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印象

    无事不登三宝殿,宋祁常出现在程屿家也是有原因的。

    原本计划好的婚礼再三推迟,很多事情需要善后。宋祁刚回国不久,信得过的人只有程屿,况且要说熟悉情况,除了他这个当事人非程屿莫属。

    但程屿这段时间确实忙,几乎每天都要加班不说,周末也很少有自己的时间。但婚事不能一拖再拖,程父程母决定提前来梧析帮忙。

    在外玩腻了的江爸江妈已经登上了回家的飞机。

    刚好能赶上晚饭,江凡凡不会开车,去接机也是给自己添堵,干脆在家做好晚餐等爸妈回来。

    凉油遇上热锅滋啦作响,热度渲染锅里的氛围,香气很快飘散到厨房各个角落,电话铃声就是在其中响起来的。

    是康琳,她给江凡凡发消息没动静,于是打了电话过来,问对方下个月会不会回学校,正好新生有社团迎新,还可以凑个热闹。

    康琳是淮渝本地人,哪怕在实习期,请假也比身在梧析的江凡凡方便。不过江凡凡已经通过了实习期,到时候也确实要回学校处理一些事情。

    “诶对了,我还有事想问你呢。”康琳说,“你怎么和程屿用一样的头像啊?在搞什么飞机?暗度陈仓?”

    自从上次换头像找山与聊天之后,江凡凡的微信头像就没再换过。她打开微信通讯录界面,“C”开头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程屿,又点开他的头像,不细看确实觉得一样。

    山与在淮渝有手作店,那这些杯子售卖也不奇怪了。指不定程屿也去过他的店,买一个杯子也不足为奇。

    简单跟康琳解释之后,江凡凡挂断电话,把煮熟的菜装盘。

    饭菜是掐着飞机落地的时间做的,时针比平时多爬了一个刻度。虽然已经不是新菜式,但江凡凡还是习惯性关照楼下那位极少接触的邻居。

    轻车熟路地敲响程屿家的门,一开始没动静,她又试了几次,这次有了回应,玄关处拖鞋的趿拉声越发清晰。

    他好像后知后觉到了吃饭的点,“正好在书房忙工作,那儿的隔音效果好。”程屿接过她手里的碟子往餐桌走,“你先进来坐一下,我拿点东西给你。”

    虽然江凡凡穿的是居家拖鞋,但走来走去多少也有点脏,她犹豫着要不要脱鞋,最后还是打算站在原地等。

    见她还杵在玄关,程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直接进来就好,今天还没来得及打扫。”

    不是第一次进他家,但上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陶枝的出现。她那时的注意力完全在陶枝身上,无暇看周围的环境。

    这次进来,一下看得仔细。

    他家很干净,东西收拾的井井有条。江凡凡很少能见到一个男生生活习惯这么好。

    有些摆设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但明显是用心保存的。从玄关到客厅的墙上挂着好几个相框,有几个陌生面孔,估计都是他的家人。

    有一张照片是小时候的程屿,五六岁左右,脸圆圆的,眼睛亮亮的,站在一个穿着戏服的漂亮女人身边比剪刀手,江凡凡被繁复的服饰深深震撼,可惜她对此了解尚浅,分不清是什么戏种。

    “这是我妈妈,她唱的是昆曲。”

    程屿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他指着照片给江凡凡一张张介绍。

    “我爸爸和我爷爷,画国画的,我奶奶也是唱昆曲的,我妈妈是她的学生。我外公外婆一个教音乐一个教美术,我们家基本上都玩艺术,我算是长歪了。”

    “难怪都这么有气质。”江凡凡忽地想起最开始联谊时康琳说的话,他家确确实实是艺术世家。

    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还放着程屿息屏的笔记本电脑。江凡凡理所当然把程屿说的“工作”和这台写满程序的笔记本画上等号。

    房子的布局和江凡凡家相差不大,客厅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书房。门虚掩着,依稀看得见另一台电脑的屏幕,视线受阻的地方有一个类似于自拍杆一样的东西,最前端的物品恰好被门挡住。

    江凡凡浅浅看了一眼后就挪开了视线,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心思,自然不会发现那是麦克风。

    甜品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冷热交替,透明的打包盒上很快晕开水汽。程屿固然不会说是下班路上特地买给她的,只说面包店促销,买多了吃不完。

    等人走了,他也没急着吃饭,而是回到书房继续录完今天晚上要发的睡前故事。最近这段时间太忙,每次登录微博,私信一堆轰炸他发作品或睡前故事的。

    设置好发布时间,他边下楼扔垃圾边想:今天晚上晚一点睡觉好了。

    上楼的江凡凡很快就等到了回到家的爸妈。

    陈真的精神头丝毫没被游玩以及飞行影响,进门时还是神采奕奕。

    随手把行李箱丢门口,换了鞋就抱着江凡凡一顿亲昵,“凡宝,想不想妈妈呀!”

