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

    “有人在吗?”

    是前台那个女生的声音。

    “在,在。”陈述把葫芦塞进衣领里,赶紧起身去开门,“刚才睡着了,不好意思。”

    门一打开,宋小小就朝他扬起甜甜的笑容,“是我打扰到你了,该我道歉才对。”

    陈述干笑,“有什么事吗?”

    她把手里的塑料袋拎起来,“你的午饭。”

    “午饭?”陈述看着塑料袋里的两个打包盒,“可是我订的票里没有三餐啊?”

    宋小小晃了晃塑料袋,“因为您是我们宾馆近期唯一的客人,所以我们老板决定送您一份。”

    “啊?”这倒是把陈述整不会了,“这多不好意思啊,我出去吃就行了,怎么能让你们老板破费。”

    宋小小嘻嘻一笑,把塑料袋塞到了他手上,“你就拿着吧,要是我再拎下去,老板肯定还会亲自送上来的。”

    “可是这……”

    “祝您用餐愉快,拜拜。”没等他说完,宋小小直接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噔噔噔跑下了楼。

    陈述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地关上了门。

    “这世上还真有免费的午饭?”

    “小心有毒。”

    “卧槽!”陈述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身果然又看到山辛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我说祖宗,这都第三次了,你下次突然出现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啊?”

    “说话不是声音吗?”山辛不理解,“再说都三次了,你还没习惯?”

    “我……”陈述无能狂怒,“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突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好不好?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恐怖片?”

    “对啊。”

    五分钟后——

    陈述端着饭瞥了一眼满脸严肃仿佛在做科研一样拿着他的平板看恐怖片的山辛,默默转了个身。

    他本来是想告诉她不要再这么吓人,谁知道这祖宗竟然对恐怖片产生了兴趣。

    那边平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怪叫,这边陈述把青椒咬得嘎吱嘎吱响,像极了要变异的丧尸。

    “这个怎么样?”

    山辛突然开口,陈述过了半天才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什么怎么样?”

    他回头,发现山辛竟然还知道怎么暂停。

    佩服了一下她的学习能力之后,陈述一转眼就看见画面中间那个被丧尸咬掉半拉脑袋的女人,他顿时头皮一炸,一句卧槽脱口而出,“你神出鬼没吓我还不够,还要用恐怖片吓我!”

    画面上明显是个不知名的路人甲,也不知道山辛是怎么在飞快闪过的画面里截到这一帧的。

    “我是说衣服。”

    山辛又开口,陈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过了足足有三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没事吧,在恐怖片里面挑衣服!”

    “不好看吗?”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你不觉得晦气啊?”

    “我是神。”山辛冲着屏幕扬了扬下巴,“什么晦气敢沾我的身。”

    陈述语塞。

    他有时候是真的佩服她这股自信。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屏幕,“倒是也还行,起码比你身上这身正常多了。”

    听他这么说,山辛垂下头看了看身上的学生服。见状,陈述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话说,你上次醒来到底发生什么了,能让你一个神伤成这样?”

    “你说这些?”山辛两根指头揪起一处沾染了血迹的破口,“这不是我的血,都是那些妖怪的。”

    她低头看着破口,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过上次的妖物着实是有些多,我太累了,睡之前就没换。”

    陈述了然,但还是觉得能让她都觉得累,也是挺厉害的。说起这个,他又想到了两人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对了,你说咱们要去蓬莱,是山东那个蓬莱吗?”

    “山东?”山辛皱眉,随即一想就知道他跟自己说的不是一个地方,“我说的蓬莱,是东海之上的仙山蓬莱。”

    “什么!”陈述大惊。

    山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买了去烟台的票。”

    山辛看他脸色几变,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陈述就悲哀了一下,然后赶紧拿出手机改签。

    选目的地的时候,他抬头看向山辛。

    “所以我们要去哪啊?”

    “东海之畔……”山辛想了想,“好像叫榆岭镇。”

    “榆岭镇?”陈述打开地图搜了一下,“在浙江?你确定吗?”

    “应该是吧,我上次去蓬莱还是……大明?”

    陈述语塞。

    合着您这是几百年前的记忆啊。

    “那就去这,错了我可不管啊。”说着他改了票,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我们到了那要怎么去啊?坐船,还是飞过去?”他学着鸟的样子扑棱着两只手。

    “那三座仙山是上古神迹,也被结界包裹着,寻常人看不到,也去不了。”

    “那我们怎么过去?”

    “东海之畔有能登上仙山的通道,施法开启,就能进入结界。”

    “施法?”陈述蔫下来,“那不行,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海边人多的跟下饺子一样,别说施法了,你就是跳海都立马能有一群人过去给你捞上来。”

    闻言,山辛沉默了一阵。

    “人间在变化,仙门百家也不可能脱轨,若如今的东海之畔如你所说的那般,那仙门定已找到了新的登山入口,不必担心。”

    陈述点头,点到一半,又觉得不对。

    “可他们改了,咱们怎么知道啊?”

