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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篇二

    韩贤之道:“现如今码头堆货家家都有,这些东西说多不多,就是留着闹眼睛。”

    另一个端着酒杯的老者附和道:“可不是?这眼看就要入冬了啊,秋天不是眨眼就过。那大雪一落下来,这货呀也就凉了一半儿了。”他话锋一转朝孔棠棣道:“我这货啊过不了冬,不知道孔会长的是什么啊?”

    孔棠棣呵呵一笑,回手给他填上酒道:“周老板说笑了,我的货最多呀也就能抗一个冬天。不过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好货它铁定也不怕过冬。”

    周鹏挑眉一副了然的模样,随后冲李家兄弟道:“我啊这挣点钱来来回回的跑,结果钱没挣到多少路到走了不少。前段时间啊听说有个大老板,活生生买了几千斤的药材,各种各样的药材啊!”他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一边做出夸张的动作,手中的酒杯随着他的动作来回移动里面的酒不受控制的撒了出来。

    “你们说这么多的药,可怎么往出卖啊?这制药跟税就先不提了,马上就冬天了,你说这位大老板他这东西到现在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按理来说这么大个生意孔老板你应该知道啊!”

    孔棠棣夹了口菜吃着,听到周鹏的话后淡淡一笑道:“或许是外地的哪个老板吧,我的确没听到有这个事儿。”

    气氛开始微妙的变化,大家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的集中在李氏兄弟的脸上,但他们两个并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

    一直没发话的李律良突然道:“老周,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啦!说好今天来我这儿喝酒庆祝我得个大胖孙子的,你这怎么又谈起生意了!”

    周鹏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道:“嗐,你瞧我,这又没憋住。可不是嘛,说好的来喝酒的,又谈起生意!来来来,我先自罚一杯!”说罢将手中那撒了一半的酒一饮而尽。

    酒桌上的气氛又缓和了起来,推杯换盏间大家又换了一副嘴脸,说说笑笑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般亲热。

    韩柏舟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环顾一圈后便打算随便走走。李府也不小,李伯伯平素最爱各种各样的鸟儿,所以往离一走就会看到一个园子,里面有好多的鸟儿。

    可鸟儿能全都放在一起养么?即使有笼子隔着,但鹦鹉能跟百灵放在一起么?这个院子里走许久都走不到头,并且周围的树又高又密,这是完全不必要的。

    这里面少说也有上百只鸟儿,韩柏舟自然听不到,可她如果能听到的话这条路他不可能走到头。鸟儿尖锐的叫声会刺破耳膜钻进脑子里,如同虐杀一般给听力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还会将人逼疯。

    不过韩柏舟只是好奇,同时觉得奇怪。这个地方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因为这里并不具有观赏性,但具体什么用处她不懂。

    韩柏舟走着突然在角落发现一个坐着的人,那是个看起来岁数很大的老妇人,她缓慢的搅拌着一些东西,时不时的放进一些蚯蚓进去。那些蚯蚓都是活的,甚至有些还粘着泥土像是刚被刨出来的,不过下一刻就要被碾碎。

    它们在老妇人的手中挣扎扭动的那几下毫无意义。

    似乎是注意到了韩柏舟,老妇人有些惊慌的看着这个生人,手里的东西也不自觉的从怀里歪倒了。韩柏舟眼疾手快一把接过那个装满不可名状物的黑色瓦罐,里面还有被碾碎一半尚未断气挣扎蠕动着的蚯蚓,她的手上粘上了点儿那粉红粘稠的东西,凑近一闻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

    老妇人的肩膀佝偻着,一把夺过了那个黑色瓦罐随即战战兢兢的伸手去握韩柏舟的手想要为她擦掉刚才的污秽。可是摸了身上好几下都没找到一块能擦东西的,于是拽了拽袖子就要给韩柏舟擦手。

    韩柏舟握住了那只抖的厉害的手,随即面色温和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后掏出一块帕子擦起手来。

    老妇人见状连忙双手合十频频弯腰,但韩柏舟扶住了她并将帕子塞到了老妇人的手中又指了指老妇人方才被弄脏的裤子。

    老妇人根本不敢用这块帕子。眼前的人儿衣着华丽,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就连那张脸都让人一时半会儿移不开眼,今日府邸宴请宾客,能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贵人,更何况是能被带来的女人。老妇人惊慌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个贱仆,怎敢玷污贵人的东西!’

