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温落银早已没了知觉,两三个狱卒将他搀扶出来之后便丢在了草榻上。

    触碰到伤口,身上泛起剧痛之时,温落银朦胧间有了清醒的意识。他试图睁开眼睛,挣扎之时,眼皮微微张开,眼前一张熟悉的脸正喜怒难辩地看着他。

    他嗓子干涩疼痛,咽下口水宛若吞刀片一般,可是看到这张脸,他还是不自觉地喉结上下滚动。

    最终没能认出是何人,便又晕倒在地上。

    “哪来的狗胆,你们把他打这么狠?”李见宁看着他在温落银面前蹲下的舅舅,自以为丞相这是在关心他儿子。这才想着那处自己做皇子的威严,对三个狱卒发难。

    狱卒当即就跪下了,一口一个不是他们打的。

    李见宁才要发难,丞相便从地上起来了。

    “将他抬到外面马车上去。”说完便拂袖走人,李见宁见状紧得上前跟上。

    三个狱卒又将温落银从地上抬了起来,不敢再马虎,小心翼翼往门外去了。

    赶马的先一步带着温落银回府去了,丞相和李见宁则留了下来。

    大理寺卿盛玉这才匆匆从宫内赶回来,三人打了照面之后便开始了对温落银此案的详说。

    “告发二公子作弊的那个衙役前天审问时,才推翻了状词,扬言二公子当时没有作弊,自己也绝对没有给二公子递过东西。”盛玉顿了顿,又说道“坐于二公子对面那人,当初二公子被告发时,也来检举,说得与那衙役别无二般,只是两人先后也都推了说辞。我看事情蹊跷,遂上奏。”

    丞相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的眉眼在大理寺昏暗的光线之下显得他的思绪格外厚重。他抬手捋了一把胡须,说道“后来再审,结果如何?”

    “与之前一般。”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冤枉我儿?”

    丞相话音才落,李见宁便找到了话头,说了起来“莫非是那野人?”

    丞相闻言瞪了他一眼,李见宁见状只得闭紧了嘴。

    证据来得容易且不容诋毁,蹊跷却如同当时温落银被高发时送来的证据一样真切可靠。

    大理寺没有理由再度关押温落银,温落银也从未认罪,如此,丞相便顺理成章地将温落银带回了府上去。

    回来途中丞相低着头沉默不语,李见宁见他沉思不敢打扰,撇了撇嘴掀开了帘子往车窗外望去了。

    良久,他突然出声道“舅舅,那.....二表哥不会死了吧?”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温落银已经宛若死人状了。

    丞相冷眼会看他,随后说道“你何时能分轻重?眼下他的死活是小,该要知道的是,谁把他送进去又救了出来。”

    “这两件事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李见宁咋舌“他在狱中受难至今,分明就是想要他死掉,怎会又将他救出。”

    许是李见宁说到了点子上,丞相靠着车身闭上了眼睛,没有反驳。

    二酉听见敲门便急忙赶来将门打开,谁知这门才打开来,温落银便被做物品一般仍给了二酉。二酉一时抱着满身是血的温落银,不知如何是好。

    二酉一手给温落银擦洗身上,一手给自己抹泪,终于是把温落银给洗干净了。也正是因此,身上的伤更为醒目了,条条状状裂开的口子,几度见到了白骨。

    二酉只敢将那被子轻轻覆盖在他身上,生怕一个用力便将他弄疼了。一番操作下来二酉汗和泪流了满脸,抽噎着关上了屋门,躲到了外面来哭着。

    丞相夫人姗姗来迟,来时带着一位郎中。掀开那被子见温落朋友遍体鳞伤身上没了一块好地,不禁手帕捂脸细细地哭了起来。

    嘴里喃喃着,这小公子命苦。

    郎中开了好些药,二酉不敢怠慢,当即拿着药方出门抓药去了。那郎中不到一刻也跟着去了,这屋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丞相夫人和温落银两人。

