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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书意(十二)

    = 第十五章 =

    南下替当今圣上处理水患的三皇子凯旋而归,不光带回满身荣耀,更是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拒绝了一众惹人眼红的珍宝封赏,只求了一旨赐婚。

    赐婚的对象,正是镇国公府的那名庶女,柳舒意。

    此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陈年旧事再度被翻出,母女二人被送至离京都城甚远的江南小镇之因,也重新被炒起了“冷饭”。

    没人关心事情的真相,有的只是在众口铄金下,与事实越发背道而驰的谈资。

    前不久,三皇子如愿得到赐婚圣旨,便大张旗鼓地开始操办起了纳侧妃的事宜;

    凡事亲力亲为,毫不掩饰那堪比娶正妃的阵仗。

    如此一来,又红了多少眼,遭了多少嫉。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舒意正于王府后院内静坐,对此毫不在意。

    外人如何说她,王府内的下人都或有意、或无意地让她听到了许多。

    单单就一点而言,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孤身一人同三皇子长途跋涉地回了京,又直接这么在王府住下,便是足以引人非议。

    指腹摩挲着手边茶水透凉了的杯壁,舒意在心中无声嗤笑。

    那又如何?

    [ 宿主…… ]

    突然出声的系统打断了舒意微怔的思绪。

    自与系统达成了合作,舒意才知,原来需要她攻略的,正是这个三皇子;

    也只有攻略下他,再扶持他上皇位,剧情才能被掰正。

    不过,再多的缘由或是细节,这个系统是丁点儿都不肯透露了。

    舒意回神,指尖轻点石桌,等待下文。

    系统再未出声,身后却传来似是小动物穿过草丛的“漱漱”声,引得舒意回首。

    四目相对间,恍若故人入梦。

    舒意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个来回,再睁开,不远处一身狼狈的谢聿衡正直直向她走来。

    “舒意——”

    谢聿衡轻声唤她。

    原以为,那高高筑起的决心算得上一份无坚不摧;

    现下,只因那么一人的出现,那么一人的轻唤,便在顷刻间,悉数瓦解,随风散去。

    舒意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谢聿衡。

    她看着他,一如从前那每一个晨间或夜晚,翻山越岭,站定于她面前,垂眸注视;

    随后,便是那声温柔而缱绻的——

    舒意。

    谢聿衡正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着,脸色也不同于以往,是极近病态的苍白。

    他颤着手,牵起舒意,说:

    “莫要害怕,我这便带你离开。”

    他想如从前那般,掌心紧紧包裹着她的;

    天涯海角,只要谢聿衡牵着舒意在前头走,那么舒意,定毫不犹豫地跟在他的身后。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谢聿衡见舒意只站定在原地,虽被他牵着手并无反抗,却也不愿意再挪动一步。

    他心下慌张,

    “我、我病了舒意……”

    话出口,只余无力,

    “你那日明明来看我了,可是你都不等我……醒来不见你的踪影,我好着急……”

    听闻此话,舒意像是从梦中惊醒。

    她将空空视线聚焦至谢聿衡,见他一张脸上除了那令她心惊的病色,就是前些时日打架时,所留下的伤痕。

    谢聿衡拖着这般情况的病躯,孤身一人从吴佳县赶来——

    说他一句不要命了,也是不为过。

    舒意张了张嘴,迎着谢聿衡略带乞求的视线,抬手抚上他的面颊。

    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谢聿衡不舍又满足地于舒意掌心蹭了蹭。

    无论旁人说什么,谢聿衡总是信她的。

    院门却在这时被大力破开,惊得二人齐齐回头。

    大批涌入的王府侍卫有序站定于两旁,在夹道簇拥下,三皇子气定神闲地踏进了院内。

    谢聿衡下意识将舒意挡在身后,只身一人面对正气定神闲向他们二人走来的三皇子。

    对于此番画面,三皇子似乎毫不意外,只无甚波澜地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谢聿衡,便不再看二人。

    他站定于二人不远处,把玩了会儿手中物件,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柳侧妃,过来。”

    握着舒意的手紧了紧。

    明明还是夏季,谢聿衡的掌心却冰凉一片。

    原先该是意气风发的挺拔少年郎,现下却弓着背脊,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猫儿护在舒意面前。

    她颤着呼吸,抬起另一只手,覆上谢聿衡的;

    在他回身准备安抚一笑时,却突然使了劲儿,狠狠掰开了他的手。

    就这么几步的距离,舒意只觉如坠冰窟。

    她不敢再去看谢聿衡的表情,只得体地站定至三皇子跟前。

    在身后那道视线下,在三皇子玩味的视线中,被簪上一精致而昂贵的珠钗。

    三皇子牵起舒意的手,面露满意,

    “不错,今日一见,便知十分适合我的柳侧妃。”

    谢聿衡红了眼,铆足了劲儿就要上前,却在第一时间就被附近的侍卫给制服在地。

    手上是三皇子似要将腕骨给捏碎的警告。

    舒意生生止住了回头的动作,勉强着一张脸,笑对上面前的阴婺。

    “可还喜欢?”

    三皇子问。

    “殿下送的,自然是最好的。”

    舒意答。

    大概是这副乖顺的模样取悦到了面前之人,在三皇子的“大发慈悲”下,舒意被一把推出,趔趄几步站定于被制服在地,正不断反抗的谢聿衡面前。

    “你、你莫要推她!”

