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二酉也不知温落银是背着他练了什么奇功邪术,不久前还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这几日便起身下地行走自如。

    他惴惴不安地问道“少爷,你真的没有练什么西域邪术吗?”

    温落银抬头眼底晦暗不明地看向他,没有回答。二酉收声低头,老实干着手里的活,不再出声。

    “少爷,有人找。”守着后门的小厮推开门,冲院子里面喊到。

    温落银落下了手中笔墨,立刻抬脚走了循声去了。

    他一路都在想沈又余若是看到了他脸上身上的伤他该如何应对,总之便是一如既往冷漠,这次便多说些叫她不要伤心罢了。

    他推开后门,仍旧熟悉的场景,这次等待的人不是沈又余。

    “落银。”沈弄晴抬起头看向他,双眼通红。眼看着又要流出泪来,温落银却觉自己一刻也走不动了。

    他看着沈弄晴,忘却了沉思一路的说辞。

    “沈......弄晴.......”他双眼失神,心沉了下来。

    沈弄晴细细看着他,他脸上隔一寸多一处的伤,温落银那几日在牢狱之中受的难,仿佛隔了几日,也都打在了她身上。

    她走到温落银面前,双手伸出却又停留在他跟前,不敢触碰。

    “你受苦了。”她带着哭腔,声音细柔宛如春雨。

    温落银摇摇头,硬是从千般荒凉之中挤出一抹笑来。

    他说“无碍,不必挂心。”

    沈弄晴低头手伸进怀中,掏出了前几日去寺庙时得到的那个平安福。将之递到温落银跟前,“前些日子和又余去寺庙得来,小师傅说开过光的,你且戴着吧。”

    温落银耳入沈又余三个字,再听不进去其他。他伸手,那平安福落在他手心之中。他想,这其中会不会有沈又余对他的祝福。

    而后草草又说了些什么,温落银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沈弄晴红着眼来,又红着眼去了。

    在府中养伤几日,除了郎中偶尔来,并不见得旁人。甚至连爱做样子的丞相夫人都不再来过,他早已习惯自己受此冷落,二酉却在心中为他愤愤不平。

    以为温落银这几日魂不守舍是因为他亲爹一次也没来看过他所致。

    四月十五,李闻秋回朝。

    而此时,温落银身上的伤都养好了。两人没再遇梨园,不知怎的,都不约而同往寺庙去了。

    青石小道,两人擦肩相错。李闻秋-嘴角扬起,看着温落银的眼中染了嘲笑。“真惨,听说你差点死了。”

    他看着温落银脸上那道再明显不过的疤,他忽然想,“你都这样了,那沈家小姐还喜欢你呢?”

    “喜欢。”温落银冷言道,末了,脸上又是显出平常他善于的,温润如玉的笑。

    “听闻殿下什么证据都没带回来?”

    “哪又如何,你这科举都碎成渣子了。”

    “无妨,沈弄晴还是会与我成婚。”

    李闻秋闻言冷笑一声,不再回应,信步走过了温落银身旁。

    温落银也踏上了去前边的路。二酉在身后跟着,不知和自己主子交谈的是何许人也。

    沈又余是跟着温落银来的,却先碰上李闻秋了。她对在寺庙遇见李闻秋的这档子事没什么好愿景,低着头打算蒙混了过去。

    谁知李闻秋不知一颗头长了几只眼睛,在沈又余正要悄无声息从他身旁走过时,忽然眼前横过了一只手。

    “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又余瞪眼叹息够了,才回身看向他。

    她故作震惊道“殿下!恕民女眼拙,没能认出殿下。”说着沈又余欠身行礼。

    李闻秋闻言挑眉,不禁笑了出来,没与她计较。

    “我才回京一日便与沈小姐遇上了,我俩还真是有缘。”

    沈又余讪笑着没有回答。

    李闻秋见她不语,又问“沈小姐来庙中这是要求什么?”

    沈又余低下头,神情冷却下来。

    “长命百岁。”她如实说。

    李闻秋歪着头笑笑,“竟不知沈小姐如此惜命。”

    沈又余皱起眉头,“是人都惜命。”她微微抬头四处张望着,不想再与李闻秋消磨时间,心中还记挂着自己是被系统威胁来找温落银的。

    “你看什么呢?”