    又不是三岁,况且江凡凡早就习惯父母抛下自己去玩,此时对于这种情况也是不痒不痛。她被炽热的母爱紧紧包围到快要窒息,好在陈真终于松开她,改成拉着她的胳膊左看右看,“瘦了,但气色变好了,妈妈这几天给你做好吃的啊。”

    能不好吗?要当社畜杀死一堆脑细胞不说,天天都吃得很健康。

    相比良心发现母爱泛滥的江妈,江爸的反应就真的很简单了。他递给江凡凡一个眼神,和她一起把门口的两个最大型号行李箱以及大包小包拉进来,去厨房洗了手就要吃饭,“飞机餐太难吃了。”

    坐下拿筷子,又发现每盘菜看起来都少了。

    “怎么还缺斤少两?等饿了?”江海问。

    江凡凡拖着椅子坐下,边夹菜边粗略解释原因。

    闻言,陈真眼睛一弯,“送来送去多麻烦啊,把他叫上来一起吃啊。”说罢就要起身下楼。

    无论江凡凡怎么说,陈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她只能眼神寻找老爸寻求支援,但江海九成事都是听老婆的,这件事也不会被归到那剩下的一成里。

    于是楼下的程屿打开门,就看见两个不同版本的江凡凡——一个年轻版,一个中年版,母女俩的眉眼间七八分像。

    江凡凡打算先发制人:“我妈妈说……”

    程屿却抢先开口:“是您啊阿姨。”

    ???

    短短的几十秒内,江凡凡紧急在脑子里搜寻任何两人相识的可能性。

    却不料只是她上楼后的短短几分钟内,下楼丢垃圾的程屿帮归家的夫妻俩搬了下行李。

    陈真和程屿有说有笑地朝楼上走,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有个女儿,回头示意她跟上,接着继续自己还未结束的话题。

    碗里的米饭被戳成了年糕,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三个人,江凡凡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自己才像是那个来做客的?好在她早已熟知陈真为人处世的作风,也没有想要牵走注意力。

    只是一下听久了程屿的声音,总觉得有种陌生的熟悉感蔓延。

    很像……山与的。

    声音花园里多了另一棵小藤蔓,盘虬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想把藤蔓扒开一探究竟,可藤蔓却越缠越紧。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江凡凡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试图把那根叫做“小心思”的草连根拔起。

    这种情绪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心里,江凡凡的阴郁不解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陈真还以为她这样是因为吃饭时忽略了她,给了彼此一些缓冲的时间后才轻轻敲响了江凡凡的房门。没回应,以为还在闹小别扭,于是转动把手进去。

    “今天吃饭时忽略你了,妈妈跟你道歉,别生气啦。”

    江凡凡正戴着耳机,山与发来的语音她翻来覆去听了无数遍。可就像同一个汉字写多了就不认识,声音也是越听越觉得迷糊。

    “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是因为这个啦,也没有在生气。”退出聊天框,糊弄道,“工作上的事。”

    “妈妈能帮上忙吗?”

    佯装认真思考这个意见,江凡凡拧起眉头,而后又松开,“不太能。”

    虽然帮不上忙,但陈真知道怎么转移她的情绪,安慰她工作上的事就放到工作时间烦恼,接着就抱来一堆还未拆包装的衣服,“都是给你买的,快来试试合不合适。”

    有常服也有略微正式一点的,江爸江妈之后要参加一场亲戚婚礼,衣服亦是为届时准备的。

    小礼服的试穿还算顺利,既不会喧宾夺主又得体,但到了常服,房间内就有点鸡飞狗跳了。

    江凡凡捂着胸口,刚换上的衣服就巴不得赶紧脱掉,“这么露?不如不穿!”

    陈真抱着臂,对自己的眼光很是认可,见她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反问:“你最近写古言了?”

    “没啊。”

    “那你这么封建?”

    “……”

    陈真继续说:“最近大火的综艺,人家女明星带起来的穿搭风,你不知道呀?”

    有关娱乐圈,江凡凡最近只关注了陶枝,忙着当社畜完成工作,哪有什么时间看综艺上网冲浪,只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土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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