    丞相夫人收了脸上婆娑的温良,冷眼看着毫无生气的温落银。

    温落银不知是何时起了意识,耳边直想有道诅咒一般的低语不断传入他的梦中。他试图醒来无果,听着丞相夫人低声的咒骂皱起了眉头。

    许是温落银状况凄惨,丞相夫人也并未再多难为他,见他眉头一刻不曾松开,她也便起身去了。

    温落银回府的消息被人刻意传播了去,他已证清白。可即便如,他中举入朝一事,还是被彻底搁置了。

    自温落银入狱开始,沈弄晴便开始日日去庙中祈福。如今温落银当真被放出来了,她便哭着要去还愿,临走又叫上了偶然在院中遇到的沈又余。

    沈又余见她如此,便也随着她去了。

    马车之上沈弄晴又哭了,自温落银出事以来,她总是哭。

    沈又余无奈安慰着她,自己的眼中却是越来越显荒凉。

    两人跪拜佛像之前,都虔诚地祷告着。

    沈又余埋头那一瞬真真是许愿了,叫佛祖千万保佑自己长命百岁了去,无论怎么活她都认了。

    沈弄晴一次捐了许多香火钱,小和尚见状走上前给两人一人递了一个平安福。

    沈又余兴致缺缺,那小和尚说这是他们方丈开光过的,她这才将那平安福揣进了怀中。

    温落银在梦中辗转两天,二酉熬了两天苦药,终于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醒来。

    他喉咙发出一声嘶哑,随后两手撑着床板,慢慢坐起身来。身上没穿衣服,像是二酉为了方便搽药所以如此,温落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有些骇人的伤口,轻声地喘息。

    片刻之后二酉端着水盆柜推门而入,见到温落银正清醒坐在床上。

    他急忙将那盆放下关紧了房门,生怕寒风入侵吹到了他。

    “少爷!”二酉跑着过去蹲在温落银面前,才一刻便有热泪盈出了眼眶。“您可算是醒了。”

    温落银看着二酉流泪,说不出安慰的话。

    “您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我去给您找郎中来。”

    二酉站起身来,手不敢触碰温落银,眼睛却在他身上翻来覆去地观察,生怕漏了哪一道伤口。

    “我没事,给我找身衣服来。”

    温落银因着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沙哑着,只说了一句便咳嗽不止。二酉忙着给他倒了一碗热茶来,给他了顺气,待他咳嗽减缓,这才又起身去给他拿衣服。

    “我睡了几日?”温落银缓慢地给自己套着衣服,又缓慢地说着。

    “两日,您昨天才回府上来的。”

    温落银听罢点了点头。

    “大夫说您伤的太重,叫您好生养着。您往后多时,便不能再去练武了。”

    二酉说着又将药端到了温落银跟前来,温落银接过拿药,顿时觉得周身被一股苦味缭绕。他没有犹豫,也仿佛没有味觉,一口将那药喝尽了。

    “我不在这几日,可有人来找过我?”温落银喝完将那碗盏递给二酉。

    二酉才欲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点点乐头。随后起身走向案台处,将那一封藏匿的书信从众多案牍中拿了出来。

    温落银接过信件,三两下便将之拆解了。

    “危机解除,十五京城见。”

    那字除了李闻秋之外再无第二个人能写出来,潦草至极。温落银多看一眼只觉自己头更疼了,干脆将之仍进了跟前的火炉之中。

    李闻秋一去江南也有些日子了,该是回来的日子。

    想到此处,温落银却泛起了忧心,此次科举误了他入朝为官的进程,此番还不知该何去何从。

    看着那信件烧成了灰烬,他突然又问“还有谁来找过我?”

    这次二酉坚定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温落银又缓缓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宿主,目标他好像清醒了,你要不要去套一下近乎?”

    沈又余摇摇头,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为什么呀?最近数据显示,你们之间的感情参数是有提升的!”

    沈又余还是摇头,一言不发。

    “宿主,你不会放弃攻略了吧?”

    沈又余闻言才要摇头的姿势出现了停顿,片刻之后又僵硬地摇了摇头。

    “宿主,我可警告你啊,攻略失败和放弃攻略是两个东西。攻略失败了你得到了规定期限才死去,放弃攻略你现在就得死了。”

    沈又余这下彻底睁开眼睛端坐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系统,忍下了冒出那些粗鄙之言,随后说“你说什么?我此时放弃了此时就得上西天?”

    “是。”

    “你!”沈又余气急败坏地看着系统,颇有些自己早早上当受骗的感悟。

    可她最终还是没你你你出个所以然来,泄气一般的偏过了头去。

    “宿主,你别摆烂了,你再这样,我看你姐姐就要攻略成功了。”

    “瞎说什么,他上一世本就喜欢我姐姐,这辈子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沈又余说着脸色越渐难看起来,不敢不忿在眼中荡漾着。

    “行了宿主,按照时间线,目标只有两个月就要去北境了。你有空抱怨,还是先去勾引他一下让他爱上你先吧。”

    “知道了。”沈又余拧起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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