    沈又余随口扯谎“我与长姐一道来的,刚刚却走散了。”

    李闻秋自然而然地将沈弄晴的走散与温落银扯到了一块联系去,眼中泛起一丝玩味。

    “说不定你那姐姐私会情郎去了。”

    沈又余听闻眉眼拧得更紧了,她抬起头朝李闻秋望去。

    “我长姐知书达礼至此,怎的还要被殿下说一番闲话不成?”沈又余说完又想到上一世李闻秋对沈弄晴用情至深的模样,心中更加烦闷,只想找个借口离去。

    李闻秋闻言浅笑一瞬之后闭嘴了。

    沈又余见他不说话,欠身行礼告退了。李闻秋看着她急切的身影,心中暗自祈祷,若是温落银此刻真在和沈弄晴相会,可千万,要让沈又余遇到。

    他挑起嘴角轻笑,随后也转身离去了。

    沈又余寻了一路也未遇到温落银,她心中疑虑系统是不是为了报复她这阵消极怠工,才非要让她今天出门白走一趟。

    在寺院中打转一圈磨了耐性,沈又余路遇一亭子,干脆也坐下来欲要歇息。才坐下片刻,天光大变,开始落雨。

    露华上前拢了拢沈又余的披风,忧心地看着愈来愈大的雨点。

    “小姐,这如何回去啊?”

    “无妨,春雨来得急去得也急。”沈又余说罢扯了扯露华的袖子,“坐下歇会,走了大半天了,你也不嫌累。”

    露华笑着,转身坐在了沈又余身边。

    “小姐,我怎么觉得今年格外冷呢?春天过半了,还是冷得慌。”

    “兴许是我们太久没在京城了,还不适应这气候。你若冷就多穿些,我看你平日穿得单薄,却也不见你生病。你这小丫头,身子骨怪好的。”

    露华嘿嘿的笑了起来“我要伺候小姐嘛,自然不能轻易病倒咯。”

    天色逐渐暗下来,雨也不见小的。沈又余望着亭外雨景叹息,感叹自己今儿又是白跑了。

    雨点落在芭蕉叶上,回弹至沈又余衣摆。她手指不经意扫过,才发觉自己身后那端,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站起身来,看着身后翠绿清透的芭蕉叶,有些无奈。

    露华拿着手帕替她擦拭,沈又余转身挡了去。

    “无妨,只是披风而已,里面的衣裳还不曾湿。”

    露华点点头,抬头看着天色脸色也跟着重了起来。

    沈又余拉着露华走向亭子另一边远离了那芭蕉叶,她抬头看向青石路的尽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嗯?”沈又余脸上泛起疑虑,不知温落银何时与李闻秋走到一块去了。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她来不及思索,拉着露华朝着那茂密的芭蕉叶走了去。两人冒着大雨走出了亭子,蹲在芭蕉叶下。

    片刻之后,温落银和李闻秋果然在这处亭子停留。

    随从不知何处去了,两人避雨之时又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抖了抖,落下一地水花。

    “小姐,这不是!”露华在沈又余耳边说着,才说一句就被沈又余伸手捂住了嘴。接着芭蕉叶上的雨水开始顺着留下,尽数落到了两人身上。

    露华伸手在沈又余头上展开,试图为她遮挡。

    沈又余看着前方入神,没留意露华的举动。

    “你方才,可有见到那沈家丫头?”李闻秋忽然出言。

    温落银淡然地望向他,随后摇了摇头。

    “我与她前日晨时才见过,大夫人应当是不许她随意出府的。”

    这话一字不落地进了沈又余的耳朵,她皱起眉头,不知自己前日何时与温落银见过。她心中思虑未解,下一刻李闻秋便帮说了出来。

    “不是沈大小姐,是沈七小姐。”李闻秋说道。

    温落银闻言沉默,他已经许久未见沈又余了。转念一想,眼神又望向李闻秋去,眼中泛着不解。

    “我为何要见她?”

    “还能为何,你们不是旧情人吗?”李闻秋转身向雨中望去,嘴角咧开了一抹顽劣的笑。

    沈又余皱起眉头,正要思索李闻秋这话其中的深意。温落银随即便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不是,从前在定安,只是想借她与沈大小姐熟识。谁知三年下来,与她纠缠许久,与大小姐却并未相熟,倒是她愈发缠着我。后来回京,我无暇顾及她,便装作失忆,将她忘了。”

    沈又余说错了,春雨从不来去匆匆。一下多时,此番还淋落在她身上,不知停休。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可怜沈姑娘一片冰心啊。”李闻秋说罢笑了起来。

    芭蕉叶终是避不住雨的,沈又余眉眼垂落,仍雨吹打。她脑中层层猜想疑虑如同眼前这倾盆大雨一般,开始泄落。

    心中顿感一片荒凉,像是没被收下的贺礼,散落一地的山茶糕,一次又一次中伤她的言语,还有曾经三年有言的字字句句日日夜夜都是骗局。

    她捂着似在倾吐酸水的胸口,低下头。眉头紧锁难展之际,眼眶酸涩一瞬泪水喷涌而出。

    温落银不言语,眼见着李闻秋的随从拿着雨伞从远方跑来。李闻秋接过伞,抬手朝温落银示意便辞去了。

    温落银站在原地脸色泛白,淋了一路雨之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开始泛起了零碎密麻的疼。

    忽然,他听见身后芭蕉叶颤动。他眼中泛起杀气,警惕地回过头,只见浑身湿透地沈又余缓缓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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