    双拳不敌四手处境下,谢聿衡仍将一颗心,全挂在了舒意上。

    舒意勉强稳住了身形,侍卫们在三皇子的示意下,松开了谢聿衡。

    一手捂着胸口,谢聿衡忍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刺痛,额间冒着冷汗,撑地踉跄起身。

    他顾不得狼狈,也像是不记得舒意才挣开了他的手,并走向了三皇子,

    “可有伤着?”

    谢聿衡伸手便想要去拉舒意,却在看到手上的泥泞时,止住了动作。

    他看着面前锦衣华服的舒意,看着她的绣鞋上,那对成色难得的夜明珠,看着她已经换作了妇人的发髻,看着那一根根价值不菲的珠钗步摇——

    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被梗在了胸口,疼得他只能徒劳地颤着一双毫无血色的唇,失声又倔强地看着她。

    “你回去罢。”

    双手被宽大的袖口遮住,指甲嵌入掌心。

    “不可能,不可能……”

    谢聿衡勉强扯出了个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舒意,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还有我在……你莫要一个人扛……”

    “没有。”

    舒意松开了死死咬着的下唇,下了狠心,回视谢聿衡,

    “没有苦衷,是我自愿嫁予殿下为侧妃的,是我自愿同殿下一起回京都城的。”

    她深吸一口气。

    随着谢聿衡摇摇欲坠的身形,舒意那已经空了的胸腔也一并被撕扯,鲜红正汩汩涌出。

    “我本就出身镇国公府,若不是我娘当年被陷害,何至于跑去那般偏远的地方,过那种穷苦日子!”

    舒意嘲讽一笑,

    “殿下为了哄我开心,以正妃之礼待我,还答应我会为我娘正名,你呢?你能做些什么?”

    谢聿衡听闻,只无助地摇着头,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向着舒意,抬出手去;

    却在下一瞬,被大力拍落,

    “你一个自身难保的病秧子,就莫要再来纠缠我了!”

    * * *

    临近夏末时分,京都城下了一场红色的大雨。

    铺天盖地的正红碎纸混合着同色红纸包裹的喜糖散下,所有过往皆被覆盖淹埋。

    三皇子如今于朝堂上正得势,又在舒意的助力下,给太子送去了几桩“大礼”,一时风头无人能及。

    十里红妆,沿街百姓争抢着皇家喜糖,漫天落下喜气洋洋。

    喜乐吹吹打打,夹杂着众人的议论声,都道这般场面的迎娶,实在是与正妃无异。

    娇子内的新娘子却仿佛被隔绝在了这场喜事之外。

    舒意抬手轻抚上小腹,忽地就很想再看一眼这外头的世界。

    她掀起红盖头,掀开一角轿帘,却在乌泱泱的沿街人群中,对上了一双眼。

    舒意一惊,手上一松,将视线切断。

    一颗心,却因着那么一眼,开始怦怦乱跳,章法全无。

    这满眼的红,方才那惊鸿一瞥,终究刺痛了人群中,那正按着胸口止不住轻咳的少年郎双眼。

    一切似乎都随着外头渐渐落下的宾客声尘埃落定。

    红盖头被掀开,耳边是喜娘正说着不知翻来覆去过多少遍的贺词;

    心思却随着轿中那一眼,留于大街,横亘在心间的刺,也越扎越深。

    三皇子近期的顺风顺水,舒意功不可没。

    这会儿见舒意面露倦色,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之意,挥手屏退了一众下人,屋内很快只留二人。

    垂落红泪的火烛摇曳,舒意本就生得好,再借着香醇的酒,适时的景——

    要说三皇子心中半分旖旎都没生,那实在是不可能。

    将心思全摆至面上,三皇子看得舒意如坐针毡;

    随后便抬起手,用指腹蹭了蹭舒意的面颊。

    舒意紧绷得一身冷汗,急忙扯出个笑,起身去将那两杯合卺酒递来。

    三皇子朗声一笑,痛快将酒喝下后,还不等起身说话,便直挺挺倒下。

    一场轰动全京的婚事尚未退去热度,那被以正妃之礼迎娶进门的柳侧妃不过几月,又被诊出怀有身孕。

    百姓皆猜测,尚无嫡出的三皇子,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却不料,等来的是王府派出人马,去往流民聚集之地,施粥赠药。

    美名其曰,为王府即将迎来的第一个子嗣,行善积德。

    而原先应一同去护国寺参加皇室祈福的柳侧妃,也因太医的一句:“胎像不稳”,而被留在了王府内。

    这一日,舒意正静静坐在凉亭内,望着先前谢聿衡出现的那处,出神许久。

    不曾想,有人借着王府守卫正薄弱的当口,进了后院。

    见面色不善的谢枝景朝她走来,舒意心下不免可惜。

    原先这个角色虽算不得多好,却也不至于如此“反派”。

    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

    系统都说这世界快崩坏了,不然又怎会如此着急,寻舒意来修复。

    令舒意意外的是,谢枝景站定于她面前,并未对她做什么。

    “师兄自那日来了京都城后,便再没回去。”

    随着话音落下,是舒意手边茶盏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谢枝景见舒意因一个名字就能如此失态,不免心生痛快,

    “因为你,师兄命悬一线,你就不打算再去见他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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