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答

    赵云凝眸,目光淡淡地看向面前的许晚。许晚依旧是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但是她今日打扮得隆重,不仅穿了漂亮的衣裙,还特别修饰了形容。

    她是为了陪许晨出来才如此的。

    赵云有些没办法回应她的笑,只是沉默与淡然。

    许晚见他不答话,紧接着又惊诧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借了你银钱,舍己为人,把你的都给我了,自己不够用,才要去典当东西的吧?”

    许晚这样说,更以手虚虚地扶上赵云的手臂,略微摇晃。

    赵云闻言,面上的神情闪过一瞬无奈,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自己回答,王三已是抢先说道:“女郎君胡说什么呢,我们赵将军虽说算不上家财万贯,也不至于穷到要典当物什,还不是为了要找一样东西。说来……”

    王三仔细地盯着面前的许晚看了一会,迟疑道:“女郎君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然后,恍然大悟,一拍手,又激动道:“这不是我们将军夫人吗?等等……”王三又去看许晚和许晨。

    他看了好一会,不敢与许晚多说什么,只能有意避过许晚,拉了许晨到一旁,低声嗔怪:“好啊,臭小子,你连我们将军夫人都敢肖想?快说,你都做了什么欺上瞒下、忘恩负义的事情!”

    许晨被问得着急,赶忙提醒:“王三,你可看清楚了,她,叫许晚,我,叫许晨。更何况我们方才,只是许晚她抢我手里的东西,不小心摔倒,我才扶她。”

    许晨望着王三,更有些许气恼地皱眉。

    王三碎碎念重复:“许晚?许晨?都姓许,还一个晚一个晨,你又看着比她年纪大,莫非,你们是……”

    王三眼睛一亮,立马回眸对许晚笑道:“原来是妹妹啊。我就说许晨这小子又蠢又笨的,怎么会认识我们将军夫人。可是也不对啊,如果你们是亲兄妹的话,为什么他一直跟在将军身边,而你……”

    王三有诸多疑惑,许晚却是没回答他,依旧只关注着赵云,继续询问:“你要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赵云张了张唇,正想回答。许晨见许晚不向王三解释,立马代替她又道:“反正我们即使不是亲兄妹,也差不多就是亲兄妹,并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三的表情更困惑了。

    许晚的嗓音还在持续,“早些时日,我也听张飞将军说你外出找东西,还是去潜龙寨,莫非是我之前拜托你的那身衣裙?如果是的话,其实不必……”如此费心。

    许晚的话还没说完,王三经她提醒,又赶忙一拍脑袋,大声与赵云说道:“将军,那当铺的店家说我们要找的那东西已经被别人买走,我们是否要继续寻找下去?”

    赵云犹疑了一会,期间望了许晚好几眼,末了,只对着王三径直道:“继续去找吧。你就先按着那店家的描述去周围打听打听,等有确切的消息再来禀告我。”

    王三立马毕恭毕敬,抱拳施礼回答:“属下这就去。”接着,转身抬脚,就要离开。

    只是,他刚走了两步,旋即再次回身去拉许晨,一句是对赵云说的,“将军,让许晨陪我一起呗?”另一句是小声对许晨嘀咕,“你就不要打扰将军和将军夫人独处了,和我一块走。”

    许晨说实在的有些不想走,但他又不好强硬地拒绝。偏偏此时,赵云未作多想,就点头同意了王三的请求。

    许晨只能不情不愿地被王三拉走。他走得很慢,希望还能有什么事情突然改变这个结果。随即,许晚倏尔开口:“等等。”

    许晨面上一喜。

    许晚又道:“许晨把你手上的荷包还我。”她不仅这样说着,甚至还亲自上前去找许晨讨要。

    许晨的笑容顿时收敛住,苦恹恹地把那个皮质荷包放到许晚的掌心,依旧对她使眼色,表示自己不想去。许晚则是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许晨只能乖乖认命。

    而许晚拿回那荷包,又急匆匆地回到赵云身边,兴高采烈的模样,询问:“那赵将军现在要去哪呢,是直接回府衙,还是很有空,愿意陪我转一转?”

