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杨昌老先生派过来的是他的得意弟子田重,有田重的帮忙,让陈骞头痛不已的乌拉春种终于有了方向,不过人也更加忙碌起来。而陈晓芸去学堂如今已有十日,人虽时常抱怨夫子严苛,课业重,但好歹没有撂挑子不敢,坚持了下来。陈骞对此很是满意。

    巳时三刻,一架马车从城门驶出,不一会儿,停在了城郊的学堂门口。骆玉珠和何秋娘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朝外看。

    很快学堂大门打开,老夫子拿着书本离开,学生陆陆续续从学堂中出来。何秋娘朝人群中的俩人招了招手,骆琰和陈晓芸看见朝着马车走了过来,骆玉珠见俩人脸色都不太好,问,“怎么了?被夫子说了?”

    “没有。”陈晓芸摇头。

    “那是吵架了?”

    “没吵架。”骆琰道。

    骆玉珠的目光在俩人脸上来回,皱眉道,“那怎么看着都不高兴?”

    “我……我是因为夫子布置的课业太难了……”陈晓芸苦脸道,她这句确实是真心话,说完她看向骆琰,见人明显没想到好借口,便道,“他是……因为玉宜生病不能来学堂,所以也不高兴。”

    骆琰抬头同骆玉珠对视片刻,点头。

    “我昨日去看玉宜,不是快好了吗?”骆玉珠狐疑道。

    “是……是快好了。只是我原本以为她今日能来学堂的,所以……”骆琰低头道。

    眼见骆玉珠还要再问,陈晓芸赶紧道:“嫂嫂,今日刘婶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刚刚上课肚子都叫了,好饿!”

    “都是你喜欢吃的,既然饿了赶紧回去吧”

    陈晓芸点头,转头对骆琰道,“你不饿吗?走啦,回去,不要耽误嫂嫂给我哥他们送饭。”

    骆玉珠朝小弟笑了笑道,“回去吧。”

    车帘阖上,马车起行。骆玉珠问一旁的秋娘,“你看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是……有些像。”何秋娘点头,她透过车帘缝隙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俩人,心中生了几分忧虑,晓芸可不要欺负人才好。

    “嫂嫂,要不我去问问晓芸?”

    骆玉珠摇头,“没事,随他们吧!”

    晓芸的性子有时有几分霸道,小琰也是个主意大的,凡事不愿随意迁就他人,俩人吵架在所难免,不过少年人在一起,吵吵闹闹本就平常。俩人都有分寸,这个骆玉珠倒不是很担心。而且晓芸性子活泼,小琰来了乌拉后不爱出门,性子格外的闷。除了玉宜,身边少有同龄人。如今俩人能一起去学堂,调和一下很好。

    另一边,马车一走远,陈晓芸立马横眉怒目起来,骆琰的脸色也不好看。陈晓芸惯不会压自己的脾气,刚刚在骆玉珠面前隐忍,只是不想被哥哥嫂嫂说,如今没人了,立马就要人站住。

    骆琰没停,他不想搭理陈晓芸。

    眼见骆琰不理她,陈晓芸气的上前一个扫腿,直接将人给绊倒了。骆琰倒在地上,看着被泥土弄脏的衣角,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

    “我什么?”陈晓芸双手叉腰,“谁让你在夫子面前告我的状,我让你帮我抄书你不帮就算了,我找别人你还告状。”

    “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了,夫子会发现,是你自己不听。夫子问我,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骆琰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他就没见过如陈晓芸这般蛮横不讲理的人。

    “那也不准。”陈晓芸怒道。

    “对牛弹琴,孺子不可教也!”骆琰气的丢下两句话,转身继续超前走。

    “你骂我!”陈晓芸上前扯住人胳臂,骆琰挣扎,“松开。”

    “不松,你给我道歉!”

    看着人再次跌倒在地以及愤怒的目光,陈晓芸有一瞬的心虚,随即道,“谁知道你这么弱,我不过稍稍用点力你就摔了。”

    她都没动鞭子,根本算不上动手。

    “而且是你先骂我的。”

    “你……”骆琰气结。

    “你要是想要告诉我哥和嫂嫂,尽管去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读了。”陈晓芸仰着下巴道。

    刚起身正在拍打身上泥土的骆琰闻言手中动作微顿,他是见过陈晓芸不愿念书时,他二姐姐是如何劝哄安抚人的,简直像哄小孩一般。整日里要同这样蛮横的人相处,他二姐姐在陈家不知要受多大的罪。骆琰深呼口气,二姐姐既然让他帮忙,那他就不能让这人继续去烦扰二姐姐。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骆琰道。

    陈晓芸顿了顿,不解道:“什么赌?”

