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度往事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江映柳婉拒了村民们热情的挽留。

    一路走过来,岑月看到不少人相携去后山口给舒子行烧纸钱,看着看着她感到一股倦怠的困意,昨晚折腾了这么久,一夜没睡。

    现下上下眼皮打架,岑月几乎没怎么反抗,倒头就睡了过去。

    她睡了大半天,醒来才迟钝的发现薛阑竟然发烧了,难怪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几人赶到就近的镇子,将薛阑安置在客栈内,又请了一位郎中。

    郎中看到薛阑肩胛处那血肉模糊伤口,瞬间倒吸了一口气:“伤口处理不当,发炎了。”

    他为薛阑清理了一番伤口,又仔细包扎好,嘱咐道:“每天要按时换药,一会我开个方子,一天服用三次,若还不退烧,再来找我。”

    岑月犹豫道:“不用吃点补药吗?他身子本来就弱,又流了这么多血.....”

    郎中一愣,捋了捋胡须:“若姑娘你实在不放心,老朽再为公子把脉细细察看一番。”

    他将手指放在薛阑手腕上,一边把脉,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岑月见老郎中的表情越发奇怪,到最后几乎是眉头紧锁。

    她按耐不住的问:“大夫,看出什么了?”

    郎中疑惑道:“太奇怪了。这位公子虽失血过多,但身子也不至于虚弱到这个地步。”

    岑月:“此话怎样?”

    “这要让一般人把脉,还真看不出来什么。老朽我行医几十年,这点把戏还不足以将我蒙骗。”郎中正色道,“小公子脉搏看似无异样,实则元气衰退,内里亏损到了极致,甚至连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不如。”

    几人都听得云里雾里,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郎中也不卖关子:“意思就是没几天活头了。”

    岑月心头一震,其余人也难掩震惊,不等他们悲伤,就听老郎中继续道:“不过,我看这病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公子照样活的好好的,真是神奇。”

    “老朽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他面露新奇的瞧了薛阑好几眼,最后依依不舍备着药箱出门了。

    郎中一走,狐玉立刻炸了:“他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啊?莫非薛公子瞒着我们得了绝症?”

    谢重川嘘了一声:“小声一点,别打扰薛公子休息。”

    江映柳也难得的发表了见解:“听方才大夫的话,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岑月还未从郎中的话中缓过神,方才听到薛阑没几天活头,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谢重川看她表情呆滞,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安慰道:“小岑,别多想,薛阑一定没事的。”

    “我们都走吧,这有小岑一个人守着就够了,让她留下。”

    江映柳面露不解。

    狐玉好心解答:“你难得看不出来她喜欢薛公子?”

    江映柳一愣,来不及惊讶就已经被两人拉出去了。

    岑月下意识看了看床上薛阑,幸亏人还昏着什么也听不到,不然她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几人离开后,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岑月缓缓走上前,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少年苍白如薄纸的脸色,她轻微叹了口气,要趁人之危杀掉薛阑,实在做不到,更别提他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既然杀不了他,自然也不能浪费这个好机会。

    岑月将房门反锁,掏出准备已久的符纸,打算续上之前被打断的回忆,薛阑的....回忆。

    点点白光散开,逐渐将她的视野环绕包围。

    雁度寺

    大雨倾盆而下,将禅房外的几株脆弱的月季打得东倒西歪,湿漉漉的花瓣掉进脏土,很快变得污秽不堪。

    禅房内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哀嚎,那声音响一阵便安静下来,如此反复,不少路过的小沙弥猜测声音的主人应该是疼晕过去了。

    床上薛阑痛的蜷作一团,眼神都有些失焦。

    怀度眼底透着强烈的不安,大夫惊疑道:“我从医多年,从未见过此等怪状,这小孩什么事也没有啊,怎么会疼成这样?”

    “难得是什么罕见的隐疾?”

    怀度道:“隐疾?”

    “是啊。”大夫点点头,“有些隐疾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有的,而是长到一定年岁才会发作,这种病往往极为棘手,查不出病因也是常有的事。”

    “我建议还是去问问小公子的亲生父母,这种隐疾之症旁人不知晓,说不定他们知情呢。”

    话音刚落,床上的薛阑再度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疼!师傅,好疼!”

    大夫许是也不忍心,上前问:“你哪疼?”

    薛阑不答,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泡在□□毒药之中,又像有千万虫蚁咬噬,彷佛人间酷刑也莫过于此了。

    他湿漉漉的眼神满是无助,下意识寻找最亲近的依靠:“师傅.....”

    怀度怜爱的看着他。

    那一刻,岑月发觉老人脸上流露出的竟不是哀伤绝望,而是一种近乎复杂的悲悯。

    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轻轻握住薛阑的手,一向温和又不失严厉的眼底闪着泪光: “孩子,你可以熬过去的,坚持一下。”

    薛阑想要回应他,可身体深处传来的钝痛让他无力分心,他声嘶力竭的叫了三日,中途一度昏厥,面若青灰,连岑月都怕他当场西去。

    整整三日,怀度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喂水喂药,都亲力亲为。

    薛阑醒来那日,老人沧桑的面容上满是欣喜,他抓着薛阑的手,似是庆幸,又像是后怕,喃喃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薛阑倚在床榻上,勉强对他露出一个笑,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和之前不一样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现在的他多走一会路,便会累的气喘吁吁,和残废俨然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还要承受隐疾复发时刺骨锥心的痛。

    山下的齐大夫又来给他把了一次脉,他诊不出薛阑疼痛的原因,却惊奇的发现这少年正隐约有了体衰之兆。

    “这是何意?”怀度眉心一跳,不安的问道。

    薛阑一双黝黑的眸也紧盯着他,内心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大夫语气委婉道:“精血逆行,五脏六腑呈衰竭之势,怕是......”

    薛阑随即接上:“活不了多久是吧?”

    “啊对。”那大夫暗道嘴快,又紧急挽救,“也不能这么说,若是好好调理,还是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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