    “我……”赵云犹豫。

    许晚则是直接拉住他,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替他做决定道:“那就由你赵子龙做东道主,引我四处转转,感受这新野的风土人情吧。”

    许晚把赵云的胳膊抱在怀里。

    赵云无奈地被她拖着走。拖了一会,他也就心甘情愿地跟上许晚。

    许晚手中提溜着那个从许晨那里要回的皮质荷包,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兔皮做的,上面的线脚还是赵云最熟悉的转折针法。

    一般只有像赵云这样的军旅人才会如此缝制囊袋,能达到更牢固、耐用的效果。

    且赵云确实也缝制过这么一个。

    赵云紧盯着那囊袋看了一会,许晚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就在他目不转睛的时候,许晚特意将那囊袋拿到赵云面前,眉飞色舞地说道:“赵子龙,还记得吗?你临离开邺城前送给我的那只兔皮囊袋。”

    “我找甄夫人请教了描图、刺绣的技法,还特意在上面绣了一弯明月与几片祥云。祥云者,云也。至于明月嘛,只有晚上才会有。”许晚笑着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更特意翻出那囊袋正面的图样给赵云看。

    赵云顺着她言语的指引,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囊袋上的明月与祥云绣得还算惟妙惟肖,关键是配色繁杂,给人一种明艳之感。

    至于许晚所说的什么“祥云者,云也”“明月嘛,只有晚上才会有”,赵云顷刻会意,这祥云怕是指代的自己,而明月则是代表着许晚。

    他与许晚同时出现在一副绣面上,还相依相偎,云环月绕。

    赵云的面上有一瞬的震惊,而后心里那一点,先前不知由何而来的烦郁顷刻烟消云散。虽然许晚为了许晨穿上了好看的衣裙、打扮得精致。但是她一直保留着自己送她的兔皮囊袋,还在上面加了本不会的刺绣。

    赵云忍俊不禁,带着些许欣然的无奈,“我发现你自从与我说了那些有关情意的话,就什么都敢说了,而且一点也不避讳。”

    赵云不敢直视许晚,偏着眼眸一直看许晚手上的囊袋。

    许晚笑意盎然,复地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道:“这是自然。既然我都向你表明了我的心意,也就不怕你误会或者发现。我有什么都直说,或者多说一点,才好让你时刻都记得我心悦于你。而且,我说得多了,你即使本不喜欢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在意我的一言一行。”

    许晚看向赵云的双眸,里面亮亮的。

    赵云被她看得以及说得愣了愣。回忆最近这些时日,他确实对许晚的一言一行更上心,会察觉到她的孤苦,也会在意她是不是对别人比对自己更在意。

    赵云的表情先是茫然,而后窘迫,紧接着不得不接受的坦然。他望着许晚慢慢地由平淡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许晚也笑,娇俏的面容映在他的瞳眸里颇为清晰、耀眼。许晚复又拽着赵云快走,随手指了街边,一个贩售糖人的小摊,高兴地说着:“赵子龙,我还没有吃过你们这里的糖人,你买一个送给我好了。”

    赵云也就顺从地跟她去买糖人。

    卖糖人的店家热情熟络,指着自己所有摆出来的糖人,自豪道:“女郎想要什么样的?我这里应有尽有,无论是龙凤雀鸟,还是女娲伏羲,就是女郎想捏自己,给我点时间也能捏出来。”

    许晚看了看那陈列着琳琅满目、栩栩如生的糖人,又转眸看了看身旁的赵云,忽而一笑,指着赵云,对那店家朗声:“他,你就给我捏一个他可以吗?不要完全照着他现在捏,要也就长他这样,但是穿着蓝衣银甲,手握长枪的。”

    许晚一直记得赵云蓝衣银甲、手握长枪,挡在自己面前,将自己从潜龙寨救离的模样。

    人好慕美色,只是最初原始的欲念。而后因为对这美色的好感,会将美色主人所做的一切美化,坏的会变得没那么坏,好得会变得更加好。

    许晚就觉得现在的赵云很好,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加好。

    她隐隐带着些雀跃,店家立马回答:“好嘞,女郎你请稍等,我这就捏这位公子。”边说着,店家的手边灵活如游鱼一般地来回捏动。

    不一会儿就捏成了一只身形挺拔、容貌俊美,剑眉郎目的糖人。

    店家把糖人递给许晚,许晚往后一闪身,自觉地提醒赵云付钱。赵云拿她没办法,只能乖乖地从腰间掏出钱银,递给店家。

    许晚拿着糖人,毫不怜惜地舔尝,先吃掉长枪的尖刃,又去尝试着咬手。

    赵云望着她直摇头,还以为她会舍不得吃,一直留在身边当作纪念呢。

    许晚吃得开心,遂又问道:“所以,赵子龙,你一直以来都是在找我的若草色衣裙吗?如果是的话,虽然我觉得很麻烦你,但还是很感激。倘若你能找到,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比如?”赵云哑然失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许晚一本正经,“比如以身相许。”

    赵云:“……这可不像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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