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黑云低垂,月明星稀。

    狐玉变回了原形,折腾了这么久,它累的够呛眼下正缩在火堆旁睡觉。谢重川魂不守舍的填着柴火,不时朝着某个方向投去紧张担忧的眼神。

    岑月看了眼倚在树旁昏睡过去的薛阑,无聊到去目测他的睫毛长度。

    她正感慨着这睫毛怎么这么长,一句极轻的呢喃低低响起:“....冷...”

    冷?

    岑月碰了碰薛阑的手果真凉的像冰块一样,流了这么多血,你不冷谁冷?

    她用火堆将外衣烤暖后,轻轻披在了薛阑身上。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暖意,薛阑眼皮一颤,又安静的睡了过去。

    谢重川像等不及一样,发出连环三问: “小岑,是不是到一个时辰了?阿柳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岑月:“还没呢,谢大哥你稍安勿躁。”

    谢重川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我如今的心情,怕是只有薛公子能体会了。你不见的时候,他看上去比我还着急。”

    岑月心漏了一拍,意外道:“真的?”

    谢重川点了点头,他并未在意岑月眼底的动容,自顾自哀伤道:“只可惜我没有薛公子那样的本事,不能像他救你一样去救映柳。如果我会些拳脚功夫,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也难怪她之前生我的气,我确实在给她添麻烦。”

    “怎么会是添麻烦?谢大哥你不用这么想。”岑月道,“江姐姐的任务不就是保护你,送你平安回京吗?”

    谢重川苦笑一声:“我不想她保护我,我想保护她。”

    不远处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看到来人后,谢重川面露欣喜,立马站起来朝江映柳跑去。

    岑月也走过去:“江姐姐你再不回来,谢大哥都要急死了。”

    江映柳闻声朝谢重川看了一眼,后者脸上立马浮现一抹酡红,摆摆手示意岑月别说了。

    岑月立马转移话题,笑着问:“江姐姐还顺利吗?”

    江映柳点点头:“我在结界内做了法阵,将鬼兵送去了阴曹地府,到那会有阴差接应,带着他们去投胎转世。”

    岑月问:“那单关城呢?”

    “说到这个有件事要告诉你。”江映柳笑道,“他在那等着你,说有话要说。”

    岑月好奇的嗯了一声,单关城能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她走到后山结界处,单关城正在站在里面。

    “岑姑娘。”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出不去,只好麻烦你过来了。”

    岑月:“无事。”

    单关城:“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亲自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先前那些混账话,真是冒犯你了。”

    “我以前不这样的。”

    岑月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

    “对了。”岑月猛地想起了什么,“你怎么没去投胎呢?”

    提到这个,单关城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江姑娘说我戾气太重,要等戾气散去才可去投胎转世,我墓室里捉的野鬼都让她放走了,说我再吃下去于清心无益。”

    “不过有一部分兄弟陪我留了下来,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原本以为回京了能升官发财娶媳妇呢,没想到..世事无常,就这么带着罪人名号走了,实在不甘心。”

    他眼里的落寞清晰可见。

    岑月想起那瘸子告诉自己的话,心中叹息,单关城一生戎马,没等来冠冕加身,荣耀满堂,反倒被扣上谋反罪名,身死异乡。

    生前赤胆忠魂,死后污名累累,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的吧。

    他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去释怀遗忘。

    岑月吸了吸鼻子:“若我到了临都,有机会见到那小皇帝一定帮鸣不平。”

    单关城眼前倏尔一亮:“真的?”

    说完他又后悔了,暗自骂了句自己傻,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小姑娘哄人的话怎么还信呢?

    岑月点了点头,与他道别。

    另一边,薛阑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他坐在树下,盯着身上的外衣发呆,衣服上带着一点余热,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皂荚香。

    天气逐渐转秋,夜里其实已经泛着些冷意了,此刻这样的温暖,竟让他如此贪恋。

    薛阑下意识寻找岑月的身影,发现人正在不远处和江谢二人说话。他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开口叫了岑月的名字。

    岑月走过来:“咦?薛公子,什么时候醒的?”

    薛阑道:“刚刚。”

    岑月:“你可以再睡一会,谢大哥和江姐姐说等天亮我们就可以离开徐家岭了。”

    薛阑微微皱眉,他从前竟没察觉到这点,喊他是一声生分的薛公子,称呼谢重川倒是亲热。

    甚至就连狐玉,岑月都是直呼其名。

    为何就待他如此疏远?

    薛阑冷冷的想,既然他现在找到了玉佩,那么也没有和岑月去临都的必要了,自然也用不着和谢重川同行了。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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