤之看的专注,直到韩柏舟靠过来才发现。韩贤之盯着“南京路”几个字眉头紧皱。哈同几年前修路下的实在是一步大棋,现在的南京路一半的地皮是哈同的,再加上经济的带动,这里的发展早晚胜过外滩。如果在这个时候能拿下一块地皮再进行连锁,那么未来的价值将是无法预估的。

    韩柏舟看着报纸对香港先施公司燃起了浓厚的兴趣。韩家做的一直都是老生意,瓷器茶叶书本毛笔,再加上几家金银当铺,其实多少有些后劲儿不足。现在人的需求越来越高,倘若不与时俱进弄出些新东西的话很快就会被时代抛弃。

    韩柏舟抬手指了指那家先施公司,韩贤之便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韩柏舟也清楚,她家小老头儿不爱跟那些洋人做生意,可租界之内的法国人印度人简直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他们捏着上海一半儿的资金。这个香港来的公司虽然也有外资,但好歹算是华侨,如果能够以此为突破口弄出一块属于韩家的地皮,那么未来再行扩张就不会太难。

    韩贤之皱着眉思考,他是个生意人所以也能明白这是一次不可错失的机会。

    “莫儿,你说这个公司值得投么。”

    韩柏舟想了下道:‘上海的繁荣是从外滩开始的,这是在我走之前就知道的,但我回来之后发现了一条全新的南京路,相信不只是我,所有上海人都格外的爱走这条路。我前几日经过那里时发现南侧的房子都拆的差不多了我以前爱吃的那家馄饨店也不见了,反观这个先施公司的选址,在南京路西段的浙江路口,不难看出它的策划人是有着更大的野心的,所以未来的繁华应该是南京路的西面。’

    韩贤之点点头,韩柏舟的分析是站得住脚的,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想要投资光有钱是不够的,他需要去见见这个老板。韩贤之放下报纸思考着什么,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报纸上“马应彪”三个字。韩柏舟也注意到了,但她估摸着自家小老头儿现在应该还不会告诉她,所以她该先去忙一忙自己的事了。

    一连几日没有露脸,六爷一见到柏舟便一脸担忧的询问起来。韩柏舟依旧微笑着摇头,随后又像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了一瓶香来在六爷眼前调皮的晃了晃。六爷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韩柏舟小姐其实在很多地方跟孔会长很相似,就比如工作起来没日没夜这点。

    六爷其实对韩柏舟是放心的,因为韩柏舟的改革暗香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他们不仅卖香还卖起了烛,新进的一批龙凤花烛早早的就卖完了。韩柏舟小姐说红白喜事是人之大伦,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像这些看起来微小的东西恰恰都是刚需,所以不应该忽视。现在的铺子是完完全全的活过来了。

    韩柏舟这次来的巧,张静言正在帘子后算账,听到六爷的话后便赶忙出来向韩柏舟微微欠身。韩柏舟扶起她回之一笑,对于现在的张静言韩柏舟发自心底的开心,因为她能够养活自己也不再愁容满面,长长的头发被她梳的一丝不苟,岁月只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没有击碎她的脊梁,这让韩柏舟想起了那棵生长在石缝儿里的蒲公英。

    韩柏舟道:‘辛苦了,要你来回奔波。’

    张静言连忙摆摆手道;“我不过是多走几步路,哪里算的上辛苦,韩小姐给我一份工作让我能活下去,该感激的是我。”

    韩柏舟笑了笑道:‘你精通算账,而我这里又恰好却一个协助六爷的会计,这注定就是你的工作,所以没什么需要感激的。若你真要感激的话,不如多替我给六爷买几回枣糕,账算我的跑腿儿是你的,如何?’说完她俏皮的向六爷眨眨眼睛。

    六爷笑着转头对张静言道:“夫人啊,那老头子我就麻烦你啦。”

    张静言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连连答道:“好,好!”

    韩柏舟的余光瞥见那道帘子,心里有些异样。如今已然四月,张静言在那个小屋子里算账还好,可到了六七月份时若是还得躲在那里可真是要遭罪。张静言似乎读懂了韩柏舟的目光,于是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道:“那里面其实很宽敞,我一个人在哪儿不仅安静而且能静下心来,账面也不容易出错。”

    “我已经很知足了,左右不过就是在帘子后待着,又不缺少什么。女子能出来干活儿实属不易,我能这样已经是别人的求之不得了。”她拍了拍韩柏舟的手背以示安慰。

    可韩柏舟还是不满足,她想要更多,想要张静言不用躲在那帘子后面,想要她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任何地方做事。

    韩柏舟反握住张静言的手坚定的笑了笑。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在不久的以后能够实现这个想法。

    韩柏舟一连奔波了几日,她来来回回的在南京路走,记下每一间铺子顺便尝遍了这里的馄饨铺企图找到记忆里的味道。这里的铺子有些是动不了的,甚至连着片儿被买下,剩下的零碎的铺子难成大器,有几家商铺的确不错但要价奇高,她吃口馄饨掂量掂量自己的腰包儿,这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了的。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她吃到了一颗十分好吃的馄饨,经过不懈的努力她终于找到了一家好吃的馄饨!这件事无形中给她打了气,正当她回头想记住这家店的名字时却被一个身影遮住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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