    “你还记得那只青鸟吗?”

    青鸟?

    陈述想起来当时在结界里,那只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儿又变成鸟的青鸟,当时山辛好像让她去给各仙门传信来着。

    “所以你是等着那只鸟把你要去蓬莱的消息告诉仙门,然后等他们亲自来接你?”

    山辛看着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陈述这下就明白了,心说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说了半天,饭都要凉了,陈述赶紧扒拉着吃。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所以这衣服到底怎么样?”

    -

    吃过午饭,山辛就又回葫芦里去了,陈述倚在床头回了余哥和李侃他们的消息,正想再刷会儿手机,就感觉眼皮沉沉的,困得厉害。

    他瞥了一眼时间,才十二点多。

    奇怪,他就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怎么就累成这样。

    陈述倒也没想挣扎,左右没什么事,他进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自己三岁的时候。

    因为早产,他身体不好,体弱多病,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着很可怜。爸妈带着他去了好多家儿童医院,但医生都是一样的诊断,器官发育没有问题,只需要好好补充营养就行,吃好喝好多晒太阳。

    但他还是怎么喂都不长肉。

    这下家里人急了,一急就想到了歪路子上。

    先是找农村的土方子,但因为材料过于离谱被爸妈拒绝了,后来又说房子风水不好,搬到了爷爷奶奶家住,再后来就开始领着他求神拜佛,为此爸妈还专门请了假,带着他转遍全国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

    也就是在一次,他们在江西龙虎山遇到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

    那天是个阴天,看起来要下雨,所有人都着急忙慌的往山下走,只有那个老道士,拿着把没多少毛的拂尘往山上去。大家以为他是山上的道士,纷纷礼让,他倒是也乐呵呵地道谢,看到有抱小孩的,还要过去逗弄两下,逗哭了再从怀里掏出两颗糖去哄。

    他们一家没赶巧,碰上天气不好,还没上到天师府就被迫下山,所以看到那老道士的时候,他爸妈没多想就主动过去攀谈。

    老道士起初跟对待别的游客一样,笑呵呵的,直到看到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就像突然被擦亮了一样放了光。

    他被吓了一跳,往父母身后躲,但他父母看到老道士的样子却是有些激动。

    “道长,您可是觉得我儿子有什么问题?”

    老道士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直到他嘴一撇,哇地哭出了声,他才收回视线。

    “此儿命格特殊,但他年纪尚小,镇不住,所以多病多灾。”

    听到这话,他父母立马激动起来,“道长说的是,我儿子确实总是生病,我们带他看了好多医生,连这寺庙道观都跑了不知道有多少了,您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父母把他拽到身前,“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

    老道士甩了甩那根没多少毛的拂尘,一手捋着山羊胡,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向他。

    “这命格不是坏事,无需解,只要拿东西镇住就好。”

    “什么东西?”

    父母问完这句话,他看到那老道士从怀里拿出一只绒布口袋。

    “这里面是一只黑曜石葫芦的吊坠,正好可以镇住他的命格,祛病消灾。”

    他看到父母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明显僵硬了一下,显然是因为老道士这话术太像骗子了。

    父亲接过口袋,打开来拿出了那只葫芦。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只葫芦,小小一只,通体漆黑。

    人家都这么说了,父母也不太好拒绝,只能问他多少钱。

    谁知那老道士竟哈哈一笑,“此物与你儿有缘,钱财可买不来。”说完,他便挥挥衣袖,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扬长而去,像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来去匆匆只留下一团迷雾。

    他看着老道士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与初见的时候相比,他像是忽然卸下了很重的担子,浑身都透着轻松。

    也许是他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做法,反倒是让父母觉得有几分可信,那只葫芦也就从那天开始戴到了他的脖子上。很玄的就是,后来他再也没有生过病,吃得多了,长得快了,体质也变强了,就连全班得流感的时候他都没事。

    这下,父母越发觉得是这只葫芦的功劳,要不是当时那老道士叮嘱了不让摘,他们恨不得供起来天天拜。

    这只葫芦也就这样陪了他二十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那天进山,它突然发烫。当时那一下可给他烫的够呛,后来他看的时候,还发现那红了一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胸口麻麻的。

    陈述在梦里这么想着,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怎么好像感觉胸口越来越麻了呢?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刚一碰到,就被烫的一个激灵。

    还真是在发烫!

    陈述心里奇怪,想要把它拿出来,却怎么也抓不到。气急败坏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这是在梦里。

    想通的一瞬间,他猛地惊醒过来,入目是漆黑一片的房间,以及一双赤红的眼睛。

    有鬼!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撑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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