    “你不是说我功夫太弱,骑马射箭都不行?那我们就赌一赌,我能不能追上你。”

    陈晓芸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骆琰,想到她刚刚稍稍一用力就将人翻倒在地,不禁嗤笑了一声,她可是自小就开始习武了,“那你可输定了。”

    “我要是输了,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说什么你就干什么?”骆玉珠狐疑。这明摆着必输的赌局,这人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骆琰点头,“不过既然是打赌,我们就得公平。我功夫弱,骑马射箭都不行。但你念书不行。我们就比一比是我先在功夫骑射上追上你,还是你在念书上先追上我。若是我赢了,你也得什么都听我的。”

    陈晓芸的第一反应是不能答应,这十日里,她在念书上已经吃了许多苦头了。

    “不敢?”骆琰看着人道,“我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呢?还比我大一岁。”

    “赌就赌。” 陈晓芸道。

    赌约已成,陈晓芸生气骆琰告状的事情也因为她让人摔两跤消散了。此刻看着人玄色衣衫上的泥土印,陈晓芸心中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毕竟骆琰年纪比她小,她刚刚动手有那么几分以大欺小的嫌疑。而且骆玉珠平日里对她是很不错的,她这般好似有些对不起人。

    骆琰见身上的印子拍不掉,眉头微蹙,却也没说什么,转身继续朝前走。陈晓芸跟上去,问道:“你学武打算找谁做师父,打算选什么做兵器?长剑?铁锤?我的武器是鞭子,你要习鞭吗……”

    陈晓芸双眼发亮,嘴上滔滔不绝说着,说到兴头上手上更是忍不住比划起来,好似刚刚同人的纷争全然没发生过一般。

    “习剑便好。”骆琰道,他对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不感兴趣。

    “那你打算找谁学?我哥功夫好,你要找他教你吗?”陈晓芸说完皱眉,他哥那么厉害,若是当了骆琰的师父那可对她的赌约不利。

    “不。”骆琰摇头。

    听了这话的陈晓芸立马问,“那你要找谁?”

    “这和你没关系。”

    这话陈晓芸就不爱听了,“这和我怎么没关系,和你打赌的人是我。我告诉你我哥功夫是最好的,整个乌拉城,不,就算是算上霍勒津,也没人的功夫能比我哥好。”

    骆琰停下脚步,忍无可忍道:“你没听说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吗?”

    “我没听说过,”陈晓芸不满道,“那你有听过谁能砍下大羽皇子的人头吗?”

    ……

    另一边乌拉城郊田垄地头间一片繁忙,在短暂而又充满希望的春耕时节,百姓们要犁地、耕地,将田里的泥土翻耕松软,再播种种子、施肥灌溉。为了节省时间,每日日头正中的时候,田垄地头间都能看到许多送饭的女眷。

    骆玉珠和何秋娘站在田垄边,喊人上来吃饭。很快陈骞等人就上来了,同行的田重,穿着素色粗袍,眉眼生的敦厚,浑身上下透着股朴素厚重之气。

    几人净手后,端起骆玉珠和何秋娘带来的饭便吃了起来。田重不好意思道:“夫人,其实

    陈骞过来时,不说身上,头发上都沾了泥。他这些日子在田重的建议下带着人修整沟渠,整日忙的不行。骆玉珠看了人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拿出手帕要给人擦擦。陈骞摆手道:“一会儿还要下去,别费功夫。还有别靠我太近。”

    骆玉珠抬眼,“为什么?”

    “我这一身的泥,等会儿把你弄脏了。”

    骆玉珠笑道:“回去洗洗就好了嘛!”

    很快其他人也过来了,同行的田重,穿着素色粗袍,眉眼生的敦厚,浑身上下透着股朴素厚重之气。几人净手后,端起骆玉珠和何秋娘带来的饭便吃要了起来。田重颇是不好意思道:“麻烦夫人了。”

    骆玉珠道:“先生愿意过来帮忙,是夫君之幸,也是乌拉百姓之幸,这些都我们应该做的。”

    饭间陈骞和田重还在说着耕种以及沟渠的事情,骆玉珠听了会觉得无聊,便同秋娘站到了一旁。两人小声地说着话,地上野草间零星地长着几株不知名的蓝色小花,骆玉珠忍不住摘了些在手中把玩。

    回城的路上,骆玉珠碰上了个熟人。她前两次去诗社,都没见着人。听爹爹说,这人好些日子没去诗社了。骆玉珠让阿七驱车靠近,才掀开车帘喊道:“王公子。”

    “陈夫人。”面容清瘦的男子回头,见是骆玉珠,眼中露出几分惊喜来。

    骆玉珠看着人道:“我爹爹说,你这些日子很少去诗社。”

    “嗯,”王幸之点头,他看了眼骆玉珠,又看了看她身旁的何秋娘和车夫,说道:“我这几日打算出城看看。”

    “那公子家中如今可已整顿好,若是方便,我一会儿差人将古琴给你送去。”

    闻此言王幸之连忙摆手,“还请夫人继续替我保管些时日,家中还未整顿好。”

    ……

    “瑶瑶姑娘,烦请你把这些交给夫人。”

    瑶瑶皱着眉头,她看了眼青年手中的信笺以及花束,又左右看了看周围,终是道:“我会把东西交给夫人的,你快些走吧!”