    韩柏舟看到她挥舞的双手顿时有些欣喜道:‘你会手语,我也会。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妇人看着韩柏舟挥舞的双手痴痴的,好似突然开始了神游。韩柏舟有些奇怪,她试探着用手在老妇人的眼前晃了晃又将脸微微凑近。

    老妇人似是被突然惊醒,一把握住韩柏舟悬空的手,其力道之大让韩柏舟一时失去了表情管理。她固执又努力的拉着韩柏舟往外走,步伐又快又大,边走边神经质的摇头。

    绕了好几个弯,经过无数张鸟嘴后她们来到了出口,那老妇人不由分说的一把将韩柏舟推至门外随后重重的将门关上。

    韩柏舟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搞的不明所以,可她心中的疑惑还在,于是又尝试拍了拍那扇紧紧阖上的大门。

    老妇人的左手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抬起来一看是一块白色的被染了脏污的帕子,她又想起方才那个像白玉菩萨一样的女孩儿,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孩子会是个聋子。背后又传来一阵阵拍门的震动,她双眉紧皱食指绞着帕子最后猛然打开了门。

    就在韩柏舟快要放弃转身准备离开时那扇门突然开了,里面的老妇人似是在极度隐忍着什么,可也仅仅是开了一下就关上了。

    韩柏舟看清了她的手,那是一句警告:‘绝不要再来这里,绝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来过这里,快逃。’

    她愣在原地,并不能十分完整的消化这句话,可她似乎有一种直觉,这个老人不想害她。那么,她就应该听劝,于是她几乎是用理智控制着好奇的自己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不去过问也不回头。

    可心中的疑云哪里是用理智就能打消的,或许父亲会知晓一些,等回家……等回家便询问父亲。

    韩柏舟低头思考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也亏得她反应快,一下停住了脚步,可身体由于惯性还是不自觉的前倾又后退了几步。

    手臂被一双白皙有力的手握住,韩柏舟自身也稳了稳,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又温热,经历方才一事她身上原本有些发冷,结果被这只手握住后便好似回到了人间一般开始回温。

    到底是有些失礼,韩柏舟意识到后便连忙抽出手来想要道谢,待看清来人后又是短暂的一愣。

    ‘孔会长?您……您怎么会在这里?’韩柏舟比划着眼神有些不由自主的想往后看。

    孔棠棣并没有开口而是就这样静静的等了她一会儿,他望了望韩柏舟的后面,除了一地被风吹散的落叶外什么都没有。

    待到韩柏舟缓和了精神便重新回过头来看着孔棠棣,视线交汇孔棠棣这才开口:“酒桌的气氛太紧绷了,我借抽烟的名头出来透透气。”

    韩柏舟歪了歪头道:‘可您不是不抽烟么?’她说完后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但话没法收回去。

    孔棠棣了然的笑了一下:“韩小姐最是细心。不过我的确不抽烟,虽然用这样的方式逃出来有些丢人。”

    韩柏舟点点头,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其实那些老板何尝不知他不抽烟呢,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孔棠棣:“其实说来也有些好笑,一个生意人竟然讨厌酒桌,就好像刽子手讨厌刀一般。我时常也不理解自己这一点,总觉着自己矫情但一直无法克服。”他复又看向柏舟道:“韩小姐会笑我么。”

    那双眼睛的眼眶很深孔棠棣的五官都十分立体,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如湖水般平和淡泊又笼罩着一层忧郁。他的眼睛就跟他的气质一样,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明明是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男人,却生了一双求万物怜悯的眼睛。

    韩柏舟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山不让尘,川不辞盈。世上鲜有完人,我始终觉着人活的是自己,一些小任性其实会让人更加的鲜活富有生命力。我听人说过,长大以后有点儿任性的孩子都是在童年被爱过的,就像我只爱吃剥好的虾一般,所以这点小任性就让它留下来吧。’

    孔棠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满眼的欣赏。她明白,自己似乎又给了一个孔先生满意的答案,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孔先生似乎会问自己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都很小很小,是那种在生活中可以主动忽略过去的类型。可孔先生似乎不愿意随意的对待自己,她也是,所以她常常能够回答他。

    韩柏舟看着孔棠棣,不明白他想的是什么也不敢去探索,好似二人之间的距离就似如今一般,一步之遥又相隔万里。

    孔棠棣问到:“韩小姐好些了吗。”

    韩柏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方才孔先生的问题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说不感谢是假的,但其实柏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就像一条蜿蜒的河流被阳光照耀着发出粼粼波光,路过的人都会被吸引过去。河流无比平和而且漂亮的有些过分,就连里面的水都清澈的吓人,可当无数人被吸引过去准备品尝时却都停手了。

    至深至浅清溪。

    那条河太深了,这并不是河流该有的深度,反而更像大海,那么这条河还是它所表现出的样子么?大海总是危机四伏,阴沉黑暗,即便晨起的阳光也不能将它完全照耀。为什么那么深邃啊,怎么那么沉重呢,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啊。

    韩柏舟鼓起胆子也想去看看那条河。

    韩柏舟道:‘孔会长不好奇我方才去了哪里么?’

    孔棠棣淡然一笑,好像只是听到了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般毫不在意。

    “韩小姐想告诉我时自然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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