    见人收了东西,王幸之才浅浅露出一个笑容,“还请姑娘同夫人说,我明日在诗社等她。”

    “你……”瑶瑶瞪圆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气急的神色来。

    “幸之就先行一步了。”

    青年离开,瑶瑶看着手中的信笺和花束跺了跺脚,再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骑马而来的陈骞,顿时吓得将手中东西背在身后。

    “大……大人。”

    陈骞翻身下马,他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刚刚在府门前同瑶瑶说话的青年背影还清晰可见。

    “慌什么?刚刚你在同谁说话?”

    何文和陈石站在陈骞身后,也是一脸的好奇,这小丫头在背后藏了什么东西不敢让他们瞧见?

    “是……”瑶瑶抬头看了眼陈骞,顿时被人冷脸给吓到了,结结巴巴道,“是……诗社的王公子。”

    “王幸之?”陈骞皱眉。

    “是。”

    何文&石头:“三哥,这人谁呀?”

    ……

    马上就四月了,前几日陈骞弄了些花回来,浅粉色的花瓣,因模样远远看去像只振翅起飞的蝴蝶,当地人都称它为玉蝶花。

    乌拉冬季漫长且寒冷,花儿甚少,比不得江南的花团锦簇,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放。

    骆玉珠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样鲜研可爱的颜色了,拿到花之后十分欢喜。连着几日都在研究怎样能让它多停留几日,虽然陈骞说败了还可以再去摘,可骆玉珠实在不忍心这样娇艳的花儿几日就凋零而去。

    若是能做成盆栽,放置在房中就好了,骆玉珠想。

    陈骞从屋外进来时,骆玉珠正坐在炕上拿着本册子在看。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他前几日带回来的玉蝶花,挂在东面墙上的古琴此刻被放置在不远处的长桌上,看起来上午刚被弹过了。

    “你回来了。”骆玉珠听见声响抬头道。

    到底不是这边人,骆玉珠怕冷的很。即使如今快四月的天了,这人依旧穿的严实。此刻人穿着件浅绿色的夹袄,在一旁粉色玉蝶的映衬下,仰头朝人笑时,确实像是个等待夫君归来的温柔妻子。

    “嗯。”

    骆玉珠放下手头的册子,让陈骞过来看她上午的成果:“我去市集特意买的长颈瓶,是不是很衬这些玉蝶?”

    “还行吧!”

    骆玉珠看人兴致不高,敛了笑,“怎么了?”

    “你的信。”陈骞将从瑶瑶手中拿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骆玉珠怔了怔,她抬头看了眼陈骞,又看了眼那素色信笺,“王幸之送来的?”

    “他还说明日在诗社等你。”

    骆玉珠闻言皱了皱眉头,她伸手要去拿信笺,却被陈骞按住,“我听瑶瑶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你送信了。他为什么要给你写信?你们很熟吗?”

    从借琴到借书,再到如今在府门处送信,这个王幸之也忒大胆。陈骞半眯着眼睛看着骆玉珠,这女人知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敢背着他同别的男人鸿雁传书?

    俩人对视片刻,骆玉珠没忍住瞪了人一眼。陈骞不可思议怔了下,这人自己做了坏事竟然还敢瞪他?

    “骆玉珠,这事我还没生气,你倒是生气了,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我想的对不对?”

    “不对,”骆玉珠瞪着人道,说完朝人伸手道,“把信给我。”

    “你先给我说清楚你同那个王幸之什么关系?为什么这段时间他又给你送琴、送书,还不只一次送信?”话刚说完陈骞就看着骆玉珠气呼呼起身下炕,然后三两步走到古琴旁,将它放入布巾中抱起来。

    “干什么?”陈骞沉声道,“要跟陈晓芸学离家出走?”

    “把信给我。”骆玉珠再次朝人伸手道。

    “你先跟我说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就去把古琴还有这信还给人家。”

    “还有书呢?”

    骆玉珠气的两颊鼓鼓,转头便要去拿书。陈骞见人这副模样,心中不满稍退,他起身将骆玉珠手上的古琴取了下来,将人按坐在炕上,“这个不着急,一会儿就该用饭了,还东西吃完饭再去还也来得及。你现在先和我说说你同那什么王幸之的事,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给你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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